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同进的手颤抖了一下,大概有些后悔打了林萧这一巴掌,要知道他是多么疼爱林萧的,但是看到林萧的眼神,立刻觉得这倔强小子就是活该挨揍。
古同进的声音还是低沉了下来,“让你为家族洗冤,而不是复仇,这不是我说的,而是你父亲最后前交代的。你有什么不满,你可以骂你师傅我,我无所谓。但是,你绝不能污蔑你父亲丝毫!”
“父亲……”
那个世界孤儿院长大的林萧心底一阵寒暖,又觉得很可笑,就算想报仇,又怎样呢?
以自己这个样子,有什么能力为家族复仇,为家族洗冤,如何跟神域大陆之东的大周帝国斗,不然何以躲在这茫茫了无人烟的雪原。
“是我想太多了!”
林萧失落的摇摇头,缓缓蹲下,让药水逐渐覆盖,没过肩膀,没过眼睛,没过头顶。
古同进知道林萧心中的痛苦,望着苍白的天色,眼中闪出一丝湿润,哽咽道。
“易生,我想尽了一切办法,让林萧受了那么多煎熬,可是我还是不能医治他的寒血症,我愧对你生前的信任和嘱托,愧对你的在天之灵啊!”
林萧是能听见师傅白同进对父亲的自责的,有些于心不忍。
其实林萧本身对当年家族覆灭不是十分了解,因为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的他不过,才刚刚满一岁。
不过,在后来林萧从师傅那里慢慢只知道些,自己的那庞大的东林家族的覆灭,是被牵连于大周帝国的一场巨大政变之中,也就是“九王之乱”。
所谓九王之乱,就是当年九路藩王联合反叛,差点就推翻大周帝国,但最后关头周帝国军队反败为胜,在诛杀九路藩王之后,牵连甚众,在“宁可妄杀,不可错放”的信条下,周帝姬耀,赐当大周之内时极为显赫的东林家族,以“族尽”。
而被白同进带到雪原的林萧,就是东林家的唯一血脉。
而东林家族,一向是维护周室皇家的忠实拥迈,他们并未参与反叛,但因为和反叛中的诸王关系靠的太近的缘故,被定为“知情不报”视为“同党”,而遭满门赐死。
所以复仇,打小就是林萧心中的信念,他艰苦卓绝十年如一日的的磨练着自己的意志和功法,就是为有一天能复仇。只是可笑的是,偏偏作为东林家族唯一血脉的林萧,却患有寒血症,无法进行武修。
然而,寒血症,也并非单是林萧本人之症,而是整个东林家族的遗传之症,林萧的父辈和祖辈,都是患有寒血之症,他们天生都是血冷之人,无法进行武修。
故而,林萧苦闷至极。
古同进和林萧师徒二人的关系极好,二人极少会真的相互生气,也只有在谈到复仇问题上时候,二人才会出现难以调和的分歧,但是毕竟是师徒,过些日子,不提此事,便也就过去了。
几日后,林萧背着柴捆回来,古同进已经烧好了饭菜,桌上摆上了两盏小酒,林萧有些意外。
“哟师傅,今天是啥日子,不该您老下厨吧?”林萧高兴道,“都是啥玩意儿,我瞧瞧,红烧鹿肉,白蒸肥鸡?罐子雪鲤汤?咦,这是什么东西?”
“椒盐雪鳄肝!”古同进道。
“什么雪鳄?哪来的?”林萧一惊,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鳄鱼呢。
“早上去冰河抓雪鲤的时候遇到的,没想到这家伙背后偷袭我,还是个四级异兽,它刚化形,就被我一巴掌乎晕了,然后当场开肠破肚,就把鳄肝拿回来给你清毒了。”
林萧听了直咧嘴,“四级异兽,一巴掌拍晕了,师傅,我什么时候能像您一样啊?”
古同进示意林萧坐下,但故意岔开了话题,将两个杯子都倒上酒来。
“一定会的。来来,雪鳄肉师傅还没吃过,不知道皮糙肉厚顿出来是啥味?来,尝尝!”
林萧看着古同进,有些细微的动作,好似察觉到了什么。
“师傅,您从来都不许我饮酒的,你总说饮酒误事,为什么这次要我喝酒?”林萧道。
古同进,笑了笑,但笑得却有些不自然,“偶尔喝一下,还是可以的。”
林萧走来桌前坐下,以他对师傅的了解,便知道一定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师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您抓了只雪鳄,弄了一桌子菜,还让我喝酒,有事您就说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古同进听了这话,忽然停顿了下来,睁大眼睛望着林萧,好像在确认什么,而后缓缓带着叹息道:
“是啊,已经十五年了,你也十六了,我不能再把你当小孩子看了。”
“师傅,您这么说是……”
“我决定要离开雪域了。”古同进很是郑重的宣布道。
“离开雪域?”林萧早有想离开雪域,可是那是在自己练的一身本领之后,但并不是现在,“那我们去哪?”
“我会送你去大周雍都,而师傅我要另去别处,但具体没有地方。”古同进回答道。
“什么?师傅您要把我一个人丢大周的京城雍都,你自己去别处?我不干!”林萧当即否决了古同进的意见,他自己对大周和雍都,可没什么好感。
古同进并没有直接命令林萧,而是有些叹息的道:“我自恃通读古今医药典籍,精通提丹炼药,能治疗天下疑难,可却不想拿你身上的寒血症没有太多办法。师傅将去别处,并不是要抛下你,也是为了寻觅治疗你身上寒血症的方法,闭门造车,看来终归是不行。”
“那我就在雪原等师傅你回来,我不要去那讨厌的雍都。”林萧道。
古同进摇摇头,“不知为何,现在雪原上杀戮的气息变得日益凝重,还莫名多出了这么多四级的异兽,它们就如人族剑宗级别的高手难以对付,就如我去抓一条雪鲤,就能碰见一只四级雪鳄,所以留你一人在这里,实在太危险,我放心不下。”
“可是我觉得雍都更危险,还是雪原上,我比较熟悉。”林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