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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逃亡

第二天,艾伦起了个大早,跑到城郊的小河旁洗了个澡,就神清气爽的准备上路了,他本来就四处流浪,自然没什么东西,唯一的资产不过是这几年攒下的一点碎银,和汤姆老爹留给他的日记,艾伦一直觉得汤姆老爹有一种游侠的气魄,特别喜欢把自己一路流浪的地方都记下来,说起来艾伦曾听汤姆老爹提起过少年时好像也是一个富商家的少爷,只不过家道中落后被逼的四处流浪,所以虽然当了流浪汉却与其他的人有几分不同,按别人说,就是有几分傲气。

艾伦顺着出城的路走过去,时间还早,家家都关着门,艾伦走在只有自己的大街上,他想他就要离开这座城了,他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这里,虽然他只是个孤儿,是个流浪汉,也是蓝丘的孤儿。艾伦想了想,转身跑去附近的一座庙宇,把手伸到自己包裹里去摸汤姆老爹的那本日记,然后小心翼翼在寺庙周围寻了一棵粗壮的老槐树,他蹲在树下刨了个坑,神色庄重的一点一点把那本日记埋了进去。在蓝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不论是多远的游子,只要他在蓝丘的土地里埋下属于他的一样东西,不管他还能不能回到故乡,总有一天,微风会带着他的灵魂返回这片故土。艾伦本想留着那本日记的,可他也没办法,要说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大概也就只有这一件了吧,他可是个流浪汉,要是挂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一想到时候自己的身体会被虫子啃咬,艾伦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到最后他还是希望那个传说是真的,有一天,带着他的魂魄再回到这里吧,那他觉得自己也许就不那么可悲了吧。

在所有人起床前,艾伦离开了蓝丘,也告别了他人生中最平静的时光,如果他没离开也许他可以安详的过完平凡的一生,最后死在这片土地上,像所有蓝丘的老人一样。

当天光大亮的时候,所有人都起来了。打铁的升起了滚烫的炼铁的炉子,酒店的伙计站在门口大声和旁边裁缝店的小徒弟互相打趣着,早期的小贩在大街小巷中吆喝着,新的一天开始了,只是这个叫蓝丘的小城里再也看不见那个整天东游西逛的小乞丐,没有人发现,也将不会有人发现。

艾伦决定顺着大路先走,阿尔杰是昨天下午出发的,自己赶一赶也许就能追上,他可没什么钱去坐车,虽然昨天走之前艾伦好好的收拾了下自己,但衣服还是破烂的不成样子,他现在穿的已经是补丁最少的,一看就是个穷小子。

穷小子好,艾伦想,这样就不怕被抢劫了,人做土匪的也不会想不开来抢他啊。不过走了半晌,艾伦就有点吃不消了,他在蓝丘,也没有多大个地方,连着顶着大太阳走好几个时辰的经历他是没有的,一般走累了,就会躲到人家的屋檐下休一会。顺便跟人家店主侃两句大山,要不就眯着眼舒舒服服靠在谁家屋后打个盹,然后在屋主的尖叫声中惊醒。

现在太阳正盛,他满身狼狈的想找个地方休息,不过也算他走运,往前又走了会他就碰上了一对夫妻,看到他累的不行就招呼他上车跟他们一起走,于是艾伦就满心欢喜的爬上了车,那个男的叫修斯德,女的叫玛丽,艾伦看着一对小夫妻亲亲我我好不甜蜜,默默转过了头,老天爷还是让太阳把我油炸了吧,真是虐死单身狗啊,以前被打铁的那臭小子虐,那臭小子仗着一张有几分春色的脸阅女无数,现在搭个车都无从幸免,唉,真是可悲可叹。

“亲爱的,我们到了那边,我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呜呜”

“没事,宝贝,有你的地方就是咱的家。”

艾伦“……”

正在炎炎夏日,艾伦却觉得一阵恶寒。

“诶,小兄弟,你要去哪啊?”修斯德似乎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于是不好意思的转过身表现一下关切之情。

“啊,我,我去帝都。”艾伦想,别呀别呀,您二位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了,当电灯泡已经是我的罪过了,再耽搁人家姻缘会被雷劈的。

“诶!,老弟,咱去的同一个地方,这是缘分呢,放心,跟我们走吧,安全把你带到帝都”修斯德高兴的说,

“是呀,还好碰上大哥和嫂子,大哥你们这是要搬家去帝都么?”

“啊,这么说其实也没错啦,就是…”修斯德挠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和艾伦聊起了他的美满爱情,艾伦才知道他竟然就这么碰上了传说中的私奔,事情大概就是小木匠修斯德爱上了他为之工作的庄园主的女儿玛丽,于是毫不犹豫就把人家女儿给带跑了,哦,不,是携手真爱共赴帝都开始新的生活,修斯德在跟艾伦聊的时候,玛丽脸色微红地坐在一旁,看着修斯德的时候眼睛里闪闪发光。艾伦觉得这是个好姑娘,修斯德是个臭小子,偏偏好姑娘最后都爱上了臭小子。艾伦一路忍受着修斯德夫妇散发出的粉红攻势,一边又奇怪这对小夫妇半点私奔的紧张感都没有,倒像是在游玩一样。

“艾伦啊…”正在整理身后东西的时候,听到修斯德叫他,刚想转身就感觉一个软软的东西突然砸到了他身上,他一愣,心里渐渐寒冷下来,等他回头看到刚刚还兴高采烈说着话的小木匠圆瞪着眼睛毫无声息的倒在他身上,这时艾伦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如此安静一动不动,在修斯德的身后一只黄金箭在阳光下亮的发烫,艾伦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旁边一声尖叫已经先他一步,随后“砰”的一声倒了下来,艾伦身子发僵,哆哆嗦嗦看过去,就看到玛丽和修斯德一摸一样的死状,她的手向前伸着,仿佛想要伸手触摸修斯德,可是她的手永远停在了离修斯德一个手掌距离的位置。

艾伦呆在那,有一瞬间他以为是玛丽的父亲追来了,但是下一秒他就知道不是,一个浑身是血罩着一身斗篷的人影掉落在他面前,四周同时出现了一批弓箭手,全都蒙着脸,张开箭瞄准了他和黑衣人。

艾伦在恐惧中战战兢兢的想要开口,“各,各位英雄,我不是…”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百余只箭矢瞬间朝他们射来,艾伦一片空白的脑袋里就只剩了一个想法,完蛋了,这回挂了。谁知就在这一瞬那个早已虚弱不堪的斗篷人突然朝艾伦冲来,艾伦最后的记忆是在他晕过去前仿佛闻到了他曾听汤姆老爹描述过的曼珠沙华的味道,魔域之花,死亡之花。

待艾伦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早已不在马车旁边了,而在一个山谷里,四周都是山。安静又空旷的山谷,只能听见身旁那条小溪的流水声,那个斗篷人倒在离他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艾伦心想真是个怪人,他冲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他要杀了自己呢,但是没想到却救了他,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总之活下来就是好的。他慢慢起身想要逃离这,却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仍昏迷不醒的斗篷人,叹了口气,果然做不到见死不救啊,何况再怎么说人家也算救了自己啊。想着他慢慢朝那个斗篷人走了过去。

身子瘦瘦小小的,没想到却有那样大的爆发力,艾伦小心翼翼的掀下了斗篷,慢慢看清了那个人的容貌,一瞬间,艾伦几乎叫出声来,那,那是个精灵,是纯种的女性精灵,有着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肤色白皙拥有着绝世的容貌,美丽而不容玷污。

艾伦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看见真正的精灵,传说精灵住在遥远的森林。是原大陆四大种族里灵力最高的,天生美貌,但却很少出现在诺亚的国境内,又为何会被人追杀?艾伦呆呆看了女精灵好一会,思索接下来该做点什么。

踌躇下,艾伦从身上撕了一块布去河边沾了水,冒着随时被突然醒来的女精灵射杀的危险,小心翼翼的擦他身上的血污,众所周知,精灵一族厌恶外族的触碰,所以艾伦提着一颗小心肝擦了擦女精灵裸露在外的伤口,发现虽然精灵身上有多处擦伤,却没有重伤,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的伸手去探精灵的鼻息,比较平和均匀,大概是脱力导致的昏迷。艾伦随后转身想去河边洗洗,可就在瞬间,他感到一双冰凉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女,女侠,求放过。”艾伦一下子意识到女精灵醒了。

“人类,你在干什么?”女精灵的声音寒彻入骨。

“我,我简单帮你处理了下伤口,以报女侠救命之恩。”艾伦咽了一口唾沫,才小心翼翼的回答了,生怕一个不顺心就被女精灵给宰了。

精灵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刚刚自己为了不连累无辜而顺手救起的倒霉蛋,她轻轻放了手,淡淡说到,“你不必谢我,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在精灵放手后,艾伦急喘了一口气,因为恐惧和呼吸突然流畅的冲击,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沉默…

一会儿,艾伦瞧瞧看向女精灵,看见精灵寻了一棵树,静静靠在上面休息,那一瞬间的静谧似乎把他与这天地分开了,就算是自然巧斧神功的美丽也无法与精灵这种生物的美丽相提并论。

艾伦摸了摸肚子,咕噜咕噜的,唉,肚子饿了,她无奈摇摇头想去找些能果腹的食物,而精灵至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样。艾伦在山谷边找到了旺盛的桃树,这运气让艾伦眉开眼笑,他吃了个够,想了下又摘了些左路上的盘缠,最后他用衣服兜了些回来,“那个,我请你吃些桃子,你要不要尝尝,我吃过了,味道还不错。”艾伦一脸献媚的把桃子放到了精灵面前,精灵睁开眼看他,艾伦被盯的毛骨悚然,正想开溜,精灵却慢慢拿起了一个桃子,开始吃,艾伦看傻了,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犯什么花痴啊,但,但是怎么可以吃个东西都这么好看呢,唉,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记得阿尔杰曾形容自己的吃相,像一只拱地的猪。

女精灵吃完后就站起了身,他看向艾伦,“从西边那条小道上去,你就可以回到原先那条路,放心,他们应该已经走了,他们那样的人是不会留下一点痕迹的。”冷笑一声,精灵转身从另一个方向走了,来去如风,不对周围有任何一刻的眷恋停留,是真正冷血淡漠的精灵一族。

艾伦松了口气,终于和这个精灵分开了,要不他时刻都在担忧自己的小命。他顺着精灵之的路走去,一点一点回到了刚才的地方,在那里断裂的马车,修斯德夫妇的尸体,杀手们,一瞬间都消失了,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安静得令人心悸,只能听见风吹来的嘶吼。艾伦觉得很冷,那个不久前还笑着的小木匠和他美丽的妻子以经再也不能在这个世上继续幸福下去。就像一场那个梦,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一个人孤独的活下来。

罗密欧最终也没能和他的朱丽叶过上想要的日子,世间的遗憾大抵如此,最后都要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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