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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南郭先生(1)

今天,我特意选了一件天蓝色的蚕丝薄纱套装,将头发在两侧梳成鬏,戴上一对镶着珍珠的蝴蝶头饰,望着铜镜中娇俏可人的容颜,耳中充斥着此起彼伏的赞美声,竟有些飘飘然起来!如此打扮,不到外面走走,怎对得起这番心思!

由于不能出府门,我便在林府内四处闲逛起来,这里的每一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草树木……我都烂熟于心,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方向。

不知不觉间,我来到了林文浩的书房外面。这个林家二公子今年二十有二,喜欢纵剑游侠,广交朋友,把酒言欢,被林老爷斥为不务正业,浪荡败家。可他依然我行我素,毫不在意,自我两岁起,也就是他在十八岁那年,便外出闯荡,游历四方,每年竟有多半年的时间见不到他的人影。虽然家里别的人对他的做法颇有微词,特别是林文远,站在大哥的立场上,没少对这个弟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他收敛性情,帮忙处理家中生意,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白费口舌。只有我和文逸喜欢林文浩,每当他一回到家,我们总是缠着他讲上三天三宿的江湖传奇。只见宽敞安静的书房内,林文浩坐在椅子上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讲着,我和文逸趴在软塌上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地流露出无限向往的神情。

我轻轻推开门,书房里没有人,只有案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我近前一看,顿时两眼烁烁放光,如获至宝。这是一本历史类书籍,名为《大州史话》,难得是用正楷书写的。大州朝的文字进化比较滞后,官方使用的都是小篆,文献典籍也均用小篆记录,对于习惯了现代简体字的我来说,这些文献典籍都如天书一般艰涩难懂,偶尔认得几个字,无奈却串不成句,更别提连篇累牍了!因此,当看到这本楷体版的《大州史话》时,虽然是繁体字,但总算还是认识的,心里慨叹着终于不用做文盲了。于是,我趁着四下无人,便顺手牵羊,将书藏在怀里,脚底抹油,匆匆溜出作案现场。

林府僻静的院子内,一棵苍天古树的枝干处搭设了一座小木屋,木屋四周被数叶遮挡着,由于设计巧妙,这个木屋既秘密隐蔽,不易发现,又光线充足,视野开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木屋不但日常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而且屋内以粉色为主色调,装饰得异常温馨。此时,一个娇小的身影蜷缩在木制的小床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书,一边看着,手还不时地从身旁的果篮里拿起一粒葡萄,缓缓放入嘴里。

这部《大州史话》是本朝史官周儒生所写,属纪传体通史,全书共分十卷205章,以人物传记为主要写作方式,记录了从三皇五帝到大州朝近千年的历史。从书中了解到,原来秦代以前的历史与我原来所在的世界是相同的,只不过在楚汉争霸的时候出现了分歧:公元前206年,项羽军队40万驻扎新丰鸿门,设宴招待刘邦,项羽的谋士范增设计以项庄表演剑舞为由,伺机行刺刘邦。项羽的叔父项伯缺席宴会,所以没有了他拔剑伴舞,掩护刘邦,致使刘邦被刺中心脏,虽在部下的全力掩护下逃离鸿门宴,但终因伤重不治而亡。“鸿门宴”后,项羽带兵进入咸阳,杀掉秦王子婴,烧毁秦的宫殿,自立为西楚霸王。后又北上收拾赵、魏、齐等地,用了近六年的时间,最终在公元前200年,项羽统一了中国,建立大楚王朝。楚朝存在了大约200年,其后经历了梁、唐、晋三代,约公元1036年,手握重兵的晋朝将军方耀武推翻晋朝统治,建立大州王朝,并亲率军队南征北战,将版图不断扩大。而后经过几代大州皇帝的不懈努力终于使方家坐稳这个幅员辽阔的大一统江山……

读着史官周儒生的《大州史话》,我不由得联想到司马迁的《史记》,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我信手在书的封皮上用娟秀的楷书写下了这两句耳熟能详的话,脑中还在思索着,这个周儒生是否也如司马迁一般有着不凡的经历呢?

突然,手中的书被人一把抢去,“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曦儿真真好文采!”

“文逸,别闹了,把书还我!”我抬起头,六年过去了,当年8岁的小屁孩,如今已经长成了翩翩美少年。不错,来的正是林家的三公子,我的三叔——林文逸。

不过,自从上次我抓周儿抓住他以后,就再也不喊他三叔了,只叫他“文逸”。而他对我的态度也不再是不理不睬,而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我走到哪,他就像个尾巴似的跟到哪,而且脾气好的不得了,无论我怎样气他、怎样说他,他就只是笑而不语。

于是,我们渐渐形影不离,成为了青梅竹马的好伙伴,彼此间拥有了很多的共同秘密。时间久了,林文逸对我的学问、见识和智慧越来越佩服,每每功课上、生活中遇到难题,总是喜欢让我帮他出主意,想办法,好在我最不缺的就是鬼点子,总能帮他化险为夷,转危为安,而他对我感激涕零,就差顶礼膜拜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那张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俏丽脸庞上,泛起点点黄晕,仿佛遗落在人间的精灵一般,林文逸痴痴地望着眼见的人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线就再也不能从她的身上移开了。也许,周岁时的那一抓,抓住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灵魂,甚或是他的一生。越是相处久了,越觉得她的小脑袋里装着太多谜一样的东西。才三岁的她就能帮他解读《道德经》;四岁时她做了一双带着刀子的鞋,在冻结的湖面上翩翩起舞;五岁时,她设计并搭建了这个树上小屋,成为二人的秘密基地。她叫他林秘书,他不知何谓“秘书”,只听说那是一种称呼,代表的是很亲密的人,于是,他霸道了一次,要她发誓这个称呼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不许她再称呼其他人,尤其是……总之,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令他着迷,让他倾倒,也许,他真的愿意穷其一生守护在她的身边,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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