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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三夜 事如春梦了无痕 (1)

石头掉进湖面会泛起涟漪,可最终会归于平静。起不了风浪,湖里却多了一块石头。就如同人生在世,只不过白驹过隙,当你以为生命永远不会达到尽头,眨眼间,就到了生离死别,你终究只是一块石子,激起过涟漪,却也归于平静。

莫轻雨满头大汗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三三两两的家属便将她围在走廊。她即使再不愿意说,也得说,“大人抢救过来了,可孩子没了。”

还没等家属反应,莫轻雨便径直离开了。她连自己都管不了,何况其他人呢?或许对于这个女人来说这是一种解脱,未婚先育,男的又死不认帐。孩子没了就没了,难道一个人把孩子带大。

单亲家庭,即使物质上在富有,可是终究少了一份无法替代的爱。就像她自己一样,妈妈没有结婚就把她生了下来,用尽最大力量满足她物质上的需求。可从小到大她最大的愿望却是要一个爸爸。

没有爸爸的童年,总是不圆满的。总是痛苦的,如果不是生活在单亲家庭的话,或许她就不会养成这么大大咧咧的性格。女孩子谁不愿意做一个公主呢?如果她能选择!她一定不让妈妈把她生下来。太苦了……

见过婴儿心花怒放之笑,便只觉生命凄苦且哀。就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却成为了一名妇科医生。

莫轻雨做完两台接生手术。累得坐在办公室直不起腰,偌大的可是只剩下她和小孙。小孙带着一直带着耳机,眼神很迷离,很干净,很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小孙是今年毕业刚分来的实习医生。只是这几天情绪不是太高涨,总是低着头,闷闷不乐。

见莫轻雨做完手术回到办公室,没有抬头像自言自语:“都说大学里的恋爱,毕业了也就结束了,我跟你就这么结束了吗?我特别怕失去你!你说不会离开我,可是我没信心啊,毕业了,各奔东西了,不在一个地方上班,还能跟以前一样吗?”

尔后又急忙离开去坐诊了。只是走的太匆忙,电脑拔掉了耳机,却没关掉声音,一首歌在单曲循环。

是一首轻快的歌谣充满整个房间——“假如重来过,倘若那天,把该说的话好好说,该体谅的不执着,如果那天我不受情绪挑拨。你会怎么做,那么多如果,可能如果我,可惜没如果。”

莫轻雨长叹一声,环顾四周,闭上眼,孤独的时候,特别是听到一首又触动的歌,总会想起一些往事。如果能如果,如果当初一直缠着他,那该多好啊!可惜真的没如果。

随着“铃……铃”的声音,时光仿佛回到了当年。

宽敞的教室,坐满了学生。莫轻雨目视讲台。班主任徐老师在讲台上,分发资料。徐老师四十岁上下,一副儒生打扮,一身中山装,高高瘦瘦,脸目祥和,双眼似开似闭。容颜清秀,娴静安逸的感觉,见莫轻雨望来微微一笑,友善的点点头。

这便是他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资料分发完毕,徐老师莞尔道:“好同学们拿到手中的资料了,这节课我们进行作文讲评。我们首先来看第一篇文章。”

“莫轻雨,你声音大,你来读一下。”

“嗯。”莫轻雨站起身来,拿着桌上的纸读起来。“你终于成了别人的风景。李望君。”

“嗯,李望君写的。”莫轻雨扭头一看,只见李望君眉头轻蹙,听到莫轻雨的声音显得十分不舒服,眼光一触,马上躲开,看来他还是怪我。

“生命,是一场大的巧合。”

“斜倚栏杆,凝神静思,眺望远方,不经意间装点了他人的梦境。”

“真矫情……”独孤浪不禁翻翻眼。

“认真听,没见你写出什么来。”徐老师打断独孤浪的插嘴。“继续念……”

“本来就是。”独孤浪心中暗道。

“这一场奇妙的巧合让这夜的月格外明朗,这夜的梦格外香甜,尽管你终于成了别人的风景。”

“那是充满梦幻的夜晚,携一缕清风到河边桥上小憩。石头掉入河里,在月光的映衬下映出流动的波浪。眺望远方,便遇见了那美艳的风景,其形状类似牡丹,又类似蔷薇,一瓣红色,一瓣为黄色,一瓣为白色,一瓣为紫色,极尽娇美。只是刹那之后,又状若丁香,形若海棠,随之便如昙花一现消失在夜里,没有丝毫痕迹。

转头过来,就遇上了你。手抱着两本书胸前,脚步轻盈,一阵风吹来撩到你薄碎的刘海,穿过你颈间拂动的发丝。而你微微眯上眼睛,那景象美的令我呆在原地。

我问你,“你看到了吗?”你说,“有。”

我问你,“那那是什么?”你说,“下次遇见告诉你。”然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以后我经常来到桥边,只是再也没有遇上你。

那是一场瓢泼大雨,让我们再度相遇。我向来讨厌雨的,它总是沾湿裤脚,打乱心境。然而偏偏这么巧,这场雨,把我困在桥边的大树下,周边的人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孤独的自己。

那么巧,你撑着伞,慢慢向我靠近。我说,“好巧,又碰到了你。”

你却说,“我是特意来找你!”

我说,“这回你该告诉我了吧。”你说。“下次遇见告诉你。”然后将伞放入我的手里,我趁机拉住你的手,靠着你掌心的体温,我们很近,可你马上抽开了你的手,在指尖相触的一刹那,我猛然抓住,只是最后,还是没能抓你你的手。我努力奔跑,只是怎么样都追不上你。

再次遇到你还是在桥上,我仍然站在那里。你还是朝我走过来,只是旁边还多了一个为你打伞的他。

我拿着你给我的伞,伫立原地,原来你已经成为了别人的风景。此刻远处又升起那美丽的风景。灯火阑珊,刹那芳华,蓦然回首,我望着你,你看着天,他注视着你。你终于成了别人的风景。

“你终于成了别人的风景。”莫轻雨默念最后一句,久久没有坐下。直到徐老师喊她坐下,她才愣神坐下,目光瞟过李望君,他不断躲闪,原来在他眼里她早已成了别人的风景。

瞟过李宇的时候,他的眼里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眸光,射向她的眼里。是啊,我终于成了别人的风景。

这时夏天不禁抬头道:“我听了这么久也没有听懂,那到底是什么花啊,又是牡丹,又是蔷薇,还丁香,海棠的,都哪跟哪啊!”

“你傻啊,那是烟花。”何惜梦小声说道,“快别说了,省得待会有人骂你傻。”

夏天听抬头道,一副神气的样子。“谁敢?”

“我”只见李望君怒目而视,似要将他吃掉。夏天看到李望君吃人的表情,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低头乱窜。

“好了,都别吵了……”威严的声音响起来,教室才恢复平静。“不管什么花,就这篇文章而言。文字算是优美,形式新颖。但作为一篇考场作文而言,这篇作文字数不够800字,内容不像记叙文,更像散文,只有开端,发展,不到高潮就匆匆完笔。而且立意涉及情感,在高考阅卷中会吃亏,所以你们要引以为戒。要以议论文为主,记叙文次之,千万不要写这样的散文!”

原本以为当作范文的一定是高分作文,没想到徐老师把李望君的作文当作反面教材端上讲台。只是默念着,原来你终于成了别人的风景。

“好了,我们继续来点评下面的文章。”

“混蛋。”莫轻雨拼命甩了甩头,终于回到现实,“还你是讨厌雨的。”只是当时你讨厌我,又有什么不对呢?

天暗淡的没有一丝光彩,临近高考每个人都在奋笔疾书。好不容易挨到晚自习课间休息。伴着清脆的铃声,终于可以送上一口气。

“李望君,你怎么这么漂亮呀,你个男的睫毛这么翘。”莫轻雨拿着桌子上的笔被,往李望君睫毛上蹭,他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样挑逗的动作,好久没有了吧。自那那以后,两个人就像平行线,不曾有交点。

李望君挑挑眉,低着头继续他本子上的数学题,不去理会。可这时他的课本上却出现了几个字,让他无法写下去。

“莫轻雨喜欢李×”戛然而止,一个×,也只有李宇了,原来莫轻雨喜欢他啊。对啊成绩又好,长得也帅!李望君的眼中暗淡了刹那又恢复平静。

李望君没抬头,他不敢看她那将她迷的神魂颠倒,吸收殆尽的双眸,“嗯,你去跟他说吧!”不带丝毫感情的建议,手上却暗自用力。

“可是人家不敢吗?”莫轻雨双目闪耀,两只手扭动着笔杆,无比纠结。

“嗯,我知道了。”李望君低头重重地划掉那几个字,在没说话。

莫轻雨见他不理睬,哼的一声,跺脚走开了。

第二天晚自习的时候,莫轻雨捂着肚子,缓缓的移动到李望君桌前。脸色煞白,眉头紧锁,“李望君,我来那个了,你送我回去好吗?”

李望君抬头瞥了一眼,眉头轻蹙,“可是……嗯……李宇你来送她回去。”李望君的声音开始有些犹豫之后有非常坚定。

另一头,李宇赶紧扶她往外走,空中飘着薄薄细雨,乌云攒动,风吹影动。李宇将外套脱下,撑在莫轻雨头顶,始有暖意。

教室到校门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却好似好长一般,走了好久也没有到达目的。

好不容易挨到校门口,李宇却抓住了她的手,目光坚定,“轻雨做我女朋友好吗?我也喜欢你。”

一刹那间,莫轻雨蒙住了,刚想拒绝,可一声巨响,漆黑的天空中升起五彩斑斓的烟花。

迷离的烟花中,李宇看向她,在她温柔欲醉的眸光里,映射着天空的色彩,在最深处她看到一种渴望,这种渴望让她呆立原地。

李宇俯下身子,那份渴望不断扩大,狰狞,眼眸中映衬着烟花缤纷,芳华刹那。一切绚烂美丽得如梦幻泡影,如痴如醉。莫轻雨如同中邪般,任由他的环绕,手臂将她圈紧,唇齿缓缓印在她的樱唇之上,彻底沦陷在这片色彩斑斓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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