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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最后的48小时。04

计时第二日,10:00。

距离死亡交易倒计时的结束尚有37个小时。

这里是“星动游乐场”美食转盘街,也是游乐场最热闹的一个地方。名副其实的美食联合国一条街。其实,这里还不仅仅是出售美味,譬如符合万圣节气氛的两层楼摄影大厅、还有各种名义之下开设的角色服装出租店、专门提升情侣运势的占卜屋、拥有数千种水晶球的礼品店……但所有光临过美食转盘街的人都会告诉你,在这条人气极旺的长不到100的街道上最能提升利益的主题永远都围绕着食物展开。毫不夸张的说一句这里到处都是吃的,适合每个人口味的食物。比如,符合你爷爷传统口味的中餐馆,而你那喜欢辛辣食物的姑妈就可以直接进入旁边的印度餐厅。性格里带有些猎奇的朋友可以选择意大利餐馆、希腊特色、墨西哥小吃摊。左手边望去是寿司屋,阿拉伯餐厅,RB原风味的拉面摊……只要是你能够想到的,这里就有。

而且不喜欢油腻正在节食的女孩们也能够品尝到现酿的酸奶杯,富有五种热带水果口味的现榨果汁,自行DIY的冰激凌球,填充了粉红色装饰的甜品屋。简单地一串糖葫芦、一个棉花糖、一杯甜汤、一杯咖啡……

结伴而来的人们,一次性看到这么多卖食物的摊位,有哪个不是两眼发光,伸长了鼻子猛嗅。还能看到挣扎在卡路里指标上频频皱眉的家伙,不慎把热狗上的酱料滴落在白衬衫上的眼镜男。听到有趣笑话就用吸管把果汁喷到周边小弟的身上,冰激凌扣到鞋子上的场景也是美食转盘街最频繁上演的笑料。

浓缩了整个美食界的精华,不愧是“星动游乐场”的又一块招牌。

邱义戴着掩饰作用的复古太阳眼镜,四面八方而来的声音一股脑儿地钻进他的耳朵,光是失去视觉这一项打击就让他觉得快要崩溃了。坐在长椅上,左手拳头攥得紧紧的,僵硬地搁在大腿上。明明不是下雨天,右手还抓着一把收起的长柄雨伞。功能不是遮阳,到成了他临时使用的探测棒。

美食转盘街南向的出口也总是人挤人的。

“十二、十三。”半分钟后,又一只不长眼的脚踩到了邱义的鞋面。面对不上心的道歉,他都闭上嘴巴,竖起耳朵应对。

过去的半个小时,邱义不止一次想到AFF已经抛下他开溜了。他没有大叫呼喊对方的名字,也没有像个苍蝇般到处乱撞。邱义寸步不离地守在原地,他觉得用意念将身体石化,就是自己应对眼前危机的防御机制。失去了视野的支持,他感到自己的世界仿佛脱离了地心引力的作用,频频向一边倾斜。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如此手足无措过。

他想到自己如今已经沦为成一个废人。他成了其他人的包袱。他再也感受不到光明,看不到别人脸上的表情了。他不能追捕疑犯,不能开枪,不能驾驶……他想到了生活会因为失明所造成的一切不便,就是唯独没有想到自己眼下成了一名通缉犯。

一次意外的受伤,他失去了双眼,而他同时也是一位背了黑锅的刑警。

伤痛、无助、调查、尸体……

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还是被最信任的同事出卖的那种倒霉鬼。朝夕相处在同一间办公室,他从来都没有发觉张朗身上那些不对头的疑点。所以上天判他失明,就是对他最恶毒的惩罚。

AFF所站的高地俯览着大半座占地面积超过两千坪的“星动游乐场”。她站在一块橘红色的指示路牌下,但并非因为自己迷失了路的原故。

今早阳光过分灿烂,天空湛蓝如新,AFF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途中邱义一直在睡觉,而她强撑起睡意才不至于造成意外事故。没有事先请示,就把邱义带来了“星动游乐场”。

如果这是一部俗套的电视剧里的场景?那么回忆里哥哥一定曾经答应过带AFF来此庆祝她考上梦寐以求的音乐学院。而时隔多年,终于踏足此地的AFF身边却早已没有了哥哥的陪伴。在想象中,AFF可以看到自己的眼眶里闪烁着泪光,前方走过一位疑似哥哥背影的青年,她情不自禁地上前呼唤对方。镜头中出现了一张陌生男子的脸,再次播放出一组强调AFF失望表情的特写镜头。此时应该有人工的瓢泼大雨降下,雨水冲刷着AFF的背脊以及掩盖了她夺眶而出的泪花,而她在巨大的伤痛下浑然不觉周遭躲避暴雨的游客。

镜头这时拉得更远,画面中出现了马陆的身影——一个对AFF怀有特殊情感的男人,作为AFF剧情中享有粉红关系的男人,远远地站着,默默给予她空间和支持,留给她独自品尝悲伤的尊重……

背景音乐适当地起到煽情的作用,当演员表升起,大量广告遮盖了画面,还会有字幕在屏幕上闪现,提醒观众不要调台,接下来将播放下集剧情预告。

然而,现实是“星动游乐场”里有马陆和AFF商定一旦遇上突发事件可供驱使的联络人。前提是AFF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特定的联络人。

AFF转了回来,她把一只大肉包放到了邱义的手里,却没有催对方吃下它。

“我给你买了现榨的胡萝卜汁,据说胡萝卜对眼睛有好处。”AFF把装有果汁的塑料杯放到了邱义身边。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坐了下来。

“还是一点光线都感觉不到吗?你试着看看头顶的大太阳。”

“没用的。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非得来游乐场吃肉包吗?有没有安静一点的地方?”

见邱义难得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话,AFF露出了一丝笑容。“来这里呢?是因为人多。也不知道现在警署派出了怎么样的规模在搜捕我们,反正这里有成千上万个游客给我们做掩护。还有这种情况下,没人会想到我们两个能够优哉游哉地坐在美食街啃肉包。所以躲在游乐场是最安全不过的了。我订了游乐场内酒店的房间,填饱肚子就带你去休息。”

“为什么是游乐场?你要人多的地方,也不是非得在游乐场啊!”

“怎么你对小丑有童年阴影?还是小时候,被人遗弃在游乐场过?”

AFF发现每当有大群人经过的时候,邱义就会下意识的抓紧雨伞,会意道:“放心啦!我是不会把小朋友你给弄丢的。”

“你才小朋友呢!”

“不是小朋友就听话。放手。”AFF‘强行’拿走了邱义手里的雨伞,代替她握住了对方的手。“直到你恢复光明前,我会寸步不离地充当你的人肉拐杖的。现在你可以安心的吃东西了吗?”

“放手。”

“你别给我来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都什么时候了?谁还照顾得上你的心情。小朋友,再不乖的话,姐姐就要请你吃毛栗子了。”

“你……”

我忍。

邱义甩开了AFF的手,摸到了杯子,大口大口地嚼着肉包。

窥视到对方的表情,AFF耸起肩膀,咕哝了一句:“不用谢。”

等对方用餐完毕后,AFF起身带路。但邱义却死活不愿对方触碰,无奈AFF只能隔着伞柄牵引对方。

她大步流星地钻进人堆,嘴上没有闲着,也并不在意邱义脆弱的心灵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埋怨而受伤。“我又不是看孩子的保姆,对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难道不是仁至义尽了吗?何况我已经努力在示好了。我没有理由对一个臭条子无限忍让……喂,你变哑巴了吗?”

邱义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串脚步声,渐渐朝他走来,他“睁大”了眼睛。正如他所料,脚步声越来越近,急促地,带着一股不祥的风向他吹来。

他伸手一挥,雨伞轻松地被抽走了。

在某种程度上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失去了唯一的依靠。这种感觉仿佛有一块冰在他的胃里快速地融化。

努力张开嘴巴,却发不出求救的声音。

“你的死期到了。”

杀手的音调如同一股滚烫的岩浆顺着他的头顶款款流下,尖锐的物体抵在了邱义的后腰。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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