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游手好闲,调戏民女的的白石人氏汪志文在其母的逼迫下屡次参加童子试而未中,最后只得通过花钱买了个监生的名号。监生是用钱买来的,在穷秀才穷酸的对比下,这个其实比起秀才还差得远的称号却着实唬住了一般的小老百姓。因为有钱,汪志文在白石一带坏事做尽,恶贯满盈,乡民们却敢怒不敢言,看见他叫声“监生老爷”就都远远逃开,生怕招惹到这地方恶霸。汪母为了使这个宝贝儿子收敛心性,到处拖人给他相亲,以为她娶了妻子后能够让她省心一点。就这样,汪志文在其母的压力下开始踏上了挑选娘子的漫漫长路。这一年,多年未在盐盘出现的汪志文接到了黄院君的信,信中说自己为他在盐盆物色了一个女子,希望他能够来盐盆与其相亲。汪志文梳洗打扮好,备好马车出了门。到了盐盆黄宅,正巧遇到黄世忠出来。黄世忠一看到表弟汪志文,那灰暗的眼睛就开始放光了,他拉着汪志文的肩膀看了又看,高兴地说道:“表弟呀,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看看你这肚子比我的还大,想必天天鲍参翅肚吧?怎么都不来我家玩,都想死为兄了。”
汪志文望一望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说:“大哥啊,你别一见面就拿我开玩笑。我也想念你们啊,但是家里就我一个儿子,说实话,那老头身体不好,我实在太忙了,走不开呀。”
“想必是被一些花姑娘迷惑住了,舍不得离开那个温柔乡吧?”
“哎哎,大哥说到什么地方去了?你看我像这种人吗?”汪志文连连摆手解释道。
“怎么不像啊?我看你就是!”黄世忠揶揄道。
“哈哈哈,大哥真会说笑。”
“怎么,什么风把表弟吹到我这来了?”
“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家里那死老头病了,生意需要人手,我娘这不着急吗,想找早点为我物色好媳妇。一来好为家里冲冲喜,二来也好帮我打点生意。”
黄世忠一听这个来劲了,他把汪志文拉到自己的房间说道:“表弟,可有合适人选?”
“哪有那么容易啊,大哥你不知道,媒婆给我介绍的那些全是歪瓜劣枣,没几个看上眼的,偶尔几个玩玩还可以,当我汪某人的元配就逊色了。”
“那表弟这趟来盐盆是找夫人来的”?
“是呀,我娘写信给姨妈,让她给我找找,姨妈不是说给我介绍吗,我这就赶紧来了。”
“哦?”黄世忠扬起了眉毛,试探道,“是哪家的姑娘?”
“我也不知道,过来随便看看。看不中就走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表弟,不如我来给你介绍吧。”
“哦?表哥?此话当真?谁家姑娘?”
黄世忠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汪志文凑上了耳朵,一听险些把手中的茶杯打翻,还来不及下咽的茶水喷了出来,溅了黄世忠一脸。汪志文看着世忠,哈哈大笑起来。
黄世忠摸了摸脸,继续问道:“怎么样?喜欢吧?”
“哎呀,表兄,你可是想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做梦都想着三表妹呢!”汪志文掩饰不住一脸的喜悦,续而脸上又布满了阴云,他说道,“可是三表妹不是已经许配给下羊角的林定郎了吗?”
“那不算,三岁就定下的婚姻这算什么。再说了那穷鬼也不撒包尿照照自己,穷成那样还想做我黄家的乘龙快婿。我爹是老糊涂了,可我不糊涂。那穷鬼根本配不上我三妹。只有表弟你家财万贯,才能与我黄家门当户对。”
“表兄,此话可当真?”
“当然。”
“太好了!表兄若助我成此美事,我定当重谢,彩礼肯定少不了。”
两个人击掌为盟,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而在阁楼的黄三袅却一无所知,她弹着古琴思念着林定郎。她的思念幽深漫长却又恍如梦中。剪不断理还乱。
落叶缤纷的的秋天又来了。林定郎更加忙碌了。白天他要在酱油铺里看黄豆一粒粒地碾碎,制曲,发酵,将那些渣饼倒进酱油池,看它们缓慢发酵成为新鲜可口的酱油,然后分装在瓶里。每天都会有人过来进货,然后流入寻常百姓餐桌。他细心地做着每一步,把好关,努力参与其中。但他明白,这不是他最终的归宿。他想起自己对黄明德的承诺,想起母亲的遗愿。他要上京赶考,取得功名,然后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子。这就是他活着的动力。这个过早失去双亲的孩子,寄人篱下,却懂事善良。这跟支持他爱着他的黄三袅不无关系。她是他的妹妹也是她人生的指路明灯。她的善良与温情融化了他,让他看到活着的美好。
林定郎被跟踪了。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他总能感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在盯着他。他开始早出早归,夜里就在自己的书房里看书。他日思夜想着黄三袅,却无法见到深闺中的黄三袅。只有在吃饭时分能够看到黄三袅的丫鬟春香来给他送饭,他借此打探到黄三袅的近况:每天弹奏古琴。茶饭不思,愁眉不展。屈指一算,在黄家整整七年了,他与黄三袅朝夕相处,却从来没有对她正式表白过。现在三袅深居阁楼,他每天只能在经过楼梯时遥望楼上的那盏孤灯。静静地驻足,时时有袅袅的音律从阁楼传出。他有时被一股巨大的悔意包围着。他恨不得马上冲上阁楼诉说他的衷肠。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强烈的思念在荷花池边蔓延开来。初秋的荷花开得唯美而孤独。浓烈的思念在花瓣上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