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璁不知,一场更大的阴谋朝他走来了。这几日,他身为会试的主考官,他在夜以继日地准备科考的事宜,丝毫不敢马虎。虽然知道胡文渊参奏了他一本,但他对今日朝堂上胡文渊的称病一说有了怀疑。深谙官场之道的他明白,这胡文渊“病”得并不是时候。本来今日若是宝贝到京,按照胡文渊除他而后快的性格来讲,他的生病并不能成为不来上朝的理由,除非他有更深层的理由。虽然他暂时还想不出是什么,但他隐隐觉得胡文渊押送宝贝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张璁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他深知眼下最要紧的是,他得准备好会试的一切。不然出了什么差错他一样罪名不小。
胡二在自己手臂上刺了一刀,他忍着疼痛为自己的赎罪寻找一切表现机会。
次日凌晨,上朝号声吹响。官员们在微亮中三三两两摸索着殿堂走去。张璁起了个大早,更衣走向往朝堂走去。清晨雾气缭绕,冷风吹得那些弱不禁风的文人东倒西弯。张璁走在路上,礼貌地与其它官员点头示意。不管是不是同一阵营的,此刻的点头示意是必须的,这是宫廷斗争中唯一看似温馨的场面。雾气渐渐散去,张璁匆匆赶路时看到了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背影,走在自己前面的正是胡文渊。他正纳闷:昨儿称自己病了,今儿怎么起得比我还早来上朝了?他正想追上前去一问究竟,理智立刻阻止了他,他想到:不能贸然行动以免打草惊蛇,去朝廷听听他又要参我什么。
果不其然,皇帝在朝堂上看到了胡文渊,问道:“胡爱卿,朕听说你病了,可有好些?”
胡文渊答道:“谢皇上关心。臣昨日一病不起,未能上朝,还望皇上恕罪。”
皇帝挥挥手说:“爱卿不必如此,朕知道爱卿押送宝物路途遥远辛苦异常。朕不怪你。只是朕着急要见一见那批宝物,趁今日众爱卿都在,拿出来给大家一饱眼福吧。”
胡文渊“扑通”一声跪下哭道:“皇上,臣罪该万死,那批宝物本已经到达京中,在运送到宫里的路上被歹徒给劫了!”
话一落地,满堂议论纷纷。皇帝惊愕地站了起来说:“什么?”
胡文渊仍旧跪着,浑身哆嗦地说:“皇上,此事千真万确。昨儿我病了,走不动,就没亲自去迎接我的仆人胡二。那胡二到来与我说,那批宝物被人劫走了,是几个蒙面人。我见胡二受了伤,应该是真的。”
皇帝愤怒地说:“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打劫贡品?反了天了!”
张璁大吃一惊,他想不到胡文渊为了私吞宝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弥天大慌,他赶紧提醒皇帝道:“皇上,那些宝贝非常贵重,是不是那胡二见宝生心,自己私吞了?”
胡文渊又道:“皇上,臣敢以性命担保,这样的事胡二绝对不会做的,不要说他这二十年来对臣忠心耿耿,他这人见到血就晕,可是却受伤了,说明有打斗。皇上不信可以传召胡二对质。”
张璁又说:“皇上,那胡二是胡大人的亲戚,对胡大人忠心耿耿,如果理解成他受人指使演这一出苦肉计也未必不可能呢!”
胡文渊抬起头,怒气冲冲应道:“张大人,难不成你还怀疑我指使不成?你这无凭无据的,在皇上面前说话可得负责任!”
皇帝愠怒地说:“好了,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上?传胡二上殿!”
领班太监拖长尾音喊道:“传胡二上殿——”
胡二被领了上来。他尽量遮掩内心的慌乱,给皇帝叩拜。
皇帝说:“胡二。”
“草民在。”
“朕问你宝物失窃之案,你要如实作答。不然小心朕拿你脑袋!”
胡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草民不敢。草民奉胡大人之命运送九件宝贝进京,一路上精忠职守,不敢怠慢。不料到达京城之际碰到一群手持大刀的蒙面人,他们武功高强,从温州府带来的公差都不是他们对手,最后那批宝物被他们抢走。草民为保护宝物也被他们刺伤。”说着拉起了衣服给皇帝看。
皇帝听罢,目光对着朝臣扫来扫去。朝臣们个个摒住声息不敢出声。
此时胡文渊跪下匍匐在地道:“请皇上给老臣一点时间,老臣一定查明真相给皇上一个交代!”
皇帝说:“此事就推到殿试以后再议,如今各方科考生源都聚集在京城,可不要让这些天子门生看笑话。朕本打算选取其中一件宝贝赐予今科状元,朕命你你务必在殿试之后查出宝贝下落。不要让朕等太久!否则唯你是问!”
“是,谢皇上开恩!”胡文渊惊出一身冷汗,心底的石头暂时放下了一半。他为自己赢得了时间。接下来,他要慢慢部署他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