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碧琼考虑良久,最后还是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首先让房东找出了仲秋租房时交的身份证复印件,顺手递给黎碧琼,让她辨认一下失踪的仲秋是不是身份证上的人。
黎碧琼努力地辨认了半天后,摇了摇头。身份证虽然印得很模糊,但黎碧琼可以肯定,身份证上的人并不是和自己同屋的仲秋。
接下来警察的讯问陷入了僵局,房东硬说和黎碧琼合租的女子就是身份证上那人,而黎碧琼一口否认。
当警察继续向黎碧琼问起失踪者的相貌和其他情况时,她开始回忆自己脑海里有关仲秋的信息,这才发现自己对仲秋知道得简直太少了,竟然怎么都描述不出来她的相貌,更别说其他情况了。
不过仲秋绝对不是身份证上那人,这一点她是十分肯定的。最后警察只得把黎碧琼和房东都被带回了警察局,分别给他们做笔录。
做完笔录后,黎碧琼走出警察局的大门,突然想起自己的包落在警察局里了,于是转身回去拿包。她刚进警察局的大厅,就看见房东失魂落魄地冲出来。
“你怎么呢?”她拉住房东问。
房东没有理她,挣脱她的手跑了出去。黎碧琼心想,既然能从里面出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一会回去再问。
黎碧琼走到刚才做笔录的办公室门前,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于是她站在门口开始犹豫,到底进不进去。
“房东肯定认错人了,身份证上这个女子已经死了近一年了。”
“那谁会冒充一个死人,而且和另外一个女人合租一个房间,在一起住了那么长时间。”
“按理说是不应该,除非房东见鬼了。”
“说话注意点!”
“开个玩笑嘛,呵呵……”
下面的话黎碧琼再也没有听清楚了,但那句“除非房东见鬼了!”的玩笑话却让她头皮发麻。
难道自己也会遇到灵异事件,竟然和一个鬼同租一间房间!
黎碧琼跌跌撞撞地跑回家中,一头冲进屋里,甚至没有注意到门是开着的。她冲进门后才发现屋里有人坐着,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黎碧琼定了定神,看见坐在客厅里的人是房东!
“你想干嘛?”黎碧琼生气起吼道。
房东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遇到鬼了!”
“什么!?”
“刚才警察查了那张身份证,那是一张早就应该注销的身份证,证件的主人一年前就死了!我回来后赶紧去看她交的房租,结果发现……”
房东扬了扬手里拿着的一叠花花绿绿的纸,一字一顿地说道:“全是冥钞!”
黎碧琼用最快的速度托朋友重新租了一间房子,搬出了现在租住的房子。房东当然不肯退她已经预付了的租金和定金,而新房子的租金也涨了许多,但黎碧琼已经无法再去计较这些了。
几个月后的一天,黎碧琼走在街上,突然被一个女人叫住了,她感觉那女人很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以前在一起住的时候真不好意思,常常都打扰你休息。现在你还住那儿吗?是一个人住还是又和其他人合租的?”那女人拉住黎碧琼的手说道。
黎碧琼脑子里“嗡”的一声炸了——这不就是仲秋吗!
“你……”
“我嫁人了,就搬走了。本来想请你吃喜糖的,但我每次回去你都休息了,只好托房东留了包喜糖给你。”
“喜糖?”黎碧琼完全听不懂仲秋的话,云里雾里的。
“你没有吃到?肯定被房东贪污了,那家伙特爱贪小便宜,我退租的时候他一点也不爽快,还一直在念叨,只能收一个人的房租了,他亏死了!”
吕炜从小就喜欢狗。
大学时吕炜读的是医科,毕业后学校不包分配,吕炜自己联系了一个私人诊所,在里面拿着不怎么高的工资。但仅仅干了一年,他就摊上了一场医疗事故,被卫生局吊销了执业资格证书。
失业后的吕炜看着城市里养宠物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动了心思。他花钱办了一套证,租了一个小小的门面,开起了宠物诊所。
吕炜自己都没有想到,宠物诊所的生意会这么红火。仅仅三个月时间,他就收回了自己的全部投资。
吕炜现在的月收入,和他以前在私人诊所当医生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更让他感觉惬意的是,以前给人打工,随时得看人脸色;现在自己给自己当老板,心境儿畅快多了。
吕炜看得最多的动物是狗,什么京吧、腊肠犬、斑点狗各式各样的狗他都看过,不过给他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只流浪狗。
那天下着大雨,吕炜开门的时候发现一只脏兮兮的土狗蜷缩在卷帘门外,那条狗浑身湿淋淋地,不停地发抖。
吕炜在没有开宠物诊所以前,偶尔会把路边那些可怜的流浪狗领回家中,给它们弄点吃的、让它们遮遮风、避避雨什么的。但自从开了这间宠物诊所,他就很少这样做了,一是因为诊所事情多,忙起来没有时间;更主要的原因是怕把那些流浪狗带回诊所给客人看见了不舒服,影响诊所的生意。
看着门口那条无助的小生命,吕炜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他把它抱进了诊所,用热水给它洗了个澡,然后找出平时给顾客的宠物们准备的狗粮,倒在一个小盆里,放到了它面前。
这时,诊所里来了客人,那是一个穿着华贵的臃肿女人,她的怀里抱着一条受伤的哈巴狗,鲜血已经浸透了裹着哈巴狗的毛毯。
吕炜接过那条受伤的哈巴狗,动作麻利地开始给它检查。哈巴狗的蜷着检查台上,伤势很重,身体有气无力地抽搐着,吕炜很容易就判断出这条狗大量失血,不容易救活。
吕炜把自己的诊断结果告诉了那个女人,那个胖女人很夸张地尖叫了一声,对着吕炜吼道:“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救活我的幺儿!”吼完后,她从挎包里摸出厚厚的一叠钞票放到吕炜面前。
要救活那条哈巴狗,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它输血,问题是吕炜的小诊所里根本就没有准备狗的血浆。
正当吕炜要拒绝那女人的要求时,一个东西在他裤腿边蹭了一下。吕炜低头看去,是他刚才抱进屋里的那条流浪狗。
……
胖女人满意地抱着哈巴狗离开了诊所,吕炜看了一眼还在手术台上微微哆嗦着,嘴里发出低低的哀鸣的流浪狗,心中有些淡淡的不安涌了起来。
吕炜收养了那只流浪狗,虽然他的动机有些阴暗,但毕竟给了那条狗一个可以解决温饱的环境。他给流浪狗的伙食弄得相当不错,那条狗的身子不久以后就变得滚圆滚圆。吕炜并没有常常抽它的血,不到万不得以,他也不愿意再次看见那狗可怜的眼神、听见它低声的哀鸣。
吕炜养这只流浪狗只养了一年半时间。
出事的那天是傍晚时分,吕炜牵着那条流浪狗在街上溜达。在刚要靠近一个拐角的时候,那条狗嘴里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呜咽声,然后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吕炜手里牵着的皮带,
吕炜感到很奇怪,他停了脚步,蹲下身子察看。
就在这时,那条狗猛地在吕炜手上咬了一口。吕炜一惊,手里的皮带一下就松了。那狗一转身,拖着皮带冲过拐角就不见了。
吕炜看了看被狗咬伤的手,上面留着一个不是太深的牙印,微微渗出了些血迹。
“这条死狗。”吕炜话音未落,拐角处响起一声巨响,那条狗从半空中飞了回来,飞洒的狗血溅了吕炜一头一脸。
回过神来的吕炜转过拐角,看见一辆大型卡车冲上了人行道。
回到诊所,吕炜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突然有些后怕。假如当时没有那条流浪狗,被卡车撞飞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当天晚上,吕炜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子对他说道:“你给我一个家,我还你一条命;你要我一升血,我要你一条命。”说完,那男子就转身跑着离开了,吕炜看着那男子奔跑的背影,总感觉有些象那条流浪狗。
十八个月后,吕炜因狂犬病医治无效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