温二少爷已经走了两天了,按俗例明天该是正式下葬的日子,这两天温老爷忙着请先生看风水、定宝穴一直也没来看看与温书寒冥配的女子。
时近黄昏,白刘氏特地好好的给兰樱梳洗打扮了一番,热情喜庆的带着兰樱来到中堂,那欢喜劲好像真的是她嫁女儿一样。站在中堂,兰樱根本什么也听不进,一会温老爷看中她的,那今晚子时她就要以新婚礼被送去温府,明天,将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太阳。安静站着的兰樱倒是让温炳瑞眼中有了惊艳,这姑娘很漂亮,有一股清新脱俗的味道。心里也有点犹豫。真的要让这好端端的姑娘。。
见他犹豫,白刘氏以为他看不上兰樱,心中有点急了,她扶着兰樱的肩说:“温老爷,您觉得怎么样?”温炳瑞看着始终低着头的兰樱,许久,微微叹气道:“稍后我会派人来接她,你们也做好准备。”说完径直起身离开。兰樱的双腿好像瞬间被掏空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双眼紧闭,娘亲,女儿要来陪您了!
不顾地上的兰樱,白刘氏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腿说:“你放心,你走了,我会时刻记得去拜祭你娘的,不会亏待了你们的。”兰樱也不抬头,她缓了缓神,站起来,背对着两人,冷冷的说:“那倒是多谢您了,我先回房准备了。”白刘氏也不在意,随意的说:“待会温府的人会送嫁衣过来,你在房里安心等着吧。”安心等着?要她怎么安心?
刚刚进房,就看到白雪偷偷摸摸的趴在窗户上,听到动静她一步跳进屋里,很快的关上门,拉过兰樱的手说:“趁温家的人还没来,你快逃吧。”兰樱笑着看着白雪,只有她会是真心对自己的吧!“能逃去哪里呢?”天下之大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而且她也不能撇下母亲不管啊!白雪着急的说:“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难道你真的想嫁给一个死人吗?”兰樱拉起白雪的手,欣慰的说:“白雪,谢谢。”看出她依然赴死,白雪焦躁的甩开她的手说:“我是认真的,我可以想办法拖住家里的人,你赶快走吧。”兰樱坐下来说:“我也是认真的,我不会走的。”白雪不明白的说:“为什么?我知道是因为二娘和兰泉,可是不管怎么说你还活着,你是二娘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她不会愿意你这么做的,如果你死了,那当年她拼死也要把你带来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还有兰泉,他十五岁了,不小了,你不需要一辈子为他的人生负责啊!”白雪说的很有道理,也触动了兰樱一潭死水般的心,的确,娘亲当年若是不顾她拿也绝对不会死,可是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住兰樱,自己又怎么能轻易死去呢?白雪的话无疑是给兰樱心中活的希望找到了一个出口,一旦释放出来便会不断扩大。
她要活着,要连同娘亲的份一起活着!她看着目光坚定的白雪,缓缓起身。
“我可以走吗?”兰樱的问题让白雪欣慰,她拉着她说:“当然啊,你不仅要走,还要走的很远,永远不要再回来这里。”说完白雪拿过一个包袱递给兰樱说:“这里是一些钱,你路上用得着,快走。”兰樱刚要出门,门突然被推开,白刘氏面色清冽的站在门前。对身后的人说:“把大小姐关进柴房,没我的命令,不能让她出来。:”白雪欲逃却被家丁一把抓住,挣扎着带走了。她一路都在呼喊:“你们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声音却渐渐飘远,直至消失!
兰樱手上的包袱掉在地上,白刘氏上前捡起,并拍了拍灰尘说:“看来你不相信我啊,不信我会把你母亲曝尸荒野是吗?”兰樱心中无比恐慌,她只能下意识的摇头。白刘氏将包袱放在桌上说:“我说过我是不愿意这样做的,毕竟跟一个死人较真显得我很没有气度,既然你这么不愿意,那我们换个交易。”兰樱抬头看向白刘氏,双眸之中蓄满水汽,也全是恐惧。
白刘氏对身后的管家说:“去把大少爷带来。”管家领命离开,兰樱突然觉得全身好冷!她找兰泉做什么?她要对兰泉怎么样?
兰泉被带来的时候,一脸的冷峻。身后的管家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脸色不太好看,想来是被训了一番吧。白刘氏对身后几个家丁使了眼色,两个家丁就一拥而上,一左一右制住了兰泉,兰泉倒也不乱,他冷冷的看着白刘氏说:“你又想怎么样?”白刘氏睨了他一眼,对兰樱说:“你一定认为我不敢把兰泉怎么样,可是我敢跟你说,如果你不嫁,白家药铺也撑不了多久,到时候也就无所谓有没有人继承家业这一说了。那我要兰泉还有何用呢?”说完身边的一个手拿木棒的家丁对着兰泉的腹部就是狠狠的一棒,受不住这冲击的兰泉痛的单膝跪地,身边的两个人却还是压着他。兰樱欲上前挡住那木棒却被一个人死死的拉住,他才十五岁,那么清瘦的身子哪里守得住这么粗的木棒,不可以,不可以!眼泪似潮起时崩溃的河堤,在脸上肆虐。
兰樱跪在地上,看着兰泉紧紧咬牙承受一下又一下的殴打,他倔强的双唇紧紧抿着,是宁死也不求饶的坚毅。兰樱甩开身后的人,爬到白刘氏脚下,拽着她的衣摆哭求:“我答应,我答应,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我嫁,我一定会嫁的。”白刘氏满意的笑笑,对家丁轻轻抬手,压着兰泉的两名家丁松手,兰泉就如同一潭烂泥一般的萎顿下去。兰樱赶紧上前,将他抱在怀里,对着高傲站立的人吼道:“快去请大夫啊。”管家征询着白刘氏的意思,直到她轻轻点头,这才派人出去找了大夫来。
兰樱抱着兰泉一刻也不敢松手,气息断断续续的兰泉暗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轻声说:“为什么要答应呢?好不容易才决定要走的。”兰樱的泪颗颗经营的落在兰泉苍白的脸上,那温度竟是灼热的让人难受。她轻声说:“不走了,哪里都不去了?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兰泉的眼睛看着屋顶,许久才坚定决绝的说:“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兰樱微怔,兰泉有傲气,可是到底还是孩子,报仇,谈何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