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俊熙。原谅我，我没有办法给你这个承诺。
“晓乖，你回答我，回答我啊！”俊熙把着我的肩膀剧烈摇晃，指间用力，令我肩胛骨一阵吃痛。
我不由低呼一声。
“对不起，我弄痛了你。有没有很疼。”俊熙满脸紧张，眼中尽是懊悔之色。
我微微一笑，将他的手轻轻拿下。
看着他，颇有些无奈。
“你怎么还是这样容易冲动。我以为六年，会让你那暴躁的脾气收敛一些。”
他的一双俊眸便有了一丝难以褪去的怨色，“你也知道六年。六年里，你知道我经受了多少的痛苦煎熬。每一天都像被人凌迟般，却不能死去。因为我知道你还活着，我还要见到你。”
他的话，让我不由深深愧疚。这一生，他恐怕是我亏负最深的人了。
“对不起，我没有选择。”
低下头，我满眼内疚，身上仿佛压了千斤的石块，压得我无法喘息。再也没有勇气，去看他。
“你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你的心里，早已做出了抉择。看来，大哥永远都要比我快一步。他终于还是在我之前发现了你。我真是傻，明明在医院里看到了你，却形同陌路。晓乖，我怎么可以认不出你。”
他声声自责，却令我更加难受。
“俊熙，这不是你的错。我的脸变成这样，有很多时候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你认不出来，是应该的。”
我看着他，宽慰他。
“可是大哥却认出来了。”俊熙看着我，一语中的。我沉默了，因为，我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要，不要杀我。”瑶娜凄厉的惨叫声传入我的耳中，我连忙看向她的方向。此刻她已被冷夜熙逼至到了墙角，整个人正瑟缩发抖地靠在墙角边。
“我从来不会杀女人。不过，却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活过今晚。被十几个男人耍弄至死，还是用你手上的枪一下结果掉自己。你二选其一吧。”冷夜熙毫无温度的话响彻房间，那森冷的寒意连我都不觉冷冽几分。
“俊熙，你去阻止他，瑶娜是你的未婚妻。”我拽了拽俊熙的胳膊，以为他可以帮忙。
可是俊熙眼中的光，和冷夜熙一样，都是极冷的。
“她自作自受。”声音里，毫无一丝温度。
没有办法，看来我还是要亲自去阻止。
“晓乖。”俊熙拽住我的手，被我用力甩开。
就在我欲要到达冷夜熙的面前之际，忽然眼角的余光弊到了躺在地上还没有死的刘勇竟然还有力气抬起胳膊，他的手，已经毫无征兆地扣动了手上的扳机。
“不许伤害她。”垂死前的最后一击，那颗绝情的子弹，正对准着冷夜熙后脑的位置。
不要！
我的心瞬时提悬到了顶端，一种强烈的恐惧开始充斥满全身里的每一个神经细胞。唯一闪过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冷夜熙死。
他不能死。
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的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后，用力将他推到一边。同时，那颗已经射出的子弹，穿透了我的后背，一口鲜血瞬时吐出，染红了我胸前的衣襟……
“晓乖！”
在我倒在冷夜熙怀里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他们惊痛的喊声。可是最清晰的，却是来自冷夜熙的。
我睁着眼，看着冷夜熙脸上浮现的悲痛模样，突然疑惑，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冷夜熙吗？
他应该是一个内敛沉着，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海啸于后心之坦然，一向都很从容冷静的男人才对。
我从来都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露出如此失控悲沉的模样。
他这个样子，是因为我吗？
“晓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替我挡着。你不是想要我死吗？又为什么替我挡这一枪。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冷夜熙紧紧抱着我，双臂颤抖，我在他的眼底第一次看到了绝望的恐惧。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是从身体里向外刺出的钢针，令他的脸瞬间退却了所有的血色，只是刷白一片。那样地真切着。看来，不是梦啊！
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傻？明明亲手杀过你，却又在这个时候将你推开。
连我自己，都迷惑了。
十年过去，我依旧像十三岁的那一年，义无反顾地，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阻挡子弹的肉壁。被你伤害了那么多，我怎么，还是这样傻呢？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他深邃的眸里映出我的笑容，沾了血的笑容，仿佛罂粟般，开着绝美的艳色。却不过，是凋零前的最后绽放……
“答应我，你会好好照顾龙龙，你不会让他成为像你这样的人，答应我。”我的眼前开始渐渐模糊，依稀中，我摸到他的手，紧紧攥住。
“不，我不会答应你。我会救活你，晓乖，你的命是我的，在我没有允许前，你绝对不可以死掉。你听到没有。你不可以再离开我了，不可以！”
冷夜熙将我抱起，疾步将我带出房间。这一刻，我已经看不见了。
身后有枪声不停响起，失控的子弹仿佛永远都发射不完。我知道，那是司宇用在刘勇的身上发泄呢吧。他打算将刘勇变成一团肉酱吗？
何必呢，他不过只是为了保护心爱的女人，不管那个女人给予了他怎样的绝望与痛苦。在生死面前，他仍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保护她。
这是爱一个人的本能。
没有理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