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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坏脾气”是憋出来的

儿童的坏情绪不能仅仅归因于先天的气质,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因于环境,特别是抚养者的教养方式。儿童所谓的“坏脾气”,很多都是被成人憋出来的,或者说是他们无意中促成的。孩子的消极情绪在得到父母的关注之后,这种坏情绪就会成为孩子引起父母关注、获得安慰的手段,并逐渐形成一种情绪表达的“习惯”。父母应对孩子发出的积极情绪信号做出及时的反应。

如果一个孩子有一副“坏脾气”,恰当地说,是一种坏性格、坏情绪,那么,这很可能是憋出来的。人人都知道,任何一个孩子都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但这最初的啼哭并不能算是坏情绪的表现。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有的孩子却越来越爱哭,动不动用哭闹向成人提出自己的要求。或者,稍有不顺、要求未得到满足即发脾气,他们就大哭大闹,甚至对父母大声喊叫。孩子坏情绪的各种表现真是千变万化。

1.孩子为何“脾气”坏

有的人也许认为,这是孩子先天而来的气质造成的。在一个人的气质中,的确先天的成分居多,但是,气质也是可变的。例如,一个孩子生来是胆汁质为主的气质,在一种父母严厉而压抑的管教方式下,也可能变得胆小怕事,缩手缩脚;一个孩子生来属于以抑郁质为主的气质,在后天的适当教养下,也可能变得喜欢交友,比较快乐。因此,一个孩子的坏情绪不能仅仅归因于先天的气质,而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因于环境,特别是抚养者的教养方式。在许多情况下,所谓的“坏脾气”,都是被成人憋出来的。

这话并不为过。只要看一下身边的父母,就不难找到证据。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往往是通过他或她的哭、姿势、表情以及特定的声音表达自身需求的。在饥渴、排便或身体不舒适的时候,他或她会哭闹,不易安慰;在想要父母抱起或亲热的时候,也会发出相应的声音信号。所有的父母都能及时觉察孩子的这种信号吗?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做出及时的反应,满足孩子最初的,同时也是最基本的需求吗?也不是!一个不可回避的事实是,许多父母是比较迟钝的,或者经常误解孩子发出的信号,因而难以排除孩子身体的不适感,满足他们最基本的需要。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很自然地会感到周围的环境是不可靠的,也是无法预测的。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对周围的人,首先是对抚养者,感到怀疑,或者说失去了最初的信任。他们感到母体外面的这个世界是不安全的,是充满烦恼的。就是在抚养者对待孩子的这种看似无意的抚育方式下,一个孩子的坏情绪获得了成长的最初的土壤。

在年龄稍大之后,孩子逐渐能理解人的语言、表情和具体的行为的意义,知道哪些是赞许、哪些是反对,也知道哪些是接纳、哪些是拒绝。作为一个缺乏生活自理能力、在各个方面均依赖抚养者的人,他们对父母或其他抚养者发出的各种信号和反应具有高度的敏感性。因此,抚养者的行为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孩子的行为,包括情绪反应。如果父母对孩子是高度敏感的,在孩子发出求助的信号(无论是声音、面部表情还是特定的身体姿势)之后,马上就能清晰地意识到,而且能正确地“解码”,理解孩子的意图或需要,那么,这个孩子很可能会感到愉快。请问,身边如果有这样一位可以随时帮助自己解决困难的、值得信赖的抚养者,孩子还有必要烦躁不安吗?

2.父母不敏感可能导致孩子的坏“脾气”

问题在于反面。一些父母恰恰是不敏感的父母,他们可能为生存所累,整天奔波,而无暇顾及孩子;可能感到生活压力太大,自身情绪低落甚至抑郁,对孩子没有兴趣;也可能先入为主地认为,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不用太费心,人大心开,一切自然会好的;还可能对人对事本来就反应迟缓,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乎”,顺其自然。无论这些父母属于哪种情况,他们都有一种共同的特征:迟钝。一个孩子可能因为饥渴或其他不适而发出了某种声音,向父母传达解除痛苦的需要,但因为父母的迟钝,这种有时显得微弱的信号不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以致痛苦无法得到解除。因此,孩子不得不再次发出这类声音,第二次发出的声音声调可能已经提高,或者因为焦急而发生了某种特殊的变化,如果父母仍然不做出反应,不去解除孩子的痛苦,那么,这个孩子就可能会变得烦躁不安,甚至大哭起来。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父母才做出应有的反应,安慰孩子,解除孩子的苦恼或不适。

岂不知,这时父母和孩子同时钻进了一个“圈套”——一个随后让孩子和父母都会感到无比烦恼的“圈套”:父母无意中促成了一种消极的条件反射。由于先前在比较平静的状态下发出的信号被父母所忽略,而哭闹或烦躁才能引起父母的注意,孩子很自然地在哭闹、烦躁与父母的注意之间建立了一种联系,恰当地说,是在自己的行为与父母的行为之间建立了一种因果联系。这种联系恰恰是消极情绪进一步发展的根源。换言之,孩子的消极情绪因为受到了父母关注的强化而增强,提高了随后持续发生的概率。在这里,孩子的坏情绪已经不再是它本身,而是成为孩子引起父母关注、获得父母安慰的手段。也正是在屡次使用这种工具的过程中,孩子形成了相对稳定的消极情绪模式,这可以看做一种情绪表达的“习惯”。至此,坏情绪从“生根发芽”到“茁壮成长”,逐渐融进孩子的性格之中,就如同一棵已经长粗的歪脖子树,想要矫正使之变直,谈何容易?

条件反射是指在特定的刺激与机体特定的反应之间建立的某种联系,也叫条件作用。人或动物一旦形成某种条件反射,在某个刺激(如妈妈的说话声或饲养员的脚步声)出现之后,机体就会出现某种特定的反应(如集中注意、分泌唾液或感到高兴),这在心理学上叫做经典条件反射,它是刺激在前、反应在后。人或动物也可能为了得到某个想要的刺激或后果(如食物或好吃的东西),而有意地表现出某种行为或反应(如听话),这是另一种条件反射,心理学上称为操作条件反射。这种条件反射是由强化条件促成的。所谓强化,是指如果某种行为得到某个满意的刺激或结果,这种行为此后发生的概率就会提高。这种刺激或结果通常称做对某种反应的强化物。一个人之所以具有某些行为或行为习惯,很可能是因为他受到了某种强化。通过强化,人们经常可以塑造儿童和动物的各种行为,但在无意中也可能促成某种不想要的行为。

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哪位父母会有意地促成孩子的这类坏情绪,塑造孩子的不良性格。但是,父母无意间所犯的错误往往最容易产生“致命”的后果。更可悲的是,这些父母在屡次犯错之后往往还未察觉,以致孩子的这种消极条件反射日益巩固。他们在无意间形成了一种信念:焦灼、烦躁或哭闹是达到自己目的的最有效的方式,在父母稳定的“应验性”的行为之下,这种信念变得日益坚定。不应忘记,作为号称万物之灵的人类,我们的婴儿具有一种强大的学习能力,千万不要以为他们一无所知,他们拥有最具有可塑性的头脑,拥有巨大的发展潜能。正是这种近乎无限的、汹涌如江水的潜能,可以快速地获得成人想让他们获得的知识、技能和态度,但同时也可以让他们快速地形成成人不想要的信念、态度和行为,其中就包括坏性格、坏情绪。从这个角度来看,为人父母,难道我们不应该小心谨慎、有一份沉重的责任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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