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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要改造这个荒诞世界的作家

—踏访卡夫卡纪念馆和墓地

弗朗兹·卡夫卡(Franz Kafka1883–1924)是二十世纪极富于创造性的作家。他吸收了十九世纪著名作家狄更斯、陀思妥耶夫斯基、福楼拜等的优秀艺术风格,经过洞察秋毫的观察,以独特的风格揭露人生,无愧于现代派文学鼻祖的称号。他看到了世界的荒诞性,刻苦的写作是要在改造这个荒诞世界中出一份力。

1883年7月3日,他出生于奥匈帝国统治下的波希米亚首都布拉格。父亲是经营日用品和服饰的犹太商人,是家庭中的暴君,以为自己的观点绝对准确。由于卡夫卡对继承父业这点漠不关心,造成父子间的隔膜。在父亲的威吓、讽刺等方式的严厉教育下,卡夫卡变得对自己丧失信心,造成了他犹豫动摇的性格。

卡夫卡十岁时进德语文科中学,德语课引导他进入文学的海洋。先是接触格林及安徒生的童话,以后大量阅读歌德、席勒及尼采的作品。福楼拜的《情感教育》是他最爱读的。1901年入布拉格的费迪南·卡尔德文大学法律系学习。期间读了托马斯·曼、托尔斯泰、左拉、梅特林克、凡尔纳等人的作品。他也喜爱李白、杜甫及苏东坡的书,还读过一本以散文译出的《公元前十二世纪到当代的中国抒情诗》。1902年他参加学生联合会举办的关于叔本华和尼采的报告会时,遇到以后他生命中的重要人物麦克思·布劳德(Max Brod),当时是比他低一级的法律系新生。

1906年他获得法学博士头衔,以后在地方法院及刑事法庭作司法实习。一年的法庭实习对他写作《审判》、《城堡》时刻画官僚主义及描绘官僚形象大有帮助。

1907年写短篇小说《乡间婚事的准备》,小说中的主角想象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一只巨大的甲虫,这是以后主角变成甲虫的小说《变形记》的先声。同年十月在的里雅斯特保险公司的布拉格分公司上班。第二年六月转去布拉格工人意外事故保险公司,在保险技术抚恤金科做统计工作。1909年年底以后,主要从事事故预防方面的工作,督促大企业主采取预防工伤事故的措施。对木材加工工人频频发生断肢创伤,寄以无限的同情,也获得了丰富的生活知识。同事们都很佩服他在法律方面的才能。

1911写的《城市世界》中,父亲责难“好吃懒做”的儿子把自己往坟墓中赶。而以后的《判决》中,父亲甚至判儿子去死,于是儿子立刻去投河。

1912年他以润饰过的日记名为《沉思集》出版,出版时写上“献给费莉斯·B小姐”。这位B小姐在柏林一家录音机公司工作,但卡夫卡对她的爱情一开始即是矛盾的。他渴望天天给她写信,但又怕影响自己的写作。只要一天收不到她的信,他就坐立不安。在这种恍惚的情况下,以十八天时间完成了著名小说《变形记》(Metamorphosis),对金钱世界中人与人的关系进行无情的鞭挞。

英国作家斯蒂文森(1850–1894)的著名小说《化身博士》叙述一名医生服用自己发明的药物后,创造出一个化身,医生把身上的邪恶全部给了化身。作者以人的性格跟随外形的变化,探讨人性善恶的两面性问题。

法国作家埃梅(Mareel Ayme1920–1967)的小说《变貌记》,讲一名广告经纪人,尽管容貌丑恶但对生活心满意足。他一夜之间变了一副年轻漂亮的面孔,周围的人对他的解释半信半疑,但他的夫人却很快把他当成一个漂亮的情夫接纳了。小说揭露了现代人生活的脆弱。

卡夫卡的小说《变形记》(1912),主角是一个身为一家经济支柱的人,一觉醒来变成一只甲虫,一下子精神垮了下来,但他仍想活下去。起初最关心他的妹妹还帮他打扫,以后慢慢变得不耐烦,真如中国的谚语“久病无孝子”。一次他父亲因讨厌他,将苹果扔向他,还是他母亲救了他。接着食物供应及为他打扫均停止,一次因他要听妹妹演奏,吓走了房客,于是犯了众怒,连他的妹妹都要赶他走。最后“甲虫”死去,全家如获大赦。虫体由工人抬走后,一家三口就坐火车去郊外享受阳光了。卡夫卡的小说以人变为昆虫引起一系列人物的变化,全面地揭示了在脉脉温纱下的人间冷暖。《变形记》可称为现代德语文学中最有力量的作品。

卡夫坚持不要在《变形记》的封面,将格里高尔画成大甲虫。他认为对甲虫只能意会,不可用图画来表现。他建议封面上可以画格里高尔的父母亲和一个妹妹站在紧锁的门前;或者最好是父母和妹妹在一间被灯照亮的房间里,房门打开,通往隔壁黑暗的房间。最后画家画的是一名男子以手捂住脸站着,他的背后是一扇半打开的门。这与他的建议接近。

在婚姻问题上他向费莉斯求婚,又找理由不结婚。他鼓起勇气向父亲提起订婚的事,但父母亲同意后他又感到失望。终于在1914年复活节订婚,同年7月在原订9月的婚礼前二个月在柏林,由费莉斯及其亲友组成的“审判法庭”,“宣判”解除他们的婚约。这个经历虽很可怕,但促成了现代文学史上最著名的作品之一。他的小说《审判》(1915)中,一位三十岁的银行代理人突然被捕,他要求说明罪名,答复是法庭不会捕错人。他对不公正的审判提出异议,结局就是草草处决。小说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是荒谬的,人是无法摆脱它的。他向人类指出这点,要大家勇于面对现实,寻求自由。

1917年完成《致科学院的报告》。一只猴子在科学院发表演说,叙述它转变为人以前的生活,与《变形记》的人变成动物恰恰相反。这部作品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他考虑到受压迫的犹太人不得不接受同化的艰难道路。

同年六月与费莉斯再度订婚,但至圣诞节时彻底结束,自从那次“审判法庭”后,受审的感觉一直在折磨着他,对外界的解释是他身体不好。12月25日向费莉斯声明他不可能同她一起生活。二天后送她去回柏林的火车站,从此永远分手,他选择适合于作家的孤寂生活。

卡夫卡抱病写了小说《城堡》。书中的主人公K于黑夜来到一个村庄。他是城堡请来的土地丈量员,村中的街道似乎是通向城堡的,但怎么走都不能走近城堡,而庞大的官僚机构总是阻挠他进入城堡,卡夫卡未写完的结局是当他获准在村里生活和工作时,已奄奄一息了。在这最后一部长篇小说中,他再次提醒人们世界是荒诞的,提出人应该主宰自己的命运。

他的小说以荒诞的情节和离奇的手法,来叙述人物的思想和遭遇,引起读者深刻的思考,认识社会的种种矛盾和精神上的危机。他的每一部作品几乎都是写他自己,表现他的内心世界。

1922年7月他因病获准自保险公司退休。第二年他的肺痨病加剧。1924年4月并发喉结核,于6月3日去世。安葬时布罗德致悼词。最深刻的悼文出自捷克作家米伦娜·耶岑斯卡(1896–1944):“他用自己的病来承担他对生活的全部恐惧……他的作品中充满了残酷和痛苦,在他看来,整个世界上都是看不见的幽灵,这些幽灵向无助的人进攻,并毁灭他们。”

他生前发表的作品只有《变形记》及一些短篇小说。他的作品得以广泛流传,应归功于布罗德。他没有执行卡夫卡销毁所有手稿的遗嘱,而是将其三部长篇小说《美国》、《审判》、《城堡》相继整理后出版,并先后于1935,1949年编成6卷及9卷的《卡夫卡文集》。他的长篇小说手稿是布罗德于1939年3月德军进攻布拉格前夜,以手提箱装着带离捷克去巴勒斯坦的。他还在1937年完成《卡夫卡传》。

希特勒上台后卡夫卡的著作被列为禁书。《卡夫卡全集》自然消失,直至1950年他的作品才再度问世。二十世纪后半个世纪中,他的作品借翻译重新输入德国,并声名远扬西欧,历久不衰,形成卡夫卡热。但在捷克共产党执政时期,卡夫卡的著作在他的祖国因思想内容而被禁。

英国作家卡内蒂(Elias Canetti198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以卡夫卡与费莉斯的爱情为题材写了《另一场审判》。德国女作家安娜·西格斯(AnnaSeghers1900-1983)在《奇怪的会面》中,卡夫卡与果戈里、霍夫曼(E.T.A.Hoffmann1776–1822德国作家)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遭到了他们的批判。

布拉格是奥匈帝国的重要城市,官方语言是德语。卡夫卡是犹太人,布拉格的独立文化传统及历史地位孕育了他的写作。

卡夫卡纪念馆位于旧城广场旁,对面为圣尼古拉教堂。本来是座三层大楼的建筑,1897年扩建为五层,门口仍保持原状。纪念馆另有小门,右上角写着5号。在转角处的墙上是卡夫卡的头像,下面刻着“弗朗兹·卡夫卡1883年7月3日在此出生”。

纪念馆的小册子称,当年的极权统治不喜欢卡夫卡,今日此馆是作为对卡夫卡小小的赎罪。

馆内高处为布拉格重要景色的素描画环状排列于墙上。入口处左侧的墙上为以照片为主组成的编年史,分为四部分:

(1)展出他童年和青年时代及他父母亲的像,他在布拉格的家、德语文科中学及费迪南·卡尔德文大学的照片。

他在大学时代最要好的同学是后来成为艺术史学家的奥斯卡·波拉克。1902年卡夫卡给他的信中称:“布拉格长着一对爪,不放过人,要么起来反抗。”也展出了对他一生影响巨大的麦克斯·布劳德的照片。

(2)二十世纪初布拉格在欧洲及世界文化史上,处于不寻常地位。卡夫卡力排宗教和民族主义的偏见,在友人洛维(Loewy演员)协助下,1912年2月在布拉格犹太市政厅举办朗诵会,表现了他对属于印欧语系、后来成为东欧犹太人使用的意第绪语言的痴迷。

1908–1922年期间他在工人意外保险公司工作。如今该大厦是法国宾馆,大厅建有他的铜像。

(3)1912年是他生活转折的开始,他在布劳德的寓所遇见费莉斯。9月20日他写第一封信给她,二天以后以八小时完成小说《裁决》,这部小说是他文学创作的一个突破,得到了冯塔纳(Theodor Fontane1819–1898德国小说家)奖。

(4)晚年结识两位女性都不寻常。1920–1922年与之有一段短暂爱情的是米伦娜·耶岑斯卡(1896–1944捷克作家和翻译家)。他在给布劳德的信中称赞她:“我从未见过如她那样的生命之火。”对卡夫卡最深刻的悼文也出自米伦娜。

1923年他在疗养院结识一位波兰姑娘多拉·迪阿曼特。她亲切地照顾他,为他清除口腔内的血液。卡夫卡与疗养院人员的合影中还带着笑容。

馆内还展出他部分作品的第一版。《变形记》的封面符合了他的要求,《变形记》堪称现代德语文学中最有力的作品。但笔者在布拉格买到的英文本的《变形记》的封面并无插图,封里第一页的全版是一只大甲虫。

经过查理士桥,在古堡附近的黄金巷22号,当年是卡夫卡完成短篇小说集《乡村医生》的斗室,现在只是出售纪念品的小屋。

卡夫卡的墓地在布拉格的新犹太人公墓。他的父母亲也葬在一起。墓碑底部还刻着三位都在集中营丧生的妹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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