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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墨国质子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温良安的病已经好了,只是大病一场,身体还有些虚,但他本就是医者,对于调养身体根本不在话下。

即将到来的御医医考让他心情激荡,家里原本不是医学世家,而是书香门第,本来是想考科举求功名的,却屡考不中。

一场变故使得本就人口单薄的家庭一下去了两个老人,温良安的夫人也因此操劳过度而亡,留下他与四岁的温尔雅。

他以为今后的人生可能就是自己给人当启蒙先生,替人写写信之类的糊口了,却发现了自己的医学天赋。

温良安的家乡在绵城,是与墨国交界的地方,那里有很多边关守将,绵城的守将叫颜胜,他的儿子颜明扬生了病谁都治不好,就算无奈之下想请求皇上让御医医治也是来不及的。

这时恰巧医圣花正芳路过绵城,他看了看颜明扬的病,说是能治好,只是自己的医童被派去白崇山采药,缺人打下手。

于是颜胜召集了城里的大夫让花正芳挑,花正芳看来看去都觉得不合用,在街上看见摆字画的温良安,瞧了瞧他的字画,说温良安应该是个行医的,做学问出不了头,问他愿不愿给自己打下手,自己可以传他医术。

温良安那时正潦倒,也不管是真是假,抱着试试看的心,就答应了。

很多人都觉得花正芳是不是糊涂了,人家收徒弟都是从小收的,温良安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可事实证明,花正芳一点也不糊涂,给颜明扬治病的那一年里,温良安在绵城已经算排的上名的大夫了,只是花正芳始终都没答应温良安做自己的弟子。

他说他只是惜才才教了他一年,可并不想把全部医术都传给他,只想传给自己的后人。

之后,温良安就再也没见过花正芳,但心里还是默默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授业恩师。

颜胜因为花正芳的缘故与温良安也熟识了,两人的孩子也差不多大,经常在一块儿玩,颜胜还开玩笑说要让温尔雅做自己的儿媳妇。

绵城边远,生活也并不很好,颜胜建议温良安去京城考御医,温良安考虑了些时间就进了京。

去了京城才小半年,温良安自己突然病倒,随后就发生了张氏的事情。

安王这些天也不好过,张氏的那件事自己派了人去保护自己的孩子,却无端被皇帝隐晦的敲打了一番。

他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了,皇上还是不满意吗?今天突然召自己一家人下午进宫聚聚,说是安排了家宴,但谁都不会相信这只是家宴那么简单。

过了晌午,安王一家收拾妥当,几人整整齐齐的去了皇宫。

紫宸殿内,不惑之年的祈国皇帝祈宁玄坐在首位,四十岁的年龄看起来只像刚刚三十一样。右手边是皇后,丞相的嫡长女杨采华。

杨采华身边坐着一个年纪与祈峥相仿的男孩,祈晨颌一家此前从未见过这个小男孩,都不知道他是谁,但大家都没有问。

殿内并无其他妃嫔,留下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并不多。

偌大的紫宸殿只坐了他们几人,显得有些冷清。

“上次听安王说了峥儿他们的事情,朕着人调查了一番,应天府办事还是很不错的,处理的十分恰当。以前并未听说你与陈大人有什么来往,没想到这次他竟亲自登门安王府,安王在朝中还是很令人敬畏的嘛,长宁公主嫁于你,的确是眼光独到。”祈宁玄笑着抿了一口酒。

平时爱玩爱闹的几个孩子都温顺的像绵羊一样,每次进宫见到皇伯伯,都让他们觉得喘不过气。

“臣弟惶恐,陈大人登门绝非是敬畏臣弟,还请皇上不要开臣弟的玩笑。”

孟宁馨插言道:“皇兄可别和王爷开玩笑,我看啊,八成是那陈大人想着王爷是您的弟弟,怕您问罪于他,这才来王府谢罪的,即使敬畏,也是摄于天家的威仪。几个孩子望着这些菜可都要流口水了。”

孟宁馨琢磨不透祈宁玄的心思,他对自己的丈夫那样防范,对自己也偶有试探,可他对安王府似乎又很好,从未真的做出什么事来打击安王府。

曾经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的确算得上是个好哥哥,可是因为坐了皇帝,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了。

“皇后,你看看,长宁公主可在帮着安王打圆场呢。”

“这不正好说明他们鹣鲽情深吗?若是换了臣妾,也一定帮着皇上,臣妾也希望与皇上如此恩爱呢。”

“皇后这话可像是在帮长宁公主说话啊,算了算了,你们女人从来都是一伙的。吃饭,都别干坐着了。”

祈宁玄像是从来都没对祈晨颌表达过敌意一般,笑的温暖和煦。这时的场景在外人看来的确像其乐融融的家宴。

“皇上,先别急,您忘了还有个人呢。”

“哦,对,皇后不说,朕差点就忘记了,三弟可别见怪啊,这是长宁公主的侄儿,大概要在祈国住上很久了。公主离家都快二十年了,估计也未曾见过他,如今也算亲人相聚。他是墨国的淳郡王——墨勉之。来,勉之,这是你的皇姑姑。”

祈宁玄把墨勉之拉到了自己身边,向祈晨颌他们介绍道。原就沉重的气氛一下将至冰点。

长宁公主有些愤懑,自己的侄儿,还要一个外人来介绍,自己更是不知道侄儿是什么时候来到祈国的。

大概其他人早就知道了,不知道只有自己吧,真是讽刺。在祈国要住上很久,不就是质子的意思吗?这才是这次家宴的主题吧。

“勉之,怎么了?怎么不叫皇姑姑?朕不是跟你说过,长宁公主是你父皇的义妹吗?”

墨勉之看了孟宁馨一眼,缩在了祈宁玄的身后,也不说话,眼神中充满了不安。小家伙长的粉雕玉砌,不安的样子分外惹人怜爱。

“哼,胆小鬼!”祈峥噘着嘴,鼓着腮帮子轻轻嘟嚷了一声,声音很小,估计只有坐在他旁边的祈晨颌和祈悦听见了。

祈悦奇怪的看了祈峥一眼,人家小男孩一个人身处异国他乡有些害怕而已,祈峥在不服气个什么劲儿?

祈峥感觉到祈悦在看自己,瞪了她一眼,祈悦一头雾水,眨着无辜眼表示我没惹你啊?瞪我干什么?

“公主别在意,这孩子才来的时候,对朕也是这样,现在跟朕熟了就老爱粘着朕,朕的孩子都没他这么招人疼呢。他是对你还不熟悉,等以后就好了,今后你可要多进宫来看看你这侄子啊。三弟啊,他与你家祈峥同岁,以后就一起到上书房学习吧,你看怎样?”

祈宁玄看着祈晨颌与孟宁馨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十分开心,愈发的和颜悦色了。

“臣遵旨!”

祈晨颌在一边看着,心里也十分气恼,皇兄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孟宁馨对墨国来说是牺牲品,墨国根本不在意她,对祈国来说她是个挂着公主虚衔异国奸细。

既然觉得容不下为什么皇兄不杀她也不愿放过她,非要时时刻刻讥讽他安王府?

“皇兄,臣弟觉得身体不适,想回家休息,望皇上恩准!”

祈晨颌脸色很难看,皇上的目的达到了,这段时间,又得面对朝中大臣的明嘲暗讽,这下他们可以回府了吧?

“哦?刚刚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要不要朕宣御医来给你看看?最近考进御医院的温良安,听说与你们还是旧识,认识的人给你医治,你也更放心。来人……”

“不必了!皇兄,臣弟一直希望您还是我的好兄长,但是君君臣臣,不可乱了规矩。温太医我与公主都未曾见过,只是几个孩子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绝不可能是我们动了什么心思,请皇兄放心。”

“皇上,王爷只是身体不适心情浮躁才会出言不逊,请皇上不要怪罪。”孟宁馨忙在一旁解释,生怕触怒龙颜。

安王一直都是淡然的,从未说过这样明显带情绪的话,没想到头一次这样疾言厉色竟是对自己的兄长说。

“你们这样,倒是让外人以为朕欺负了你们似的,罢了,你们且回去吧。朕本来一片好心,请你们来见见勉之,如此,朕也不费心了。小德子,摆驾永安宫。”

“既然王爷身体有恙,那本宫也不留你们了。锦兰,带上墨勉之回承乾宫。”

祈宁玄甩袖而去,宫女太监见圣颜含怒,一个个都低着头,噤若寒蝉。皇后见皇帝离开了,自己留下也没意思,也随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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