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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祸殃近逼隋国公

隋国公杨坚呆坐在书房里,眼瞅着窗外刚发新绿的柳枝怔怔地出神。他时常这样呆坐着。翻开书卷并不阅读,备好笔墨亦不书写。茶凉透了也未喝上一口,一坐就是半晌。

自宣帝即位后不久,杨坚就常常被一种莫名的郁闷忧虑之情包围着、压抑着。宣帝即位,长女杨丽华由太子妃立为皇后。身为国丈的杨坚,除了世袭的隋国公爵位外,被征拜为上柱国、大司马。旋又转为大后丞、右司武,直至今日的大前疑,地位与丞相相当,也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按常理,此时的杨坚身家显贵,位高权重,荣华富贵已不在话下,似不该再有什么忧愁之事了。其实不然,那整日缠绕着杨坚的忧虑郁闷之情,恰恰与他的身世家庭有关。

杨坚的父亲杨忠,曾是北魏时鲜卑将领独孤信麾下的一员武将,深得独孤信宠信。北魏永熙三年,杨忠随独孤信投奔时在长安的鲜卑大贵族、关西大都督宇文泰。也就在这一年,北魏分裂,成为西魏和东魏,杨忠与独孤信便都成了宇文泰掌国的西魏重将。由于在同东魏的战争中,杨忠勇猛善战,攻无不克,屡建功勋,使他在朝野之中声名显赫。然而,让杨忠威名远播的并不仅仅是征战骁勇,更与他的一段传奇般的故事相关。

那年,宇文泰率领将士们在山野中进行大围猎。所以要围猎,并不是单单为了捕获多少野羊、山兔之类的猎物,还主要为演练兵勇。谁都知道,战争是夺取天下、开拓疆土的最有效力的手段。谁拥有一支勇猛顽强、精于骑射的军队,打江山、坐天下就成功了大半。而骑射之功得时常操练演习才可日益精良。在不打仗的岁月里,最接近实战的操练演习就莫过于围猎了。围猎时队伍的排列布置,也跟与敌军对垒时的兵阵布法不相上下。兵士们在主、副将领的统率下,左右拉开,阵线长达数里甚至十数里不等,还需因地利而定,相互间以旗鼓为信号联络。

这一天,围猎的兵阵已布置停当。杨忠立于宇文泰一侧,只等猎物出现,听主将一声号令,即可率兵冲锋陷阵。轰赶猎物的队伍已出发多时。原来,当这边在排兵列阵的时候,就已派出了一支队伍,自左右两翼出发迂回到前方一二十里的地方,然后或击鼓鸣锣,或摇旗呐喊,总之,得造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声势来,才能把藏匿在荒草乱石和树丛中的那些野羊山兔之类的动物惊吓出来。受到惊吓的动物们只想到把这些呐喊声、锣鼓声远远地抛在身后就能逃脱性命,却不知在它们前面,有数以千计的弓弩射手正搭箭引弓,等着它们到来。此时,宇文泰和杨忠所领的部下正在等待着面前将要出现的这种壮观场面。

忽然,就听得一声长长的、震撼山野的吼啸。这声音发自他们的身后。众人回身一看,只见从不远处一座被林木遮掩的乱石岗下,窜跃出一只斑斓猛虎!杨忠他们在排兵列阵的时候,竟忽略了这座不起眼的树丛石岗。看来这老虎已伏藏多时,见这队人马侵扰它的领地,心下早有愠怒。又看这些人久久没有离去的意思,终于忍无可忍,就一跃而出,来显示一下山林之王的尊严和威风。

老虎怒吼着,径直向宇文泰猛扑过来。弓箭手们也一时乱了阵法,七拥八凑地围上来,搭起弓箭就要向奔跑着的老虎开射。

这时候就听杨忠大喊了一声:“不要莽撞,免得乱箭误伤将军!”话音未落,杨忠已经站在老虎前方。待老虎扑过来,他侧身一避,同时抬起左臂往虎背上一揽,从腰部将老虎紧紧地箍住。老虎摆一下腰身,竟未挣脱,遂扭头朝杨忠张开了血盆大口。就在这一刹那,杨忠的右手嗖地插入老虎嘴里,随即听他奋力一声:“嗨一”只见从老虎嘴里扑地进射出一注鲜血,原来杨忠将老虎的舌头连根拔了出来。还没等疼痛已极的老虎再发淫威,杨忠用铁钳样的手指死死地扼住了它的咽喉,纹丝不动,越掐越深。可叹这只山林之王,腰身被牢牢箍住,咽喉被深深掐死,浑身上下已动弹不了,只剩下一条钢鞭似的尾巴凶狠地抽打着地面,发出啪啪声响,扬起一团团尘土碎石。一阵阵飞扬的尘土将杨忠和老虎一同严严实实地笼罩起来,外面的人已看不清这一人一虎的身形。等到尘埃落定,就见杨忠正在用一把泥土擦搓着手上的鲜血,嘴上还不断噗噗地吐着细沙和草叶。那只斑斓猛虎瘫卧在他脚下,早已没了气息。

这一场恶斗把宇文泰及部卒们看了个心惊肉跳,目瞪口呆。他们熟悉杨忠驰骋沙场的骁悍,却未见他与猛兽格斗也如此英武,又是保全了大将军的性命,宇文泰又是感激,又是欣喜:这样的忠勇之士天下不可多得。于是,宇文泰当即为杨忠赐字:“掩于”。在鲜卑语里,掩于就是猛虎的意思。而赐姓、赐名、赐字是鲜卑君王和贵族给予下属汉族将官的崇高荣誉。得赐掩于之后,杨忠更是声名大震。

不久,西魏由北周取而代之。杨忠当然是北周的开国将领,地位日隆,官至柱国大将军、大司马,爵封隋国公。

武帝天和四年,杨忠去世。当时已是隋州刺史的二十八岁的杨坚,承袭了隋国公的爵号。

正是由于这样的身世,杨坚在武帝宇文邕朝中也颇得赏识重用。在为皇太子选妃子的时候,武帝选定了杨坚的长女杨丽华。倍受宠信的将臣,又成了皇亲国戚。对这种恩宠有加的荣耀待遇,杨坚不敢有一时忘怀。他时时提醒着自己,周朝天下是凭借自己父辈等人的鲜血性命换来的,故此,我杨坚才得皇帝恩宠,全家才能有今日的显赫荣华。如若周朝失了天下,杨家也必定失去了今天的一切,甚至性命不保。所以,身为朝廷重臣,当尽心竭力辅佐君王,以图国家社稷安宁昌达,乃至千秋万代。因而对于朝政国事,杨坚始终兢兢业业,不辞劳苦。这样便更得武帝信赖。凡武帝每每巡幸外出,宫中之事都一并交由杨坚掌理。谁想好景不长,武帝北伐突厥途中驾崩,换上了自己的女婿,一个荒淫无度的宇文赟做皇帝。杨坚虽不过四十岁便成了名符其实的国丈,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太了解这位皇婿了。自他即位后,杨坚几乎天天都在计算着因宣帝昏庸无能而朝中社稷会发生的情况,以便及时应付。可谁知宇文赟做了没几天皇帝,便传位八岁的静帝,自称天元,一门心思吃喝玩乐去了。有一回,他竟当着先朝几位老臣的面,说:

“有众爱卿辅佐静帝,朕也就放心了。所谓国家社稷稳乱与否,说到底就是一个皇权、皇位的掌握。只要坐在皇位上的人姓宇文,那么天下依然是朕的天下,国家也还是朕的国家。江山不改,社稷不移。至于国家可以繁荣兴盛到何等程度,朕还未曾设想。但照此下去,至少不会败坏到哪里去。是吧?”

这哪里还像是一位国君的语言!自称天元皇帝的宇文贽整日里不是在宫中与妃嫔使女嘻笑取乐,便是设宴群臣,放纵豪饮。还竟然把侄媳也霸占了,累及杞国公全家惨遭诛杀。这国家还成何体统?国君如此,自己的女儿虽为皇后,在后宫忍辱受罪是什么样子,也可想而知了。受到这些国事家事的压抑,杨坚时常忧心忡忡、郁郁寡欢也就不足为怪了。

愁闷的时候,杨坚除了在书房呆坐着,也还常跟夫人独孤文献念叨一番。独孤氏就是杨忠的上司、鲜卑大将独孤信的女儿。杨忠与独孤信生死之交,友谊甚深,独孤信就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了杨忠的儿子杨坚。而独孤信的长女则是周明帝宇文毓的皇后。独孤氏嫁给杨坚的时候年仅十四岁。鲜卑族有夫人参政的传统,因而无论是国事家事,独孤氏都好与杨坚商讨议论,出出计谋。不过近大半年来,两人每每商讨议论,最终的结果就是夫妻相视发出的一声声忧愁的叹息。

窗外,随微风摇曳的柳条,送来了阵阵嫩绿的清香。庭院里的月季花已突现出了骨朵,地上的野草也生发出嫩叶。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山川原野又开始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而惟有宇文氏治下的国家,却在日夜不息的声歌乐舞中,一天天显露出衰败的颓势。难道说,北周王朝刚传了五代,才二十几年光景,就气数将尽了吗?

杨坚望着窗外的景象,禁不住又是一阵悲叹。

听得门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抬头看时,夫人独孤氏急匆匆走进来,满脸惶恐之色。杨坚忙问:

“夫人,出了什么事?”

独孤氏气喘吁吁,一时间难以平定下来,只将手中的一张字条递给杨坚,说:

“……内史、郑译……”

杨坚明白是郑译差人送来的,急忙展开看了一眼,顿时失声叫道:“天理何在啊!”

这时,倒是独孤氏已平定了喘息,对杨坚说:“先别急,急也无用。赶紧想些办法救女儿一命才是!”

杨坚毕竟在朝已久,经历过许多世面,他很快稳定下来。他紧锁眉宇,倒背双手,在屋里踱了几个来回,然后果断地对独孤氏说:

“此事还是由夫人出面为最好。”

独孤氏一怔:“为什么?”

“那天元皇帝尽管无道,但毕竟年轻,还不至于跟一位老夫人计较而一点情面不给,更何况你是他的岳母。并且,对妇道之言,他亦不会有多大的猜忌疑心,夫人只管多讲些陪罪的话、好听的话就是了。而我身为朝廷重臣,若去面见天元,恐他猜疑有挟迫之意。如言语间稍有不慎,他又会疑你有谋反之心。这样不但救不了女儿,闹不好会与杞国公遭同样灾祸,殃及全家!夫人你想,是不是有这样的道理?”

独孤夫人听罢,点头连连称是,也顾不得再多说什么,一边向外走着,一边吩咐家人备车,急急忙忙奔往宫中面见天元皇帝去了。

事后证明,杨坚让夫人出面求绕的策略是完全正确的。天元皇帝开恩,没跟独孤氏过多计较,免去皇后一死。但如此浩荡皇恩得来不易,是岳母独孤氏双膝跪在女婿面前,将额头磕得渗出血珠儿来,高高在上的天元皇帝才给了她这个非常大的面子。独孤氏放下心来。能救女儿不死,慢说额头磕出血,就是撞碎颅骨也值得!

独孤夫人放心走了,天元皇帝却就此落下一块心病。他想,关连女儿性命的大事,为什么杨坚不来见朕,却让夫人出面求情?朕将他的女儿毒打囚禁,还要赐死,身为大前疑的杨坚能不觉得脸面有失而生气吗?由气生恨,恨到极处又会怎样?一连串的问号搅得宇文赟心气不宁。他又把博士何妥召来,问:

“你说说看,大前疑杨坚不来见朕为皇后求情,会不会另有缘故?”

“这个……”何妥这回可不敢乱讲了。杨坚是朝中位高权重的丞相,又是天元皇帝的岳父,从道理上讲,不可能是结怨甚深、势不两立的对头。所以,此时还不可为逢迎天元皇帝而把杨坚贬得太惨。如果说了对杨坚不利的过头话,等几天之后国丈与皇婿间的一时龃龉冰释,天元皇帝一高兴,将自己骂杨坚的话透给他,那可就是要人命的事。于是,何妥沉吟片刻,答道:

“陛下,在微臣看来,隋国公是将陛下责罚天元大皇后当作了家中的私事而已。他虽为国丈,却更是朝廷重臣。如出面求情,恐有国事家事混淆之嫌,会使陛下为难。所以,让夫人出面处理家事,似应更合情妥贴一些。而单从家事这一层想,往重里说,杨坚似乎还想端一端岳父的架子。除此之外,愚臣想不出还会有别的什么缘故了。”

宇文赟听罢,点了点头,心里却说:好个何妥,真像泥鳅一样粘滑得可以,两边都不想得罪。便又说:

“杞国公宇文亮与朕是从祖兄弟,身为宗室、爵至国公,他都有举兵叛逆之举。那许多的别臣外戚之中,是否也会有人心存非分之想呢?”

“回陛下,微臣确实不知,岂敢乱讲。”何妥回答时,一脸的尴尬。

天元皇帝也悟到刚才的话欠妥,他本意是影射杨坚,却忽略了面前这位博士,也是个不姓宇文的外族臣子,岂不是一网打了满河的鱼?于是,他和善地笑笑,说:“何卿不必多虑。”遂命他退下。

天元皇帝的疑虑并未就此消除,他想出了一套办法。

他虽赦免天元大皇后杨丽华一死,却命她暂居别宫,名义上是因她病体不便挪动,只好就地疗伤。实际上就是软禁。同时在隋国公府周围布下眼线,日夜监视杨坚及其家人的行动有无异常。

十几天过去,毫无所获。天元皇帝又用了第二招。

他传召杨坚进殿议事,并吩咐宿卫兵士,一旦察觉杨坚神情异常,便可见机行事,将他立斩于殿下。

说是议事,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大事可议。杨坚来后,君臣二人只是闲聊,扯了些风调雨顺、民风如何之类的话题。最后还谈到,当今能与本朝相抗衡的只有南陈,应相机征讨,等等。杨坚神情自如,谈笑风生,更顺从着宇文赘说了许多好听的话,全与往日无异。天元皇帝见无从下手,也就没了谈天说地的兴致,便放杨坚回去。

天元皇帝对杨坚心存猜忌,却苦于抓不到把柄,一时没了主意。

杨坚从宫中出来并没有回家。他悠哉优哉,一副闲逛的样子,来到了内史郑译府上。

他已经觉察到了一丝不祥的征兆。

自从独孤夫人出面求天元皇帝免女儿一死之后,杨坚时刻在心里揣着三分警惕。他知道这位女婿不会轻易罢手。这回奉召进殿议事,见天元皇帝根本没有议论国家大事的意思,全是在没话找话,东扯葫芦西扯瓢,还时常辞不达意。脸上亲切和蔼,一看就是强装出来的,时隐时现出丝丝缕缕藏匿于其后的焦躁和不安。再看那班侍卫,一个个端足了架势,清一色的剑拔弩张、如临大敌的严肃面貌。杨坚心下明白,今日若稍有差池,隋国公就会与杞国公在地下相见了。于是,他也有了对应之策,一味地顺着天元皇帝扯出的话头往下说,陪着他神聊,哄得他高兴,才终于脱出身来。

等到与郑译在客厅落坐之后,杨坚即收起了刚才装出来的那副悠闲的神情。因为同郑译是少年时的好友,他也就免去了客套寒暄,直截了当地说:

“郑译兄,天元陛下对臣下疑心日重,照此下去,不知道哪天,就会有杀身之祸降临!”

郑译点头认同,说:“这种情势我已看到了,不知仁兄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

“唉!”杨坚叹了一声,“要想从根本之处化解恐怕已不可能,只能是缓解。还需你从中帮我一把。”

郑译干脆地应道:“不必客气,请尽管吩咐。”

杨坚说:“今日又听天元陛下谈及征讨南陈之事。你身为内史,与陛下朝夕相见,不知他是否真有讨陈的意思。”

“确有此意。”

“那就好极了。讨伐南陈,必需几位将帅领兵出征。如若议定将领人选,万望郑译兄在陛下面前尽力举荐愚兄。只要远离京师,杨坚就逃脱了樊篱。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要想再加害于我,就会有点力不从心。到那时再从长计议。”

这的确不失为一条良策,郑译听罢即表赞同。不过,他又进一步叮嘱杨坚说:

“这不是三两日即可完成的事。我这里极力举荐绝无问题,仁兄也得耐下心来,万万不可急躁,更不能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切记言行举止须慎之又慎。不要有任何口实把柄落入他入手中。只有如此,事情才会办得顺畅一些。否则……”

一席肺腑之言,令杨坚感动不已,忙连声称是,说:“请放心,愚兄心中有数,拜托了!”

遂拱手称谢,告辞。

让杨坚和郑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二人密商好的脱身良策,还没来得及实践就无用了。

刚刚入夏,天元皇帝就病倒了。起初,宇文贽见这次病势来得凶狠,就吩咐太医下几剂猛药,想一举攻克,谁知五七日下来竟毫无起色,身体反衰败得越急剧,整日躺卧床榻上,活动一下都感到极为困难。他这才心服,自己确是真元尽亏,难以再起了。情急之中,他令人速召小御正刘昉、中大夫颜之仪入宫,打算面嘱后事。不曾想他病情瞬息多变,及至刘昉等人来到病榻跟前,宇文赘已是面色灰黄,喉咙嘶哑,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刘昉等人见此情景,只好说了几句请陛下静心调养之类的安慰的话,就急忙退了出来。

刘叻已经看明白,天元皇帝时日不多了。他急忙找到了内史郑译,先对他描述了天元皇帝的病况,然后说:

“天元陛下病人膏肓,无药可救是定而无疑。你我身为朝臣,当为国家社稷担忧,想出些办法来应付眼下的局面。”

郑译说:“御正所言极是。多年来,北方突厥屡屡寇边,南有强陈虎视眈眈。一旦天元陛下驾崩,静帝年幼当政,根本无力掌理国家大事。如若外寇乘虚而入,恐又引发内乱,国家将不堪设想。必须即刻选一位强者监国辅政才行。”

刘昉说:“内史大人说得在理。我想,大前疑杨坚在朝多年,朝野之中威信颇高,而且又是皇后之父,请他出来监国辅政,定是众望所归。”

这话说到郑译心里去了。眼下朝中,能担此重任者,非杨坚莫属。况且,日前二人商讨脱身计策时,杨坚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话,想必他心里也早有了些打算。现在请他出面辅政,定不会有什么推辞。于是,刘昉、郑译二人立刻驱车隋国公府,找杨坚一同详细商议。

没想到,杨坚竟是一口回绝,拒不应承。他说:

“二位只想到一面,并未看到另一面。虽然我是皇后之父不错,但总还是外戚。如若监国辅政,恐有挟私谋位之嫌。”

“瞎!”刘畴一听就急了,“隋国公大人,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你还顾忌他人议论!”

郑译也说:“外戚并非要害,关键要看是谁。这么多年来,以隋国公的处事为人,不但博得诸多汉臣的信服敬佩,就是许多鲜卑王公将臣也与你友谊甚深。隋国公监国辅政,定会倍受拥戴。”

“话虽如此,但试想,几位藩王在外,且各自握有兵权,怎会甘心俯首贴耳称臣于外戚?一旦闹出大乱,必然殃及百姓。其结果可不是你我担待得起的!千思万想,还以为不妥。”

刘昉急得嗓子眼儿里都要冒火,他一拍大腿站起来,说:“请隋国公还是先不要去担心几位藩王作何感想。事已至此,我说几句杀头的话吧。天元皇帝即位以来,持政无能,荒淫奢靡,屡违天意,群臣有目共睹。江山社稷已经不堪,天下百姓民怨鼎沸。幸得他病势危重,国家才有了一线得救的转机。此时此刻隋国公若不监国辅政,天元皇帝的那几位藩王兄弟定是不甘寂寞,一个个当仁不让,争夺皇位。到那时,不但天下大乱不可避免,你我等人的身家性命恐也难保了!如果隋国公对辅政一事再三辞让,那只有叫我刘昉来监国,管他群臣服不服、天下乱不乱呢。就是乱,也乱得痛快!内史大人,你以为如何?”

刘昉一急,竟使出个激将法来。郑译也故作紧张,说:“绝非上策,万万使不得。隋国公,你就不要再顾虑许多了!”

情势所迫,道理也讲得透彻了,再不应允,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杨坚终于说了句:“好吧!就依照二位所说行事。”

接下来,三个人又秘密议定了几件需马上办理的事情。

郑译、刘昉二人回到宫中,立即主持布置了宫禁事宜,以静帝圣旨宣告:天元皇帝病重期间,文武百官无有宣诏不得进宫,违者以谋反之罪立斩!接着,他们又假传圣旨:召大前疑、隋国公杨坚入宫侍疾。杨坚便堂而皇之地来到宫中。这一切都瞒过了静帝——一个十岁的孩子,只要有人哄着他玩儿得高兴就行了。再说,静帝身边的人,都是刘昉、郑译安排的心腹,宫中所进行的事,一丝也透不进静帝耳朵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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