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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满月的骗术

图恩带着希尔,走上了就近的一个土坡,俯下身继续观察狼人的举动。狼人转过身体,一边嗥叫,一边转动着顶着两个绿眼睛的脑袋,显然是在伺机寻仇。它上身粗壮的肌肉线条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图恩觉得被它挠上一下,自己就差不多完了。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狼能够狼人化的……”他疑惑地眯起眼睛,尽管那匹狼看上去已经狼人化了,但是他却看不见狼人身上有命线缠绕的迹象。

“怎么回事?传说中狼人不是在满月才能出现的吗?”希尔挽起袖口,显然是想冲过去,直接去解决掉它。

“不知道。”如果图恩没记错的话,今天是这个月的第三个周末,大概是满月后的第四天。

他看向远处的海平面,缺了一角的鹅黄色月亮还没有完全从寂静之海的海平线上升起,它的底端微微与平静的海面相接。图恩立刻有了想法。

“猜测,只是猜测。”图恩告诉希尔,“狼人在满月时候变身,是因为受到视觉刺激和月光的魔力刺激。满月的时间才过去不久,魔力还足够强。虽然我们看不出什么,但是在狼的某个视角看来,海平线应该正好把月亮平均分成两半。”

“是这样啊!哈哈……”希尔听完,忍不住大笑起来,“你比卢修斯那家伙有意思多了!”

图恩撇撇嘴。希尔挽起长发,从土坡上直起身,朝着狼人大吼了一声。图恩轻叹一口气,他对这个直来直往的家伙真是无可奈何。他只好也跟着站直了腰,向着狼人发射了几枚魔术子弹以示挑衅。

“别逞强,交给我就可以了。”希尔的语气显得很诚恳,图恩对之前的冒险还有些后怕,对于希尔所说的当然也是求之不得。他很配合地向后退了出去。

狼人的个头足足有两米多高,在图恩看来,本来个子在男人里就不算高的希尔跟它一对比,简直就像是个小小的地精。尽管狼人的速度看上去和先前差不多,但高大身材给人带来的压迫感显而易见。

希尔面对张牙舞爪的巨大狼人依然毫不慌张,镇定地向它头部挥出一拳。

图恩瞪大了眼睛,想象中狼人被击飞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希尔的惊叫。

希尔像是被狼人胸前无形的物体扑倒,魔力在他的手臂上凝成铠甲的形状,无奈狼人的体重整个压在他身上,再加上被按倒在地难以发力,看上去就像是在和空气僵持着。

图恩飞奔过去,同时发射了几颗先前使用过的魔力子弹,但狼人只是略微抖动了几下。这种子弹穿透力非常有限,如果不是从薄弱的地位命中,实在是收效甚微。图恩很后悔没有把屠夫的刀拿上。

他大步绕到狼人身侧,朝着它的后脑用尽全力挥出一个勾拳,但是拳头却像挥空了似的,从狼人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图恩没能维持住身体的平衡,以扑街的姿势向地上倒去。

但是图恩没有倒在海滩上,而是摔在无形的物体上。柔软的毛发质感让他立刻明白过来。

“希尔!是视觉系的幻术!这头狼根本没有狼人化!”

图恩摸索出那头狼的身形,后退两步,瞄准了那头狼身体后方的“脆弱部位”,射出了一枚暗红色的魔力子弹。名为“海拉-腐朽”的魔术再一次夺取了它的大部分力量,随着希尔猛一发力,它立刻就被丢飞出去,侧倒在几米外。

“没事吧?”图恩向希尔伸出手,希尔迟疑了片刻,随即欣然地抓住他,从地上坐起来,侧着脸说了声谢谢。他没有注意到,图恩的双手正慢慢地积蓄着魔力。

仍然保持着狼人模样的巨大动物,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蓄势待发,准备着发起最后一次拼杀。

“真是条忠诚的小狗,可惜它的主人是个胆小鬼。”图恩挥挥手示意希尔后退,大声笑着说道,“狗对主人忠诚的话,主人也应该对狗忠诚相待才是。这次就让我来……”

希尔总觉得被图恩占了嘴上的便宜,但又不好发作,索性就向后走出老远,期待着图恩因为说了大话而被揍得七荤八素的样子。

图恩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野兽。这场短暂的对峙,终于在它冲过来的一瞬间结束。与此同时,图恩得意地扬起了嘴角。他的右手食指前端立刻生成了一枚金色的子弹,射向狼人的脑袋。

“希芙-茧化!”

这一次,子弹没有从它脑袋穿过去,而是直接在狼人的脑袋上打出了一个血孔!

数不清的金色丝线随即从这个血孔里蜂拥而出,就像是疯长的金色长发。最后,这些用魔力制成的金色丝线紧紧地缠绕住狼人的上半身,这个巨大的怪物立刻歪歪斜斜地倒下去,动弹不得。

目的达成,一切都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图恩仰天大笑,向着四周奋力大喊:“杀人犯,你那点小把戏还想骗过我!不过,谢谢你给我送的狼皮大衣!”

希尔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他大笑起来。

狼的主人先前就在用小范围的幻术干涉战斗,现在显然也不会做出任何回应。图恩冷静地审视着周围,毫无动静的海滩上看不见半点异动。于是他伸出左手,早已积蓄好的庞大魔力变幻成迫击炮弹的形状——“提尔之肘腥!”

漆黑的魔力炮弹只引起了小范围的爆炸,但是狼人的上半身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图恩还是第一次用这样强杀伤力的魔法,他蹲下身子,略带惋惜地拨动它的下半段残躯,自言自语道:“真浪费,剩下的还不知道够不够做件褂子……”

接着,他挥手让希尔过来。希尔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叫我我不去,你自己过来”的样子。图恩摇摇头,大步迈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那家伙应该躲在海里,去找找看。”

希尔爱搭不理地说了声哦。图恩有点哭笑不得:“你这家伙,我刚刚不就开个玩笑,怎么这么小心眼,还是不是男人了!”

这句话好像戳到了希尔的痛处,他一梗脖子,忿忿地大声答道:“好啊!找找找!”

“白痴,太大声了!”

图恩和希尔来到海边的时候,只看见远远的海面上露出的一个脑袋。那个家伙划动水浪,向着月亮升起的方向游去了。

图恩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静静地发起了呆,不知道像他那样,能不能游过这片叫做寂静之海的汪洋,去到传说中的新大陆呢?希尔则跑回去捡起狼人的残躯,放在那人正后方的海滩上。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好人。”图恩的语气充满了嘲讽,“然而这种善良并没有什么鸟用,明天早上涨潮的时候这东西肯定就被冲走了……所以,就让我拿它做条围脖好了!”

希尔愣愣地看了图恩一眼,低下头默默地剥起狼皮来。

“你真是个怪人……”图恩坐下来,有些得意地问希尔,“不过话说回来,你想知道为什么它后来又变成真正的狼人了吗?”

“不知道,不想知道。”

“喂,别这么不配合嘛!”图恩在心里默默感叹,这家伙也知道让人把想说的话憋回去,真是学坏了!

“那你说吧!”

“其实很简单,是那家伙给狼制作了满月的幻象。我在知道他用幻术伪装出狼人之后,就猜到他会这么做。”

希尔欣然一笑。虽然他身为破坏神,但也不禁有些佩服起眼前这个年轻的吟游诗人,他所见过的最狡猾的家伙,大概就是图恩和卢修斯了吧。

图恩接着说道:“所以我提前准备好了针对命线的魔法,等人格化的部分出现后使用。不过之前我的猜测,大概是行不通……”当他说到最后一句时,突然觉得有点丢人,声音不由自主地越来越轻。最后他干脆一拍希尔的肩膀,喊道,“我们回去吧!”

希尔没有异议,抓着剥好的狼皮,从湿润的海滩上站起来。

图恩这才发现他身上的长裙已经破烂不堪,有些歉疚地说道:“希尔,下次换身衣服吧。”

“行,不会还是女仆装吧?”

“不不不……得问你,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改天我让萨拉上街去给你买……不过是用奎因特老师的钱!”图恩笑着答道。

希尔于是欣喜地笑道:“我的力量还没恢复,没办法在全身维持魔力铠甲,就给我找一身铠甲好了!”

图恩脸上的微笑僵住了,他竟再一次无言以对,这是什么诡异爱好嘛,都什么年代了,还穿那种过时的东西!

两个人踏着轻薄的月光,回到了卢修斯的家中。当图恩推开门时,卢修斯和萨拉还有蓓丽正悠哉悠哉地围着一张桌子打扑克。蓓丽应该是萨拉叫来帮忙的,现在屋子已经重新打扫了,大概所有的事情也都已经处理完毕。

然而当图恩吆喝着坐到桌边,想加入游戏时,却感到一阵强烈的杀意。

图恩看看身边,萨拉和蓓丽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身后,眼里要射出火来。他猛然想起自己身后站着的,是衣衫不整的希尔。

“不,你们听我解释……”夜空里响起了图恩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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