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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温馨与心酸

回想起六年前的那场“事故”,谭天突然发觉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的人生就拐向了一条莫不可测的“厄运之路”。

现在想想这件事还挺玄幻。

六年前的那天下午,碧蓝的天空像块宝石,谭天正在后山割猪草,眼看差不多了就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休息一会。

清凉的山风拂面,舒服得让谭天根本不想起来,而就在他微眯着眼睛快要睡着的时候,竟然发现遥远的天际突然出现一个细小的亮点。

这个光点在蓝色天幕的背景下显得异常明亮,就在谭天睁大眼睛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这就是书中所说的人造卫星时,原本细小的光点在他的眼中竟然快速放大,直至眼前一片雪白……

之后谭天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了,一回到家就倒在床上一睡不醒,接着第二天就开始发高烧,远超人体极限的高温直接把他烧成了“白痴”。

虽然烧成了“白痴”,但好歹命是保住了,而就在谭天的父母已经做好面对这次意外带来的沉重打击时,之后隔三差五一次的高烧差点让他们彻底崩溃,带着谭天四处寻医问诊,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不过尽管谭天发烧时体温高得吓人,身体各项机能也衰弱到一个零界点,却并不真正危及生命,因此专家们也只能把这种状况归结于谭天体质的特殊性。

好在这种症状随着谭天慢慢长大发作的次数也随之减少,甚至犯病的时候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昏迷不醒,除了看上去病蔫蔫的,触碰到他的人都会被“烫伤”外,到也跟常人无异。

不过还有一个后遗症就是每次高烧过后谭天总会食欲大增——这里的“食欲大增”可不仅仅是多添一碗饭这么简单,用一桶饭来形容才勉强达标!

没有人知道他那么瘦小的身体怎么装得下那么多食物,可以说家里之所以穷的快揭不开锅有一半的原因是被他吃穷的……

所以谭天除了“傻子”这一外号外,还有一个外号就是“饭桶”。

当然后面这个称号只在凤凰村内部流传,学校食堂可不会专门给谭天开小灶让他出名。

现在病虽然好了,但珍贵的童年也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但既然都重生了,那么这点损失在谭天看来还是挺划算的。

嗯,这辈子一定要跟幸运女神搞好关系才行!

******

刚进家门的谭天首先迎来的是妹妹谭雨萌的热烈欢迎,一个乳燕投林差点让谭天没接住。

平常可不见小妮子这么热情,谭天不禁有些怀疑小家伙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接下来迎接谭天的是母亲关切的目光,此时此刻他再也抑制不住喷涌而出的思念,用颤抖的声音道了声:“妈!”

男儿有泪不轻弹,谭天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亲人再为他担心。

朱秀兰一时间倒也没觉察到儿子的异状,跟往常一样招呼一家人吃饭。

眼前温馨的一幕让谭天不禁感慨万千,都说失去后才会珍惜,当他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好在得天之幸他居然得到了“后悔药”,这次说什么也要保护好曾经失去的一切了。

首先谭天便向家人宣布了自己的“病”已经痊愈的惊天喜讯。

在外人面前低调一点无所谓,面对自己的亲人还遮遮掩掩的,那才是真的不孝。

当然,重生这件事谭天是打算烂在肚子里的!

下一刻父亲谭林毅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母亲朱秀兰则突然双手掩面,喜极而泣。

对于谭天的话二老倒是没有丝毫怀疑,先不说他们的儿子现在说话条理分明,单看他那双远比之前更加灵动的双眼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从人人羡慕的“小神童”到被人取笑的“傻子”,做为父母他们也体会到了那种天堂到地狱般的感觉,现在儿子的病终于好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吗?

激动的甚至有些手足无措朱秀兰,快速地把已经煮好的一锅黑糊糊的酸菜端下灶台,期间差点弄翻了锅,然后直接往库房跑去说要“加菜”庆贺一下,劝阻无效的谭天只好一边陪着粘人的小萝莉一边打量这个记忆中的“老家”。

现在谭天所在的位置相当于厨房。说是厨房,其实是集客厅餐厅于一体的地方,包括一家人的交流,接物待客都在此处。

这块估计是整栋楼里唯一不是木制的地方,从下往上用砂石泥土夯实,齐至与二楼持平,然后在上面开个火塘,再摆上三脚架作生火做饭用。

被烟熏黑的墙面上贴着几张奖状,墙角摆着一个简易的碗柜,另一角是一个高凳做成的的电视机桌,上面摆着一台12英寸的黑白电视机,现在电视机没打开,似乎是因为前两天春雷打坏了。

很快谭天便看到母亲拿着一块黑糊糊的“东西”走进屋,昏黄的灯光都掩盖不住上面隐约可见的一片绿色霉点,谭天愕然道:“妈,您拿的这是?”

“啊?这个,这个是去年剩下的腊肉……”本来满怀喜悦的朱秀兰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谭天是什么人,瞬间便反应过来开口笑道:“这个好!腊肉还是陈年的香啊!那赶紧炒吧,肚子都饿扁了!”

“好嘞!等着啊,儿子!很快就能吃了!”朱秀兰眉开眼笑地应道。

“吃腊肉咯!吃腊肉咯!”一旁的小萝莉谭雨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谭天也跟着笑,只不过笑容中隐藏着别样的心酸。

在朱秀兰手脚麻利地操持下,那片黑的发霉的“陈年”腊肉被洗了又洗,没多久一大锅“酸菜腊肉干锅”便再次摆到了三角架上。

整个菜色基本以黑色为主,名副其实的“黑暗料理”。

柴禾燃起的火舌不断舔`舐着锅底,锅里没过多久便发出一阵阵“呲呲”的响声,酸菜的酸味混杂着腊肉的腊味,变成一种奇特的香味从锅里升腾四散,让谭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得不说,在不考虑营养价值和各种致癌因素的前提下,这道酸菜腊肉还是很好下饭的。

腊肉明显已经过了保质期,但对谭天家来说,也唯有逢年过节或者请客帮工的时候锅里才能见到一点肉色,其它大多数时间吃的都是自家种的各种蔬菜。

谭天依稀还记得小时候一到暑假,家里基本就没什么菜吃了,然后西红柿炒辣椒再加上各种腌菜酸菜,便成了整个夏天的下饭菜肴。

其实也不仅仅谭天家这样,这样的饮食结构在农村特别是他们村里简直太正常了。

前世谭天曾看过一则调查报告说在农村,几乎每十个死亡的人当中,有五个都是死于癌症的。不得不说经常食用各种腌腊制品就是其中的罪魁祸首之一。

嘴馋想吃点荤的怎么办?

邀几个小伙伴一起到山下的小河钓鱼摸虾抓螃蟹,倒也不时能给家里加点菜。

别说发霉的腊肉了,家里的饭菜就算只有一碗白粥谭天也能吃出龙肉的味道,所以他一连吃了三大碗米饭,连带着小萝莉也比往常多吃了半碗饭。

说起来谭天除了“病发”后会食欲大增外,平常的饭量倒是不大。

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兄妹二人,母亲朱秀兰眼中的笑意就一直没断过。

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自己的亲人,谭天此刻心里可以说是满满的幸福,不过当他看到妹妹笨拙的抓着那双长长的筷子,正不停地跟嘴里的一块黑乎乎的腊肉较劲,吃得满嘴都是黑乎乎的油腻。

这明明是一副很有喜感的画面,谭天看了之后又是一阵心疼:自己也就算了,妹妹今年才五岁啊,正是生长发育身体打基础的关键时期,老吃这些可不行啊!

于是一边吃饭的谭天又陷入了“第一桶金”的烦恼当中。

其实算起来这“第一桶金”的目标他已经完成了……

不过刚一百块的“第一桶金”,对身为重生者来说,也太掉价了吧!

“算了,好歹也是第一桶金啊!钱是王八蛋,花完咱再赚!实在不行再跟张大帅‘借点’!”

要是张德政知道谭天要把他当成长期饭票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

晚餐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长,谭天家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因此从父母的口中,他大概也了解到了家里目前面临的困境。

因为年前卖掉的那头年猪,家里欠下的外债算是还清了,但财务状况依然不容乐观。

而且今天村长找到了父亲,说父亲十年前承包的那十几亩橘园的承包合同今年到期了,想要继续承包就得续约,这租金也是一比不小的开支。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父亲有些措手不及,今年刚好清还了债务,哪里还有钱续签合同?每年一千块的承包费用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继续承包的话估计还得找人借钱;放弃吧看得出来父亲很不甘心,再怎么说除去肥料和人工的费用,一年下来也有三四千,在当时也不少了,凤凰村很多家庭一年的总收入都不到五百块。

其实如果那十几亩橘园管理得当的话,家里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辛苦,只不过前些年为了谭天的事两夫妻四处奔走,再加上后来谭雨萌的出生,因而忽视了果园的管理,导致柑橘产量一直上不去,等走出困境的谭林毅卯足了劲正准备大干一场,结果就碰上了这么尴尬的局面,着实也让人头疼不已。

现在春耕当头,再找人借钱也不大现实。

谭天忽然记起似乎就是因为这次的坎没过去,然后十几亩橘园最终被分包给村里人,谭天家也续包了一小块。

靠着这一小块橘园,一家人的生活总算也不太过窘迫。

平常不怎么吸烟的谭林毅夹着烟蹲坐在火塘边,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一支接着一支,地上的烟蒂都快可以摆成珍珑棋局了。

看着陷入苦闷中的父亲,谭天此时也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老爹啊,吸烟有害健康啊!”

谭天是真的在担心父亲的身体。

记忆中,他的父亲会在两年后检查出未来二十年人类医学依然无法攻克的绝症——肝癌!

而且还是晚期!

这无疑等于拿到了死神发出的死亡通知书。

癌症没发作之前并没什么特别明显的表症,等身体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基本已经是晚期了。

在农村可没有体检的习惯,有什么小病小痛也都是自己扛,再加上生活习惯和卫生条件相对落后,小病还好,大病如山倒。

没有人希望自己早死,说白了就一个字——穷。

父亲身患绝症自然是不会让孩子们知道的,而已经初中二年级的谭天也不知道是进入叛逆期的原因还是入了魔,完全像是变了个人,根本找不到原来乖巧的样子。不仅不好好读书,反而整天混迹于街头,沉迷游戏,隔三差五就回家问父母要钱,不给就发脾气砸东西,甚至对家人恶言相向,有一次竟然动手打了出来劝阻的谭雨萌,导致后者对自己的哥哥彻底失望。

现在想来,如果那时候自己懂事点,也许父亲也不会那么快就去世了,母亲也不会因此大病一场导致身体越来越差,妹妹也不会每次看到自己就像看到仇人一样。

只可惜等到谭天猛然醒悟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已经无法挽回。

一个多月后父亲病重离世,懊悔万分的谭天自觉无颜面对亲人,索性抛下一切,辍学离家,彻底堕落。

接下来的日子谭天便跟之前认识的一帮“兄弟”在街上胡混,成为了人们眼中的“烂仔”。

就这样又浑浑噩噩过了几年,谭天便独自一人去到远方的城市打工。

打工所得的工资谭天几乎一分不留都寄回给家里,深感愧疚的他并没有向家人透露自己的所在,当然他也从来没有回去过。

直到有一天正准备收工的谭天被告知十几年未见的妹妹找他来了……

十几年的时间,当初的黄毛丫头早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跟网络上那些“女神”相比毫不逊色,让谭天也不禁啧啧称奇。

预想中准备承受妹妹无尽怒火的谭天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个面容憔悴却依然让人惊艳的女孩,居然在默默地打量了他很长的时间后展颜一笑?

至于妹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她不说,谭天也没问。

那天晚上,兄妹俩找到一个烧烤摊,边吃边聊。

开口第一件事妹妹便告诉他他们的母亲已经在上个月因病去世了。

当时谭天直接就懵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之后便用颤抖的手不停地给自己灌着啤酒。

然后谭雨萌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管哥哥有没有在听,不停地说着各种各样的趣事,从兄妹俩小时候开始,从家乡一点一滴的变化一直说到自己的大学生活,说母亲在弥留之际依然念叨着他的名字……

第二天兄妹俩一起吃完早餐后谭雨萌便默默地离开了,而精神一直恍惚不定的谭天丝毫没有留意到妹妹跟他道别时眼睛里闪过的那一抹绝然。

第二天下午,谭天就接到了妹妹在学校跳楼自杀的噩耗。

唯一一个亲人的离世险些让谭天直接崩溃,好在常年的“厄运打击”让他早已练就一颗远超常人的强大心灵,在加上无名桩功的身心调节能力,谭天好歹稳住了心神,没做出什么厌世的举动,不过那个一直开朗活泼的妹妹竟然会用自杀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谭天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他一定要调查清楚这当中的内幕。

正当他来到山海市最高处对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做最后告别时,一场离奇的“意外”竟然把他送回了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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