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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2)

第 26 章 (2)

“大司马何必这般在意我的身世?”萧少卿忽然冷冷一笑,道,“是想要攀上亲事之后从我这边打听到什么吗?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今日如何,当初如何?”慕容虔大怒回头,面色阴沉,紫瞳间冷光灼火,掷出如光击石的铮铮。

萧少卿漫不经心地一笑,慕容虔愈发恼怒,咬牙道:“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他又知道多少?我不想他活命?我忍心让他含冤?我一个人重振慕容家族是顺风顺水走下来的么?我背负了多少,他又体会了几分?让我日思夜想,牵肠挂肚,整日活在内疚和自责中,就是他这个兄长想要看到的吗?”

发泄似的驳问一口气说下来,慕容虔微微喘息,松了松领口,任寒风沾上肌肤,灌满身体。

萧少卿定定望着他,一言不发。

夭绍听得糊涂,怔在当地。

慕容虔长叹了一声,道:“罢了。”

他转身离去,不再留恋,晴空之下,幽道之间,冷风振飞不止的衣袂裹着那如石坚硬的身躯,落影笔直,犀透浮尘。

“少卿,”夭绍转眸望着身边的人,迟疑道,“你和慕容伯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萧少卿抿紧了唇,清透的目色微露茫然:“或许吧。”

日光穿透延嘉殿清池轩的花镂窗棂,秀光浮洒琉璃书案,氲氲灵动。博山炉里烟雾缭绕,茜虞端着热茶奉上书案:“太后,茶。”

裴媛君半躺在软榻中看着竹简,闻声缓缓坐直,目光瞟过窗旁,小巧的兰朵于轩台上幽幽开放,台下摆着一张古琴,丝绡盖着的琴弦于日照下光芒隐湛。

她望着古琴一会,忽道:“东朝的使臣是不是明日就该走了?”

“是。”

裴媛君耐心地撩拨茶汁,饮了一口,悠然道:“似乎有几日没见那丫头了,你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郡主这几日一直住在宫外。”

“哦?”裴媛君抬目,“宫外哪里?”

茜虞垂首,默了一会方道:“采衣楼。”

“云氏……”裴媛君一声轻笑,淡淡道,“谢氏和云氏一向交好,云氏少主如今也在洛都,难怪了。你去紫辰殿和昭庆殿看看,如果丫头在宫里,把她叫过来。就说哀家在她回东朝之前想听她奏上一曲。”

“是。”茜虞依言出了轩阁。

裴媛君赤足下榻,拢了拢衣襟,步至窗旁,掀开古琴上的丝绡,随意抚了抚琴弦,一时瑟瑟声遍及延嘉殿。

“太后,”侍女俏立阁外,禀道,“国卿大人求见。”

指下一顿,琴声猛裂,裴媛君紧紧蹙眉,转身道:“叫进来吧。”

商之入阁行过礼,立于阶下。

凤榻前,一帘水晶明珠荡漾垂落。

裴媛君透过珠帘望着阶下男子,虽是一袭寡淡的黑衣,却掩不住挺拔修俊的身姿,难怪惹得裴萦倾心相待。只是这样的痴情却未必是好事――银面下的那双凤眸即便是隔着珠帘她也瞧得出其间不可消融的寒意,这般的人,如何容易动情?

她暗自叹息,出声道:“商之君来延嘉殿所为何事?”

“臣是为了与萦郡主的婚事。”商之递上一卷帛书,侍女接过,呈给裴媛君。

裴媛君翻开阅罢,冷道:“萦儿委屈了你么?”

“不敢,是臣怕委屈了郡主。”

“这就是你推脱的缘由?”裴媛君轻轻一哼,语中已有恼意,“纵使北上坐镇范阳,纵使婚约拖上一年半载,也无不可。”

商之抬首,目光直直注视着珠帘之后的身影,道:“太后为何非得强迫臣娶萦郡主?”

“强迫?!”珠帘忽地掀起,裴媛君掷出帛书,怒道,“萦儿待你之心你还不明白?她的情深意重,你就忍心这样辜负伤害她?”

“正是因为郡主的情深意重,臣才要及早说清楚,”商之道,“如今的伤心只是一时,若当真让臣娶了萦郡主,她的伤心怕是一世。臣可以待她如友如妹,却永远不能待她如妻。”

裴媛君蓦然停住脚步,身子发颤,窗外的阳光照入眼眸,一阵明晃晃的灼烧。

这般的言词,何等耳熟?

记忆中那人那日面对自己的倾心诉说后,也是这样无奈地笑,决绝地推开。

裴媛君闭上双目,胸间一阵波涛起伏――原以为早已风清云淡,却不想还是这般锥心刺骨的痛和恨。

她吸了口气,回头望向阶下,平静地微笑:“商之君心中,怕是另有所属吧?”

商之目光低垂,道:“如果这个原因可让太后理解臣辞了婚约的苦衷,臣承认。”

裴媛君注视他良久,忽而细声轻笑,缓缓道:“哀家知道了,这件事,还是等商之君自范阳回来后再说吧。”

“太后……”

“哀家已退了一步,你还要不依不饶?”裴媛君一霎声色俱厉,“好歹要给萦儿一个台阶下,商之君当真是绝情冷血如斯么?”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商之只得揖了手,告退而出。

岂料步至轩外,迎面却对上一双明净温柔的眼眸。

商之怔了怔,脚下一滞。夭绍不知已在轩外多久,与他相视片刻,侧身让开道路。

“商之君。”茜虞上前,微微含笑着行礼。

商之恍过神,清风般步过夭绍身前。

“我走了。”声音低低,只传入了她的耳中。

夭绍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他临行的告辞之言,忍不住抬目追寻着他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口,却是无法唤出声音。

“郡主,”茜虞握住她的手,含笑道,“进去吧。”

夭绍只得收回目光,随她走入轩阁里。

裴媛君坐在凤榻上,正入神地望着鼎炉间飘起的轻烟。

“太后,明嘉郡主来了。”茜虞上前唤道。

“是么?”裴媛君看了看夭绍,眉目中有些慵懒,“丫头明日何时出发?”

夭绍回道:“明早巳时。”

“时间过得真快,”裴媛君招过夭绍揽于身旁,笑着道,“哀家第一次见你时倒似发生在昨日,一晃眼,你便就要走了。”

夭绍笑了笑,将捧在臂弯里的八卷竹简放在书案上,对裴媛君道:“临别无所赠,这是夭绍为太后写下的曲谱,还有《东山攸记》的注解。”

“你写的?”裴媛君有些意外,翻开一阅,展颜道,“这么多曲子?极好,以后闲暇时哀家倒不愁没事做了。”她沉思片刻,望着夭绍柔美乖巧的容颜,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其实不怪你……”

“什么?”夭绍微怔。

裴媛君笑了笑,自发髻上取下一根白玉簪,插入夭绍的发间:“礼尚往来,你莫要嫌弃,这是哀家戴了快二十年的玉簪。”

“二十年?”夭绍抚摸着发簪,忙欲摘下,“那必是太后心爱之物,夭绍不敢……”

“别动,”裴媛君按住她的手,目色幽幽道,“正配呢。”

日过正午,商之策骑赶到北陵营,递出圣谕。

伐柯本是北陵营的将领,趁主帅离开之际悄悄递上一卷名单给商之:“这些都是鲜卑旧部,未免他人起疑,我没有全选,但选出的四百人名单都是精悍之士,且忠心无二。”

商之颔首,携过名单对照军册,勾出八百骑兵,巡视后,卷尘离去。

行至洛河畔,商之勒马,吩咐伐柯道:“我回王府一趟,离歌和无忧已寻了五艘大船在济河边上等着,你带着人先去与他们汇合。”

“是。”

眼看着伐柯领着诸人向北飞驰,商之独自南返洛都,回到慕容王府,内庭暖阁里,果然见慕容虔正魂不守舍地抚着一柄青锋剑。

骤然有茶香扑入鼻中,慕容虔抬头,却见商之未戴面具,跪坐在他案前。

“义父想什么?”

慕容虔不答,眉宇间疲惫无限,轻道:“你怎么还未出城?”

“待会去采衣楼叫过沈伊就走,”商之打量他的神色,问道,“义父方才在宫中可是见过萧少卿了?”

慕容虔愣了愣,随即摇头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商之道:“你问了他华伯父的事?”

慕容虔苦涩一笑:“他根本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

商之道:“即便你开口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告诉你。他的顾虑何其多,连姑父他们也不能完全叩开他的心门。”他沉吟片刻,又道:“之前我在荆州时曾无意听到殷桓提过谋士华夫子之名,如今想来,才有些明白那想必就是华伯父。”

慕容虔精神一振,忙道:“何以见得?”

“我那时在荆州军营除了帮东朝对抗南蜀,因当年之事也自然格外留意殷桓的举动。华夫子曾有位名叫迟空的小徒弟来营中找殷桓,此子谈吐不凡,语出惊人,让人十分讶异。他离开营帐后,我也是不经意发现他和萧少卿在一处山涧密谈,神情间竟是极为熟敛――”

商之微微一顿,接着道:“后来在白马寺里,萧少卿和子野动手时故意露出慕容氏武功,我当时还不明其意,如今想来,却是明白七八分了,其实他并无意掩饰他和华伯父的关系。”

“这么说,大哥在荆州?”慕容虔猛地起身,激动道。

商之点头:“不过义父不必急于相认,我想华伯父如今留在殷桓身边,必是另有图谋。我们不可打草惊蛇。而这个,怕就是萧少卿不肯与义父吐露真相的另一层深意。”

慕容虔怔立片刻,仰头长叹道:“我明白了。就怕殷桓狼子野心,大哥一人……”

“义父何必这般担心?”商之笑了笑,“你想想,当年华伯父能从那样的牢狱逃出生天,这样的心智算谋世上有几人能及?何况东朝还有萧璋,他应该会照应着。”

经此一番话的开解,慕容虔才微微释怀,颔首道:“也是。”

商之这才起身告辞:“既如此,那孩儿走了。”

“北上一切小心,若有所变,即刻来信。”慕容虔按着他的肩嘱咐道。

日色渐晚,暮霞褪尽,广袤的空中慢慢迭起谧沉的乌云。商之和沈伊赶到济河边上时,涛起浪急,风声震耳。

离歌和祁连下舟迎上二人,收了木板,命人扬帆启程。

沈伊紧裹狐裘立于舟头,望着天色道:“今日冷得不寻常,似乎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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