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是,面具掩藏下的,竟是一张在前世曾令我伤心欲绝的面容,一样的坚毅、一样的清雅、一样的冷峻,那段自觉早已遗忘的记忆瞬间犹如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变的愈发深刻起来。
“如果有一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会不会想我?”
“子彤,你在胡说什么?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为了我,真——的——不——值——得。”
“你放心,我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就如你说的,不值得。刚刚的问题,只是一种假设,那是我一直想问你的问题。我再说一遍:如果有一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会不会想我?”
“会的。如果换作我呢?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我会彻底地把你忘记。齐宇,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吧,我在此祝你和安琪,白头到老,永远幸福。”
一句玩笑话,让我莫名其妙地跌入这个陌生的时空,经历了一番坎坷的迹遇之后,在我以为可以就此忘掉从前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时,老天又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让我再次见到了这张脸,这张让我痛不欲生、肝肠寸断的脸。
为什么不一样的方式,却带来同样的结果。抛弃,不顾一切的抛弃,世界上的一切,在他们的眼中都比我重要得多。纯真的心动,在生活面前总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谁说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只是它们没有在同一个时空相遇而已。
此时此刻,我是不是该后悔失手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将自己所有的憧憬、美好、幸福、未来统统毁灭,而翻遍盒子的底层,却没有发现一丝希望的踪迹。
“哈哈哈……”我涕泪横流地大笑着,只笑得天旋地转,娇颜失色,半天,方才停止,呆坐在床上,喃喃地说:“齐宇,你真行,算你狠,我林子彤都躲到这里来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你还想要让我怎么样?难道伤得我还不够深吗?非得在我的伤口上再洒一把盐,让我看着你和安琪的幸福生活而伤心不已吗?要把我所有的自尊都剥拨干净你才甘心是吗?齐宇,你说话啊?装什么傻?你不是很能说的吗?怎么哑巴了?你说话啊?”
袁啸不知所措地将我搂在怀里,满含心痛、内疚与自责地叫道:“曦儿,曦儿……”
我近乎于癫狂地狠命抓着袁啸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眼神没有聚焦,任泪水肆意在脸上纵横,仿佛要将积攒了几个世纪的幽怨与不平统统发泄出来。
“曦儿,曦儿,你到底怎么了?谁是齐宇?谁是子彤?你看看我啊,曦儿,你看看我啊!”袁啸写满惊恐与懊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不停地摇着我的双肩,试图唤醒我不知飘忽到哪里的意识。
我渐渐恢复了知觉,眼睛慢慢地聚焦在面前的这张脸,似乎要确定出什么,“你是袁啸?”
“对,我是袁啸!”
“你真的是袁啸?”
“曦儿,我真的是袁啸,你究竟怎么了?”袁啸真恨不得砍掉自己摘下面具的手,内心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恐慌。
“你终究还是摘下了面具,还是摘下了!”我自言自语着。
袁啸将头埋在我的肩膀处,声音有些喑哑:“曦儿,对不起!”
突然,我跳离出袁啸的怀抱,仿佛在躲避什么瘟疫似的,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袁啸顿时感觉怀中一空,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如潮水般奔涌而来,脸上的伤痛明显而深刻。
四周的空气骤然降到零度以下,我终于认清了眼前的形势:袁啸依照提议摘下了面具,因此,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根据协议,我必须回林府,等待进宫的日子,乖乖地嫁给传说中的太子,做个太子妃,别无选择。
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本以为自己在袁啸心目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本以为自己可以在新的时空里开始新的生活,谁知,我终究逃不脱命运的齿轮,左转、左转、左转,始终是个圈哦!命运,绕了一圈以后,重新回到了原点,无论是齐宇还是袁啸,即使我再执著,再努力,再争取,我们始终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点。此时,我的灵魂,被吸进这个犹如黑洞般的圈中,永世不得超生。哀莫大于心死。如果,行尸走肉也可以活着的话,是不是会更开心一些呢?
想到这儿,我使劲儿地擦了擦脸上早已干涸的眼泪,拼尽全力地绽放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笑容,客气而疏离地道:“既然师傅已经满足了曦儿的条件,摘下了面具,曦儿理应遵守承诺,跟师傅回林府,于下月望日进宫完婚!”
袁啸怔怔地看着我的笑容,几乎脱口而出的反对之辞被强压回去,只能强咽下心中的苦涩,哑着嗓子说:“如此——甚好!”说完,将摘下的面具又以极快的速度戴在脸上,似乎想借此掩饰些起什么。
“师傅,曦儿有些倦了,恕不远送!”我忍着剧烈的头痛,重新躺回床上,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饱含着浓浓的趋逐之意。
“曦儿……”
“师傅,恕曦儿不远送了!”我将身子转到床的里侧,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袁啸见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紧攥的拳头暴露出心中的无奈与不舍,在眼眶即将湿润的前夕,转身疾步走出门外。
“元宵,总有一天,你会因为今日的决定而后悔的!”我在心里默默地说道,眼里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
此时,走出房间的袁啸自是无法聆听到我的心声,他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跨进门槛的瞬间,突然一个趔趄,嗓子发甜,一大口鲜血从喉咙中喷薄而出。
袁啸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一滩鲜红,眼前浮现的却是曦儿那张苍白无色、伤心欲绝的脸,心中剧痛,不由得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突然,一个洁白的绢帕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个强有力的臂膀将他扶到床上,一粒药丸顺势送入他的口中。
袁啸立即盘坐在床上,调息打坐,七经八脉逐步恢复了通畅,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此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