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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收账的老头

我南下淘金赚到一大笔钱,回到我的穷山沟家乡后,怕引起别人注意,便偷偷地到县城里租了一间房子,开了一家小商店,过起了悠闲自在的日子。

这天中午,我刚开店门,见门口站着一个穿得十分破烂的老头,他将手伸过来,喊道:“年轻人,行行好,给我一袋饼干充充饥,我两天没吃饭了。”我一看老头的打扮,就知道他是一个无钱的主,但我现在开店并不是为了赚钱,所以,就拿出一袋劣质饼干给他。老头立即把饼干扔在地上,生气地说:“年轻人,你欺侮我老头子不识货?拿这么差的饼干打发我?”

叫花子还嫌剩饭馊!我立即变了脸。老头并不理睬我,指了指货架上的一袋高级饼干说:“我要这袋。”这老头还真识货!这是我店里最好的饼干。我还想考考老头的眼力,从下面拿了一包包装一样的次品饼干给他。

这次,老头吃了两块后,就说:“年轻人,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拿次品给我吃啊,难道你不怕我去工商局检举你以次充好?”

天,今天遇到克星了,我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老头,虽然他穿得很破烂,但举止大方,不像一个乞讨的人,莫非他是工商局派来的暗探?我不是怕工商局的人来罚款,但怕他们把我的“光荣事迹”往报纸上一登,会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于是,我拿出店里最好的饼干和饮料给他吃喝完后,试探着问他:“老人家,您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说不定我能帮上您呢。”

“我是从外地来这里收账的。”老头告诉我,有个债主借了他100万块钱,一走了之,杳无音讯。他跑了好几个省,才打听到了债主的住址。现在,他已是身无分文,有两天没吃饭了,不得已才乞讨。原来是这样,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突然,老头改了话题:“年轻人,看你是一个好心人,也有胆量,如果你能办一个饼干厂,说不定大有前途呢。”

老头的话令我大吃一惊,我马上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我?我能行吗?我可是一无资金,二不懂技术啊。”

老头并没有因为我为难,而打消他的这个想法,又鼓励我说:“年轻人,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这样,技术由我出,资金也由我出,但前提是我得把资金讨回来,你干不干?”老头的话说得我热血沸腾,我马上想到,得给阿三打一个电话。阿三是与我一起南下淘金,一起赚钱的好哥们儿。我对老头说:“老伯,您先等等,我有个朋友肯定能办这事,我与他联系一下。”

说完我钻进里屋,拿出悄悄买的手机给阿三打电话,并把这个老头刚才所说的话全告诉给了他。阿三听后说:“你先稳住他,我马上就来。”

10分钟后,阿三赶来了,急问我那个老头在哪里。我这才发现老头不见了。阿三对我发起火来:“你这个混蛋,你是怎么搞的?从刚才描述的情形来看,他肯定是王厂长的父亲王大富。你知道,如果他真是王大富,我们做的事岂不暴露了?”

阿三的话一点儿不错。我与他南下打工淘金,金没有淘着,差点被水淹死。最后,我们俩铤而走险,把天天饼干厂里的100万货款收回来偷偷地卷走,厂里没有登记我们的身份证,又不知道我们的住址,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我嗫嚅地说:“我以前又没见过他,怎么知道是他呢?所以我才打电话让你来确认,谁知道我一转身他就不见了。”

“你,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叫你不要开店,你偏偏要开店,现在好了,人家找上门来了。”阿三说着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说,“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再不走,等他报案,让警察来抓我们不成?你知不知道,我俩犯的事可以在牢里坐到死!”

跑,能跑得掉?但我还是希望那老头根本不是王厂长的父亲。我还站在那里发愣,那个老头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其中有一个我认识,他就是天天饼干厂的会计。我顿时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地说:“完了,完了。”

“你还在啊,”老头朝我喊道,“我以为你走了呢。”

几个人也乘机走了过来。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心想,不听阿三的话,吃大亏了。但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那几人走到我的身边,却没有抓我,其中一个胖子还握住我的手说:“你就是李华啊,我是本县县长刘德先,你真了不起,给我们县引来了投资商。”县长又指着老头对我说:“他就是天天饼干厂的老厂长和顾问,王大富老先生,他老人家决定在我们县里投资办一家饼干厂,并指定让你当厂长。听说你以前还在他厂里打过工呢。”

县长的话证实这老头的确是王厂长的父亲,但县长的话令我十分纳闷,我不禁望向王大富,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王大富却是一脸的笑意,说:“年轻人,没有什么,是你让我决定在这里投资办一家饼干厂的。我们不是说好了,由你担任厂长,我出技术,但资金必须是我债主还的债务。”我无力地点了点头。

不久,由我任厂长的饼干厂正式投入生产。不到三个月,效益一天比一天好。市、县的各大报纸电台都报道了关于我的事迹。可我的良心却一直不安,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问王大富:“董事长,当时您完全可以让人把我抓起来,把我骗您的钱追回去,为什么您没有这样做?”

“是你的诚实打动了我。当时,我在确定你就是那个卷走我厂里钱的人时,真想把你送进大牢里,解我心头之恨,”王大富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是你给我饼干和饮料时,我才改变了主意。你给你朋友打电话时,我的会计打电话来,说他在县政府等我。本来,在我离开之际,你完全可以逃走的,但你并没有那么做。通过寻找你的这些日子里,我看到这里是一个不错的适合投资的地方,而且这里的人们太穷。如果不是穷,你不会做那样的傻事。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今你没有令我失望,说明我没有看走眼。”

我一听,出了一身冷汗,惭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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