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流觞眼睛轻轻合了合，又缓缓睁开来：“楚凤兮么？”
“爷总算想起来了。”莫言欢笑颜如花，“最近风刃探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呢，不知道爷有无兴趣？”
姬流觞冷冷道：“言欢，本王最近果然太纵容你吗？”
“啧，这口气听上去恐吓意味十足啊。”莫言欢一脸哀怨，“听说，北狄新任的左贤王，便是姓楚的。”
“姓楚？”姬流觞吸了口冷气，连胸腹间都忍不住一痛，“这怎么可能？”
“北狄王室一贯排外，绝不可能有外姓人进入权力中心。只不过……”
“怎样？”
“听说，这位姓楚的左贤王，乃是金刀王女之子。”莫言欢道。
姬流觞按了按眉心——北狄的金刀王女，据说是个极其美艳聪明的女子，是北狄王帐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子左贤王。
二十年前她自北狄御庭神秘失踪，金刀王帐从此停会。
而如今……楚凤兮，楚姓左贤王，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另外，还有一事，要告知爷。”莫言欢轻声道。
姬流觞静静挑起眼帘。
“宫里传来消息，秋贵妃已然向皇上提及爷的婚事。”
“那个女人，又想自作主张么？”姬流觞脸色微微一沉。
“怎么说，也是爷的姨娘，再加上心中有愧，自然要多多关心爷。”
“敬谢不敏。”姬流觞冷冷道，“叫柔儿好好看着，别让那蠢女人坏了大事。”
“呵，真无情啊。”莫言情笑，“若无要事，奴家身子不适，就不能给爷暖被窝了。”
“滚吧。”姬流觞挥了挥手。
莫言欢翻身越出，浅淡的声音遥遥传来：“爷，蠢女人说了，让你明早进宫，好商量婚事。”
“郡主，郡主！”紫鸢在床边略微弯下腰，推了推抱着薄被蜷成小虾米样的少女，“快醒醒！”
楚羲和翻了个身，将眼睛扒开一条缝，双目无神地看了看，又合上了：“是你啊？”
“郡主！”紫鸢看了看楚羲和眼下的黑影，轻轻摇了摇头——昨天晚上闹腾到那个时辰才睡，到现在睡不醒也是正常的。
不过，都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宣王殿下跟郡主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冷嘲热讽，恶语相向。
应该算是好现象吧？宣王殿下好声好气说话的样子，倒也不错。
眼见着少女滚了一圈，又将睡着，她叹了口气，“宫里来人了！”
“哦。”楚羲和动了动，将枕头拉起来，扔到脸上盖住，仍是维持着小虾米的样子，“送东西就交给先生，送人就交给总管。没事就客客气气打发他回宫。若有散银，就不要太小气。”
“郡主啊，”紫鸢略略抬高了声调，“他们不是来送东西，也不是来送人的！”
“那是怎样？”楚羲和的脸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道。
“是秋贵妃派人来请的！而且，”紫鸢柔柔笑道，“郡主，你的愿望就要成真了。”
楚羲和睡意被她一搅，哪还睡得着？只得懒洋洋爬起来，伸手揉了揉眼睛：“我好像不认识什么秋贵妃。”
“秋贵妃就是宣王殿下的母亲！”紫鸢神色飞扬。
楚羲和放下揉眼睛的手，挑起眼帘，面无表情的看她。
那目光不知道是过于呆滞，还是忽然深邃了，紫鸢堵了一下，才慢慢道：“其实，也不是生母，而是姨母。”
“所以呢？”楚羲和反问。
“虽然郡主你自小就与宣王殿下有婚约，但是早一两年的时候，秋贵妃对这门亲事很是不满意。”
这不废话么，早一两年的时候，她才多大啊？
“她嫌弃什么？”
“咳咳，”紫鸢突然咳嗽了两声，颇有些尴尬道，“早先时候，郡主……那个，稍微有点胡闹。”
“只是有点么？”
“这个……”紫鸢嘿嘿笑了一两声，别开了目光。
楚羲和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生母还是姨母什么的，都不重要。
眼下，重要的是，“我的愿望是什么？”
“郡主从五岁起，就发誓，要嫁给宣王殿下。”紫鸢脸色微微一红，浅笑，“郡主小时候，真的是十分勇敢啊。”
这根本不是勇敢的问题！
“……”楚羲和仰头倒回床上，一手捂住眼睛，“这世界太不真实了。我还没有睡醒，绝对没有睡醒。”
“郡主，”紫鸢小心翼翼凑上去，看了看她略微发白的脸色，“你——这是喜极而泣吗？”
楚羲和一脸悲愤：“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这是喜极而泣了？”
“两只都有看到。”紫鸢伸出两只手指，向着自己的方向，脸上笑意盈然。
楚羲和噎了一下。
五岁的时候，自己在干什么？虽不至于上树掏鸟，下水摸鱼，也绝对不是让大人省心的孩子。那个年纪，最喜欢的人绝对不是邻居家的小男孩，而是路边买棉花糖的老伯。
所以说，古人真的是太早熟了吗？
只是，五岁的小孩子不是应该很记仇吗？要选择的话，宫里的太子，脾气才是最好的那一个吧？宣王殿下整日里绷着一张脸，跟人欠他百万两黄金似的，说出话来，跟刀子差不多。
还时不时放点冷气，在他身边呆久了，绝对对身体不好。
到底是怎么看上的啊？
楚羲和百思不得其解，抬了眼，又见到紫鸢脸上半是欣慰，半是难过的表情，口中还念念有词：“终于……终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