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却丝毫温暖不了我。
“清璃。”他轻轻唤了我一声，声音醇厚温雅。
我‘嗯。’的应了一声。注视着他，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其实我是期待他能给我一个解释的，他的利用他的算计，若能主动坦诚，我想我们还不至于走到无话可说的那一步。
可是他却只是微微叹息，不再开口。
短暂的沉默后，他唤来侍女将我扶出正殿，吩咐道，“快去请大夫，好好照顾王妃。”
我心里的起伏，并不是因为那一句‘王妃’，而是看见楚贵妃端坐在倚在上眼中乍现的冷光，直觉告诉我，我被卷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我觉得无力，麻木的任由侍女们扶着我，无声无息的走了。我的耳里一向很好，远远的都还能隐隐听见殿内传来的争执声传，当然听不出他们谈论的具体内容，但那个尖刺的女声，却惊叫得格外高亢。
我想，她一定愤怒到了极点，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在争执什么。
大夫为我处理了伤口以后，我又见到了那个杏眼圆脸的姑娘，她为我换上了一件新的裙衫，告诉我她叫可芹。
侍女们陆陆续续端上了精致美味的食物，祁国的菜肴多以清淡为主，他们似乎特别偏好甜食，我却是个极好辛辣之人，草草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
可芹轻声问道，“不合姑娘口味吗？”
我摇头，“是我自己胃口不好罢了。”
心思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我忙问道，“楚贵妃，她经常到襄王府来吗？”
“不常来，楚贵妃是王爷母妃景妃娘娘的亲妹妹，一两个月就会回相府走一走，所以顺便也会到襄王府来坐一坐。”
我点了点头，与她拉家常似的问道，“王爷的母妃，是何时离世的？”
可芹叹了口气，幽幽道，“景妃娘娘离世算算应该也有二十多年了，听说那时候王爷还不到一岁，景妃娘娘便身患一种怪病去世了，那年宫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说是冲撞了神灵。”
“怪病？神灵？”我听得一头雾水。
可芹走近我，左右望了望，见旁边都没人才神神秘秘道，“听宫里的老嬷嬷说，景妃娘娘当年生病那会儿全身长满了紫绿色的斑，她死的那日，景宏殿里满园的茶花一晚全凋零了。当时皇上听了一方算命相士的话，说景妃触犯神灵，死后，连西郊的皇家陵墓都没有资格入。”
这恐怕又是后宫里争宠诬陷的把戏吧，也不知道那算命的相士又是被谁收买了去？
只是那紫绿色的斑，又是如何来的呢？
“茶花一夜全凋零了？”这让我更匪夷所思。
可芹点点头，“可不是吗？当时奴婢的姨娘就在景宏殿伺候景妃娘娘，还是她亲眼所见呢！”
“景妃娘娘身前最爱红茶花，皇上也宠她，还下令宫里只准景宏殿能种植茶花，现在，恐怕都没有哪个宫殿能享有这种特权。”
“后宫之中，往往这种特权才是最要人命的。”我不由得有些感概，又想起了迷雾森林中那个疯癫的茶花，都是如此爱红茶之人，冥冥之中会不会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我问可芹，“那景妃现葬在何处？”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若是姑娘想知道，何不直接问王爷呢？反正姑娘即将成为王爷的王妃，自是要去拜祭王爷生母的。”
我笑了笑，无法告诉她我与襄王根本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并且有的事情我是不便过问的，我别过头去望了望窗外，“这座院子好别致，坐在屋内四面都成一景，倒是别出心裁。”
可芹满心欢喜道，“这弯泉苑的一草一木都是王爷亲自设计的，姑娘可是第一个住进这院里的人。”
她笑意甜甜，毫无戒备。
第一个？
“那王府内的其他女眷住在何处呢？”我漫步走到窗前，望着一片纯清柳绿，淡淡的问道。
“其他女眷？”可芹在我背后沉吟半晌，“王府内除了姑娘并没有别的女眷啊！”
我微微一愣，转过头来看着她，“王爷难道没有侧妃或是侍妾吗？”
可芹眼眸清亮，摇头道，“没有，以前除了阳安侯家里五小姐偶尔来串串门子，王爷几乎从未带过女子回来。”
“阳安侯家的五小姐？”我试探性的问道，“可是太子侧妃楚婉蔷？”
“对，五小姐和王爷乃是表兄妹的关系，以前还经常在浅亭小筑里一起弹琴作画，真是天生的一对璧……”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此话不妥，忙不好意思的捂住嘴巴，自责道，“姑娘，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姑娘和王爷才是天生的一对，真的。”
我笑了笑，其实根本就没在意这些，她的话倒是提醒我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
难怪我在楚婉蔷身上找不到一丝热切的感觉，她对我和夏妖娆也总是友善相待，原来她的心根本就不在太子府。可是既然他喜欢的人是慕容北珩，为何又要嫁给慕容孤赫呢？
这个时代的女子，从来没有自己选择幸福的权利，我看多半也是身不由己吧。
再小聊了一会儿，我遣走了可芹，打算小睡一下，可能我有些认床，或者我焦虑的情绪一直得不到缓解，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个时辰，反而觉得躺着比坐着还累。
索性就起了床，靠在窗边看风景，这一靠，便靠到了日落黄昏。
我想事情的时候会出于一种很自闭的状态，很容易忽略周围的变化，以至于慕容北珩来了半个时辰我才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