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他，难得露出久违的笑容。
他的眼中有些不知名的情愫黯然闪过，既而又很快恢复了原样，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发丝，声音温缓，“你终于开始接受了。”
我依然笑着看他，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不知其味。
“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好吗？”
我看着他，眼里露出如孩童般的无邪希翼。
“会。”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我。
“你会每天都这样常常回来陪我吗？”
预料中的，他果然眼神顿住，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知道的，他做不到。
刚刚在门外灌入进他衣服的冷气已经开始弥散开来，我的身体突然有些冷，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甚至紧抱着身体，都无法控制住。
“晓乖，你穿的太少了，站在这里会冻到的。”冷夜熙抱起我，我就像一只绵软的猫，尽管心里是不情愿的，但身体却如此贪婪地渴望汲取着这份拥抱的温暖，无法反抗。
“你要带我去哪？”我的胳膊环在他的脖子上，轻轻问道。
“当然是回你的房间。”冷夜熙抱着我继续向楼梯上走着。
“哪一个才是我的房间，整个冷家都是你的，我跟你又没有血缘关系，又不是你的妻子，为什么是我的房间？”我仍然置若罔闻地问着，如同一个刚刚从长眠中醒来，头脑一片空白的失忆者。
冷夜熙站住，他看着我，眉宇微紧，眼神轻锁。
“晓乖，你怎么了？”
我无辜地将头侧向一边，眼睛微眨地看着他，“我没有怎么了，只是在说事实。”
“事实是，这里的所有房间都是属于你的，只要你想，可以随便换任何一个。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似恍悟地点点头，看着他，又似自语道，“看来，我的权利，倒是挺大的。这样的待遇，对于身份卑微的我来说，可以说是无上的荣耀了。”
抱着我身体的手猛地收紧，阴冷的气息环围住我。
“晓乖，你今晚很不对劲。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冷夜熙眼中露出狐疑，既而转过身，将视线转向楼下那些开始颤抖惊惧的佣人。
森冷的声音，慑人的恐怖，开始笼罩在整个客厅之中。
我敏感的耳朵，甚至都可以清晰地听到那些人牙齿因为害怕而剧烈打颤的声音。
如果被扩音器放大分贝的话，也许还会是很有趣的一种音乐。
“你们是不是对她说了不该说的话。”阴沉的声音蔓延至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我没有替站在客厅里的那些人辩解。如同一只漠然的猫，带着事不关己的态度。
“张伯，回答我。”
冷夜熙看着站在楼下一直低头颤抖的张伯，温沉的声音里却是透着渗骨的寒意。
张伯不禁连连摇头摆手，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撇清否认道：“大少爷，请您明察。不是我将您和董小姐结婚的消息透露的，一定是哪个佣人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让晓乖听到了。”
张伯话音一落，我看到冷夜熙脸上的阴霾不由加重，仿佛暴雨来临前压着的那团阴云，如此厚沉。
很显然，他相信了这种说辞。而且马上，就会做出相应的惩罚。
我只是微微一笑，将手放在他的脸上，让他重新看向我。
映在他深邃眼底的，是我甜美的笑容，透出一丝妖娆的味道。
“为什么要对他们生气，这是事实，不对吗？”
面对我的话，冷夜熙沉默了。
他在内疚吗？
他在觉得对不起我吗？
别开玩笑了，这种荒谬的想法只在我的脑海中残留了一秒都不到便迅速地变成垃圾被扫除了出去。
冷夜熙看着我，眼角的笑意早已褪去，抱着我的双臂有些僵硬。
“晓乖，你是故意的，对吗。”
他用肯定的语气来了然地对我说。
我看着他，眼里并无任何涟漪波澜，只是平静地如同湛蓝的天际没有一片云朵般。
“我只想问你，等到孩子出生后，你会给他怎样的身份？”
我看着他，心里升腾起一种期待。
“他会是我唯一的孩子。”冷夜熙语气坚定，没有动摇。眼神亦是没有任何闪烁。
唯一的孩子。
我缓缓浅笑，多么让人感动的答案。
如果在前一天，哪怕紫莎见我的前一秒，他对我说出这句话来，或许我还会相信。可是现在，我已经不会被动摇了。
因为董茹雅知道了，是不会允许这个孩子留下来的。
永远都不会。
所以也意味着，冷夜熙会随时改变自己的心意。
他说过的，孩子不过只是一个累赘，一个无聊的存在。
现在他让我留住，不过只是为了有能够让我活下去的理由。但却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像我一样珍惜着这个宝宝。
孩子是我身体里的一块肉，不是他的。
他不会对孩子珍惜的。
“这样就够了。”
我却仍然微笑着，眼里露出满足的笑容，他脸上的隐隐担忧在我的笑容下逐渐褪去。将头靠在我的脸上，温柔着声音轻轻问道：“晓乖，你不会介意。”
“不会。”
他看不到我心底的暗涌流动，也看不到我心口裂开的伤疤，我用一张面具，轻易地将自己埋藏。
其实，他不会完全掌控我。
当一个人的信仰改变，那个人的一切，就已经都改变了。所以，他已经无法将我看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