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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有些东西比天敌更可怕(中)

这一切变化得实在太快了,瑞恩和朵夏尔根本来不及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胖胖已经被秃鹫的三段攻击彻底打败了。于是两个小家伙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安危,齐齐地朝胖胖坠落的位置蹿了过去。秃鹫当然不希望看到这三只猎物四散奔逃,瑞恩和朵夏尔的举动对它而言真算得上是称心如意。

被秃鹫的翅膀打飞的胖胖似乎被震晕了过去,它坠落雪面的时候根本没有调整身体的平衡,而是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不仅如此,由于在空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再加上下落的时候的加速度,它的身体直到摔到地上依然没有停下,而是顺着山体的斜坡滚了下去。

朵夏尔见状,用尽浑身的力气追了下去,瞬间把瑞恩撇在了身后。看到朵夏尔去追滚落的胖胖,瑞恩略感到心安。此刻,它决定做一件或许称得上悲壮的事情,那就是尽力拖住秃鹫,为朵夏尔和胖胖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它自己也不清楚究竟能够撑多久,不过就算只能撑一秒,朵夏尔的时间也可以多出一分,它伙伴的安全也就可以多出一分。

盛气凌人的秃鹫此时已经飞到了距离瑞恩不足五米的地方,眼见它的“食物”不逃不避,直愣愣地呆在雪地上看着它,捕食者自己也略感到有些不自在起来。它不明白为什么“食物”要束手待毙,还有这个“食物”的神色,看上去分明还带有挑衅的意思。

秃鹫故意减慢了俯冲的速度,它准备好了猎物随时可能拔腿狂奔,继续跑“之”字形的路线来躲避它的攻击。不过,这次它想错了。

瑞恩根本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它非但没有逃跑,而且还居然朝着秃鹫的方向直冲了过去。恐怕这一幕可以称得上是动物史上最“斯巴达”式的冲锋了,对手间的实力差距悬殊到荒唐的地步,恐怕只有瑞恩自己明白它为什么要做出飞蛾扑火般的举动。

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声,秃鹫双翅震动让自己的速度减缓下来,随着身体下落,它的左右爪分别朝瑞恩的头和腹部抓了过去。瑞恩眼见双爪已经攻到面前,立刻闪身朝左边蹿了开去。等秃鹫落地打算拍打翅膀重新飞起来组织新一波的攻击时,瑞恩竟然重新蹿了回来,依旧在距离秃鹫大约三米左右地方停了下来。

秃鹫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顽强的“食物”,而且现在瑞恩和它之间的距离根本用不着重新飞回空中再行扑击,眼前伸出爪子几乎就能够得着,重新起飞显得多此一举了。于是一场秃鹫和老鼠的近身格斗就此展开了。

别看秃鹫在空中来去自如,在地上它的行动就不那么利落了。只见它气势汹汹地“走”到瑞恩面前,那步态居然还有几分企鹅的样子。秃鹫瞬间发难,只见它双翅一振,借助空气的助推力,整个身体如短箭一般向瑞恩射去,这次它仍然是用双爪朝“食物”发动攻击。瑞恩依然是闪避开,旋即又蹿了回来。如此反复了几次,瑞恩和秃鹫始终在距离不到两米的范围内攻守。

此刻,另一边,朵夏尔正追赶着滚落山体的胖胖。由于胖胖身体过于胖大,再加之它滚落的势头很猛,朵夏尔抓住胖胖的尾巴后非但没有能把胖胖拉得停下来,连自己也被带得一起滑了下去。眼见它们俩就要从山体的悬崖上坠落,摔得粉身碎骨,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突然,山体间一棵斜向外生长的松树挡住了胖胖和朵夏尔。松树茂盛的树冠向上平展,树冠和树枝上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看上去就好像一层雪白、柔软的垫子,胖胖和朵夏尔正好掉在了上面。

朵夏尔爬到胖胖身边,一边拼命地摇着它的肩膀,一边用颤抖而关切的嗓音对着它说:“胖胖,你怎么样?快醒醒啊……”

一阵剧烈的咳嗽,胖胖吐出了几口雪块才缓缓苏醒了过来。它刚想坐起来,忽然感到背后一阵抽痛袭来,不得不重又躺了回去。看到胖胖没有生命危险,朵夏尔终于松了口气。

“朵夏尔,瑞恩在哪儿?它怎么样了?”“它在和秃鹫……”

“我的天哪,我们快去叫它。我们得离开这里,它不能再拖延时间了,那样太危险了……”

“你别去,就躺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说罢,朵夏尔沿着山坡向上蹿了回去。

瑞恩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和秃鹫周旋了。纵使机灵轻巧万分,但是时间一长,秃鹫已经基本上摸清了它动作的规律,而且还往往会做出针对性的攻击路径和动作。几个回合下来,瑞恩已经累得呼呼直喘了。

秃鹫忽然重新腾空跳起,这次它没有直接用爪子攻击瑞恩,而是用张开的翅膀和整个身体重重地压了下来,一瞬间几乎盖住了瑞恩所有可以闪躲的途径。瑞恩终于黔驴技穷,再也躲闪不开,被秃鹫的一只翅膀压倒在地上,兀自不断钻来钻去,躲避着秃鹫那如同铁钩般的嘴巴的啄食……

在自然的法则里,弱肉强食是天经地义的事。由强者来决定弱者的命运造就了生态链的共同进步和生物的总数平衡。可是,没有一个弱者是心甘情愿接受命运的,它们需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来获得生存!

此刻,就连瑞恩也几乎确信自己在劫难逃了。在面对这个马上就要来临的结局时,它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有胖胖,有朵夏尔,有地下村,还有它的爸爸和妈妈。它错过,它努力过,它哀伤过,它快乐过。它至今什么也没有做到,可它又似乎做到了很多……它最大的遗憾,是不能亲口对它的爸爸说一声:“爸爸,对不起,我真地很爱你。”

可是在这一切结束之后,它就可以见到自己思念的爸爸和妈妈了。它真地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只有看呆了的朵夏尔在不远处尖叫着哭了出来。

突然间,整座山似乎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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