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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住进了医院,接受院方的观察。虽然没查出具体的病来,可我浑身无力,恶梦不断,这就是征兆!看着妻子那满脸的忧伤,我一遍遍地想,我死了,她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也会像对我一样,在对方怀里撒娇使赖吧……

腊月二十八日中午,我在病床上挣扎起来,给父母打电话,先拜个早年,说我有点病,春节不回去啦。我说,本来打算寄回点钱去,可是,医院太黑,把钱都给折腾了进去,年后再补上。我深知这话纯粹是发虚,得上这突发的暴病,年后就是死不了,也还不知要欠多少债务呢。

年三十,我我挣扎着回家,与妻过了一个凄惨的春节。

初一一大早,门被拍得山响。这是谁呀?妻子不满地开门一看,立刻呆了,是我的老妈,顶一头蓬乱的白发,拘束地站在门口!老人家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么笨,来过就忘了,找错了好几家。”她把带来的大包小裹拿进屋,小心翼翼地找个不碍眼的地方放下,又先是讨好地拍了拍儿媳妇的脸,夸她漂亮,然后,才拉起我的手,关切地问:“你不回家,我跟你爹就知道肯定不是小病,到底怎么啦,儿子,你别瞒着妈。”

我说:“妈呀,大过年的本不该说这话。我猛然身上起血点子,这种病来势凶猛……不过,现在科学发达,只要钱花到,不会有事的。”我左右为难,说病小了吧,不回去看老人,连钱也不寄,有不孝之嫌;说重了吧,怕老人担心。权衡再三,还是如实讲吧。

“血点子?”妈脸上立刻没了血色,“儿子,快让妈看看!”

我脱下外衣,把那血点子给妈看:“您瞧,一边俩,突然就像一夜间冒出来的……”

“就这几个?”妈问。

这几个还少?难道得起满全身?老太太准是一大早抢坐车,累糊涂了,才说这话。

“太好啦!”妈就像小孩子似的跳了起来,吓我两口子一跳!

“儿子,太好啦,”老妈脸颊刹那间又红润起来,“我当啥凶东西,原来是这呀,你小时候就有的,长了二十八年了,这俩粗心的孩子呀,怎么就没发现呢。”

当真?

“我自己的儿子,哪块有啥记号能不清楚。”母亲自豪地说,“你小时候,你爹还摸着它们说,四个星,咱儿子将来得是上将。你虽没当上兵,如今不也在省城当干部了。”妈抖着双手,从身上抽出一条布,是被单子剪的,她用这布缠裹在身上,里面全是钱!“你爹知道你病得不轻,年前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哈哈,这回好了!”妈突然瘫在地上:“快拿点东西我吃,马上打电话告诉你爹,俺俩六顿水米没沾牙,昨天鞭炮没放,饺子没包,你爹现在必是正眼巴巴地盯着电话呢。”

果然,电话响了一声,爹就在那边接了起来。一声:“爹,过年好”,我头一次没征求妻的意见,“爹,我俩跟妈立即打出租,回去咱过年……”

我喉咙被什么堵住,再也发不出一个字。愧疚啊,儿子身上几只小小的红点,爹妈妈都牢记在心;而我那爹娘,最把我当回事的,听到我生病,就必定会担心得不吃不喝,我为什么却没想到呢?

专利技术

某科技人才李先生被领导排挤下岗,失去了生存的保障。可他是科技人才呀,总要想办法活下去吗,就绞尽脑汁,找合作伙伴,支持他搞一个科技新产品,这样互惠互利,说不定有发大财的希望。有一个商人根据李先生的所学,也帮着动了一番脑筋,他说:“你既然对消除皮肤皱纹有研究,那么,我可以提供你科研资金,你若能研制一种消除皱纹的新药来,我们可就发了。”

李先生得到经济上的支持,如虎添翼,历时一年,便研制出一种“速效消皱灵”,它的功效十分明显,只要将此药膏涂在有皱纹处,第二天皮肤便平滑如初,而且决不反弹。合作商大喜过望,立刻出资为李先生申请了专利技术,他自己也买断了生产专利权。

“速效消皱灵”问世后,马上引起轰动,购买者如潮水般涌来。试想,当今人们多的是钱,买不回来的是青春,不受任何手术之苦,便可将满脸皱纹一抹而净,谁愿意错过这良机?于是,“速效消皱灵”价格一涨再涨,厂房一扩再扩,仍然无法满足广大消费者的急需,李先生成了合作商的摇钱树,受到了国宝级的待遇。

然而好景不长,陆续有青年男女将此药告到了“消协”,说是李先生发明的“速效消皱灵”让他们受了欺骗:比如某位美男子恋上了一位美貌女郎,结婚后,才知道娇妻原来早已是半老徐娘,只是花巨款浑身涂过一层那该死的药膏而已;还有一位少女迷上了一位潇洒风流的男子,以身相许后,才晓得那男子的儿子都已娶妻生子,而眼下的丈夫除了因每年抹过一身“速效消皱灵”使得皮肤像年轻人以外,就什么也不顶用了……这不明明是帮助骗子达到欺骗少男少女的目的吗?投诉者要求李先生的投资商停止生产那助桀为虐的造假药膏并赔偿损失,并且声称,如果法律上不给解决,他们就采取行动,自发砸烂这该死的公司……

“消协”头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一时还没拿出具体意见来,合作商鼓励李先生:“没问题,法律不可能限制人变年轻,否则,那些化妆品怎么得以生产呢?怪他们自己没把握好,上当了,反而告咱们状。假如难产死了人,谁就得状告发明结婚的人吗?”李先生得到鼓励,信心更足了,对,不怕他,想发财,怕这怕那哪成。

可是尽管“消协”没把李先生和他的专利新产品怎么样,李先生的安全却受到了威胁,经常有刀片随信件寄来,家里半夜不断接到恐吓电话,他的汽车也被安上了窃听装置……他的投资商为之愤怒,马上到公安局报了警。

警察对商人说:“你来得正好,我要找你呢。你生产的那种该死的药膏抹到手指上,把指纹给消除了去,起到帮助罪犯、妨碍破案的作用。”投资商没想到这新产品还会有这么严重的副作用,只怪当初论证不周……便对李先生说:“算了吧,我钱已经赚得差不多,不想再惹事。”

李先生终于站到了法庭被告席上,一时成为新闻热点人物。法庭对李先生进行了罚款,并不许他再生产“速效消皱灵”。

李先生垂头丧气地回到他空荡荡的住宅。可是,马上就有人尾随而来。此人与李先生同病相怜,他研制了一种美容新药,涂在脸上,不但美容,而且气味芬芳无比,让人心醉,当然销路不成问题。可是没想到它也有后遗症,使用这种新药几年后,居然产生了一种怪虫,把本来好端端的脸给蛀上一道道沟!受害者纷纷到法院讨说法。客人说,现在好了,您那药膏可以照样生产,全部归我使用,我给她们消除脸上的虫蛀疤痕,不是正好吗?

李先生真是喜出望外,直替从前的投资商惋惜,缺乏战略眼光,患得患失,怎么能发大财?合同还没签呢,又有人来访,他也是从电视看到法庭申理李先生“速效消皱灵”案赶来的,此人是美容师,他想,如果有人使用李先生的药把双眼皮变成了单眼皮,那他的生意不就兴旺了吗?再说,他手术失误了的,可以抹平重来,省却多少官司……

李先生突然若有所悟,对位个来客说:“这合同先不签了,我想独家再次申请生产。如果你们想作为我的首批用户,我可以优惠打折,不过,得预先付款。”

巧妙的构思

业余作者孟一飞突然发现自己一篇作品被别人抄了,发表在全国发行量极大的一家晚报上,署名卓欣。这卓欣本来是他崇拜的偶像,全国知名,十年前,孟一飞曾写过一封挂号信向他求教,可对方一副大腕派头,连一个字儿也不回。想不到那么有名气的人竟然抄袭他这样一个无名小辈的文章,真让他恶心!

黄一飞决定把文贼的丑恶行径揭露示众,我让你人模狗样地装大师,我让你从此臭不可闻成为过街老鼠。两人远隔数千里,卓欣是如何抄袭他黄一飞的文章的呢?黄一飞想起来了,他这篇作品起初只是发在本市的晚报上,得了15元钱稿费,这个城市小得可怜,不可能有外地人看到,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黄一飞又把此稿投给卓欣那个省的杂志,结果石沉大海。像卓欣这样的名人,经常去杂志社开会座谈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卓欣肯定是在编辑的案头上发现了黄一飞的稿子,顺手牵羊偷走,然后署上他卓欣的名就给发了出来,那篇东西可是黄一飞的呕心沥血之作,他好歹也算笔耕了十年,感觉唯独这一篇最佳,却成了别人的作品,让他心平气静,那如何办得到!

写封信揭露他?黄一飞只要把原作复印一份,连同揭发信寄到那家报刊,就够他文贼喝一壶的啦,几百万份的报纸一披露,啊哈,他跟卓欣同时出名……然而,他大小也算个文人啦,怎么可能像寻常人一样写揭发信呢。有了,黄一飞一拍脑袋:我写封检讨信,跟鲁迅先生似的,辛辣幽默点儿,发出来,不又是一篇好文章吗?

黄一飞就写了如下的公开信:

我尊敬的卓欣老师:您好!您连篇累牍地在全国报刊发表文章,大把大把地捞银子,让我忌妒得整夜睡不好觉。我渴望当名人,想得眼珠子都蓝了,终于想出了一个作贼的损招,于是,我把您2005年1月9日发表在《华夏日报》上的那篇散文,丧心病狂地原文抄袭,发表在我市小报2004年5月10日上了!罪过呀。我不是人。我想当名人,本应刻苦写作,用自己的汗水和才智来感动编辑感动读者,可我……我愿意接受报社任何方式的处罚,并借报纸一角,向您,全国读者崇拜的卓欣老师公开致歉……他痛心疾首地写了近千字,最后署上“可耻的文贼黄一飞”。他把那张本市小报剪样复印了一份,署上发表日期,寄了出去。

黄一飞写完此信痛快无比,真是绝好的构思呀,文章发出来,他卓欣还有脸活下去吗?他也因此一举成名,那是一篇杂文佳作呢,应当有稿费……

过了两个月,黄一飞接到了《华夏日报》寄来一张样刊,嗬,他的那篇杂文几乎原样给登了出来!里面附着编辑的一封短信:黄一飞同志,念你检讨深刻,本报经研究,不做具体处分,只将此信发出,以儆后者,但愿下不为例。另,写作是件很严肃的事,你怎么将日期写错,因你没留电话,无法联系,我已代你更正。

什么?黄一飞仔细一看,靠!那检讨信把“2004年”改成了“2005”年!他本来打算巧妙辛辣地挖苦那文贼一番,--你今年发的,我能抄在去年?究竟谁是文贼--可能是他的构思太巧妙了,愚蠢的编辑没绕过弯儿来,竟以为他悲痛慌乱中写错了日期……

熟能生巧

林海县文化馆长于长城到省城参加会议,遇上在省电视台的老朋友胡敏,俩人喝了点酒,胡敏就说,最近省台要拍一部本省风景专题片,她想到林海去取点景。于馆长当场拍板,你明天就去,我们宣传部谷部长早就在会上指示过,凡宣传林海者有功,他全力支持。

于长城回到家中,马上就给谷部长打电话,说明天省电视台的记者来拍虎跳沟的风景。于馆长本来等着部长表扬的,哪想,部长火了:“谁给你的权力,擅自让他们来的?谁请的谁接,我不管!”

于长城呆了:他原本是一片赤心为林海,怎么会是这样!部长不出面,这事没法收场,他丢面子事小,林海的利益受损失谁管?他一急,腮帮子马上肿了!

馆长夫人没工作,在单位当清扫工。见丈夫急成这样,问明情由,说:“这个容易。你回忆一下,最近见过谷部长了没有?”于馆长说,见过,上月号在市委楼前,就是说了句客套话,就被也是过路的文联主席打断了。

老婆一撇嘴:“这不小菜一碟。你去找他,就说,那天跟他汇报过,文联主席作证。”

不对吧,这不是欺骗领导吗?

老婆冷笑道,你以为领导都像你这水平,拿公家的事当事呢。告诉你吧,事儿本身没错,错就错在你没事先请示,他心理不平衡了。你咬定汇报过,他保准搞不清真假。

没办法,于馆长只好硬着头皮去找谷部长:“部长啊,省电视台那事儿,我上月号在市委门前跟您汇报过,您不是点头了吗,文联刘主席还在旁边呢……”

于馆长撒完谎,心口怦怦跳!谁知道谷部长深思了半天,说:“噢,那事呀。怪你刚才在电话里没说明白,今后有事当面说,别弄电话里搞。省台的记者来了,要车要人你直接找我就中,接待规格你找孙主任,按规定办,你是功臣,要始终陪同。”

事情就这么转化了!于馆长回家,冲着老婆直作揖:“你怎么这么聪明,哪来的法子?”

老婆说:“熟能生巧。我亲眼看见你对部下许诺的事,经常不兑现,你要本就不记嘛。谷部长还不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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