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原来
叶兮暝原本与叶兮蓝几人逛着，逛着逛着就看不见他们的影子了，只好自己一个走在街上寻找他们。
这种孤寂的感觉他不陌生，在贡城他可没有少受过这种感觉，他讨厌这种感觉，所以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只是为了隐藏他那柔弱的特点，可能时间长了，连他的妹妹也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所以真正了解他的，只有他自己。
看见街边的乞丐，他忽然想起他十四岁时在夜晚的贡城的路上醉醺醺地走着，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个。模模糊糊地看见街边忽然出现一个有着道骨仙风的乞丐，竟冲他张牙舞爪地挥手，看起来有些滑稽。
之后叶兮暝摇摇晃晃地向他走了过去，当时他也记不清为什么就对他没有警惕之心。好似是脚不自觉地就动了，而他那时因为醉酒，根本记不清楚了。
“小伙子，看你印堂发黑，又黑的透亮，老夫就勉为其难地给你算一卦吧。”他露出一口黄牙，面目狰狞地一笑，“过来。”
“我知道你是要钱的。”叶兮暝迷迷糊糊地开口，满身酒气地向乞丐走过去，却是像孩子般天真地一笑，“那也来吧。”
他走过去打了个嗝坐在乞丐面前，爽快地说：“怎么做？”
乞丐笑而不语，伸出黧黑的手，并往手心上吐了口吐沫，看得叶兮暝有些反胃。乞丐又搓了搓手，叶兮暝险些吐出来，只见乞丐笑起来说：“哎，公子，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你本是一身净气，要是在这里吐了，净气可是会变成邪气的，到时候易招鬼怪。”
叶兮暝强忍着想吐的欲望看了看乞丐，乞丐点点头，接着“呕”一声叶兮暝身子一斜，吐得稀里哗啦。这寂静的道路上，除了乞丐和叶兮暝，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两人的举动与这寂静显得异常不协调。
乞丐叹了口气，道：“唉，我说你怎么就不听呢。这下麻烦了。”边说着边从袄怀里拿出什么，硬是扳过叶兮暝的头往他嘴里塞了个什么，使得叶兮暝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也不再吐了。
“怎么样公子？”乞丐淡然地问道，好像不是在关心叶兮暝怎么样，而是在问自己给他吃进去的东西怎么样。
“好……好甜。”叶兮暝咋了咂嘴，回过头来看着乞丐，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那个啊……叫伸腿瞪眼丸！”乞丐笑嘻嘻地说。
“还有吗？”叶兮暝问。
乞丐收敛了神情，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那种东西不怎么适合你。况且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等时机成熟你就明白了。”
“什么？”叶兮暝没有听懂，不过看样子乞丐也不准备解释一遍。乞丐抬起头，眼神发光：“你等几年后，必定会有大灾。”
“大……大灾？”叶兮暝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乞丐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再过几年……对，你的贵人……是一名‘游子’，他来后，你留不住他，你就要与他一起上路，不然那次灾难，你走不过……听见没？”乞丐说到最后，语调变得严厉起来。
“哦……听见了。”叶兮暝虽然一头雾水，但看乞丐神情如此严肃，他也不敢多问什么。
乞丐见他不懂不懂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唉，罢了，虽然你现在什么还不懂，但你能遇上他，都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啊……”
叶兮暝看着乞丐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也插不上嘴，不知怎么莫名地记住了他所说的话一清二楚，这么久以来，叶兮暝也在猜想“大灾”和“贵人”到底是谁，直到遇上了卿黎，他才隐隐明白了什么。
但他怎么也不会猜到，在这次灾难的最后，是谁会用行动和身世来确保叶家的地位。
獬豸把图纸交给卿黎后，便告别走了。卿黎接过图纸并没有收起来，也没有打开看。白虎就在一旁，一直不语。
“给你。”卿黎往白虎怀里一丢，白虎没反应过来，好似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做，勉强接到后又用一种疑惑的眼光望着向叶兮蓝那边走去的卿黎：“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卿黎没有回头，白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淡然地说：“知道太早的话，我可不想引来杀身之祸。”
白虎笑了笑，捧着怀中的图纸，收进了怀里。
叶兮蓝要李思妍和她一起住，其他人也没有阻止，倒是李思妍，有些为难了。
“恩人……跟我一起，你不怕……”李思妍别别扭扭地又欲言又止，明亮的大眼睛看得叶兮蓝心里发毛。
“怕什么？”叶兮蓝问。
“因为……我不是犯人么？”
叶兮蓝一摆手：“你认识那孙小公子么？”
“认识。”李思妍道，“李家和孙家虽不是同一时崛起，但却是孙家帮助李家才走上来的，所以是世交。”
叶兮蓝眨眨眼睛，叹了口气：“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孙老爷子和我家老爷很要好……”李思妍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情来。
“我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常年足不出户。但是在家里我也没闲着，帮姐姐大哥照管孩子，帮下人干干活，有时还会特意来到街上给乞人发散食物。而孙老爷子每到佳节也会来串串亲，所以我与孙家也有些交集。”她边说，眼睛里还泛着一丝光。那时候的日子，是李思妍最美好的一段时期了。“然后呢？”叶兮蓝想听下去，又问道。
“直到我及笄时，母亲告诉我该出嫁了。可我并不认识其它家族的公子哥儿，所以就随母亲去了。过了几个月，母亲叫我来到大堂，然后给我介绍我的夫君……他便是孙小公子。”
“那你……答应了？”叶兮蓝试探着问。
李思妍点点头：“我说过，随母亲了。而且，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也反抗不了。孙小公子文武双全，我知道他也有他的红颜知己。我只会缝缝补补，没有实际的大用途。他不嫌弃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她微微笑了笑，满脸洋溢着幸福的模样。
“既然如此，果真不是你杀的么？”叶兮蓝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外人都是这么说的啊。”李思妍自嘲般轻笑一声，“我与他恩恩爱爱，怎么会无缘故地杀害他？若真是如此，我干脆就在他第一次节日来串亲时找机会杀他了，又如何留到现在，让大家彼此都不爽呢。”
这话倒是让叶兮蓝愣住了。对啊，如果佳节到来时，孙小公子也在的话，李思妍是绝对可以找机会杀他的啊。可是前提是她说的没有一点虚构成分，现在李家的人只有李思妍一个了，如果她的证据不绝对的话，就算孙家的人抵赖也没有办法。不行，叶兮蓝暗自摇摇头，她必须要找到关于孙家孙落灭李家的嫌疑！
“恩人……怎么了？”李思妍见叶兮蓝不说话，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说了太多自己的事而惹她不高兴了。
“没事，你继续说吧。”叶兮蓝笑了笑。
“哦……好的。”她点点头，“我们李家有一个祖传下来的名贵藏刀，那是当年见证孙家祖先与李家祖先百年友好的誓言而赠予的。据说这把藏刀是当年皇帝赐给孙丞相最荣誉的象征，有藏刀便如虎符，所以可以动用一切人力，那时李家为将帅，对于孙家动用人力的举动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无言供奉，因此博得了孙家的感情，再加上当年李家就过孙家的一命，这便更是相交如肺腑。”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可是……这把刀一代传一代，身价也是不可比。我家属我最安静，父母亲暗自决定把藏刀传与我，那正是我及笄之年之时，这件事，只有父母、我，还有……孙小公子知道。我并没有让他告诉其他人的……”
叶兮蓝听到这，敲了敲李思妍的头：“天真！你告诉他不要告诉别人，可他会告诉他父母啊！父母也不是‘别人’，再说了，这价值连城的宝物，谁不眼红啊，而且那原本就是孙家的……”
“这……”李思妍一愣，恍然大悟一般，又忽然哭丧着脸说，“恩人……那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继续往下讲吧！”叶兮蓝说。
“好吧……直到有一天，我被父亲派出去接一笔生意，回来时已是晚上，我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赶紧灭火啊’，‘来人’的声音，就暗中感觉家里好似发生了什么，待我连忙跑过去的时候，发现自家正着着火，火势很大，我知道父母和孙小公子都被困在里面，也不顾别人的说劝便冲进火势里，上看见门口躺着的孙小少爷，我又走近了些，闻到了一股烧焦的血的味道，看见他的胸口……插着那一把我藏起来的藏刀……”
“什么？当时你没在场？”叶兮蓝一惊。
“没有啊恩人，我出去接了一批货的。”她皱起了眉头，呼吸变得急速起来，“我不知道……不知道，当我想要哭出来时，就已经发现我被到了监狱里了！”
“可是……还有一个疑点，你说当时着了火灾？”
“对！”
“可是证人却说当时什么都没发生啊？到底是怎么会事？”叶兮蓝叫起来（详见第十八话被孙小少爷救过一命的证人）。
“不！当时的确是着了火的！”李思妍反驳道，“可能是孙落买通了那名证人，让她说了谎话！”
叶兮蓝叹了口气，李府已经被封了，想要进去查看可是相当困难。可是如果当时着了火灾，只凭买通一名证人实在有些证明不过去，毕竟还有邻家住宅，但是要是孙落把它们都买通了呢？不，也不可能，孙落这么一个吝啬的人不会费一大笔钱来封口的，但如果当时真的着火了，那当证人说词是为什么有没人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