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劲风吹过，门“碰碰”作响，雨还在下，一点一滴，尽在心头。
左小蛮吓得不敢喘气，瞪大了眼，皇甫俊放大的俊美五官离她那么近，近到没有了距离，近到听得到他的呼吸声，他在吻她的唇，酒意熏染，她手足无措，拼命地推开压着自己的身躯。
谁知，非但没用，更激起了皇甫俊心中的征服欲，他不想有人拒绝自己，他不想她喜欢别人，她想要左小蛮，喜欢上他皇甫俊，他不想……永远一个人，不想！
想毕，他更深地吻住她，激烈地将左小蛮压倒在桌案上，硕鼠识趣地“吱”一声，叼着绳子跳远了些，嘴里还不停歇，边磕着瓜子，边抖腿，“不错……不错……恩，把舌头伸进去，搅啊搅……激烈点，我好观摩观摩。”
左小蛮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心下害怕，听到硕鼠那小混蛋的数落又不禁想笑，皇甫俊离开她的唇，居高临下地望着左小蛮，明清如潭的黑眸蒙上了一层迷雾，半醉半沉迷，他如同宣誓般的，哑声道，“我想要你。古弄影。”
其实，皇甫俊想说，我喜欢你，却依旧辗转了回去。
他吻她，不就证明了这种喜欢吗？
正在此刻，他勾唇，笑了，望着皇甫俊那深邃的双眸，她差点就被迷惑了去，俯视左小蛮的他再次低首，很温柔、很温柔地吻住她，看上去并不强壮的皇甫俊竟有那么大的力气，他以身体压制住左小蛮的反抗，单手紧紧地扣住她的后脑勺，灵活的舌尖一点一点地撬开她咬紧的牙关，温暖的气息，诱惑的酒香，皇甫俊霸道地吮着她的小舌，固执地不让她逃离。
左小蛮从来没有被人亲吻过，不，是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被人吻过，她不由地又羞又恼，恨不得一拳头把眼前的皇甫俊揍扁，当初她着实不该学些之乎者也的，弃文从武才是正道。
“唔唔唔。”左小蛮挣扎着，想喊放开我，却在贴合的唇里只剩下模糊不清的语音。
而皇甫俊眼微微张开，看着脸通通红的左小蛮，又是一阵怜惜，唇齿间的侵略也渐渐缓了下来，让不会接吻的她稍稍喘了口气，皇甫俊的舌尖诱惑的，轻触左小蛮的舌尖、上颚、交缠上她的丁香小舌，她又是一惊，身上有种热热的感觉，连手心也泛出了汗水。
那热烈的吻，几乎就要将万物迷醉，酒，有种让人迷醉的气息，左小蛮的抵抗在他灼热的黑眸里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暖烫的身体，炙热的眼神，激烈的行为，皇甫俊修长的手指悄然地伸向左小蛮的衣襟，一颗一颗地解开她薄衫上的盘扣，
左小蛮无法喘息、无法动弹，已然迷惘的眼，深深地望进皇甫俊黑瞳，那簇熊熊燃烧的烈火，教她害怕。
他到底要做什么？
要她？
他会怎么做？
下一刻，左小蛮就明白了。
她拼劲全力地挣开他，奈何皇甫俊还是丝毫不退让的压着他，以有力的手臂钳制左小蛮的逃离。
他低下头，嗅着左小蛮颈间的淡香，恰到好处的好闻，左小蛮惊恐地发现，皇甫俊正在吻她的脖子，一点一点，轻轻地咬，舌尖在她的肌肤上画圈，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左小蛮也不过是个快要及笄，说穿了，也就是个还未曾见过如此阵仗的孩子罢了。
“皇甫俊，你住手！”左小蛮的小嘴终于得了自由，大声地呼喝这个“行凶”的男子，可一出口，似乎有些变了味，她微微低喘，调节着气息，在皇甫俊的耳里又是一种别样的诱人。
他轻舔了一记左小蛮的耳垂，她瑟缩着撇过脸，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滚开……皇甫俊……滚开……”左小蛮终于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力求平稳心跳，愤怒地对他说，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即使是再愚笨的人也看出了左小蛮的不乐意，皇甫俊黑眸一黯，他不再有所行动，而是靠着她的颈子，很轻很轻地问，“真的……不喜欢我吗？”他第一次，有如此受伤的表情，第一次那么茫然，像迷路的孩子。
一瞬间，左小蛮有种错觉，她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似乎很受伤，很寂寞。就像那次淋雨，无处安身，只能拥挤在屋檐下避雨时，皇甫俊问过她，“宫外的天空是不是很广阔？”
她不禁有些看不清了，到底太子是怎么样的人？时而霸道，时而骄傲，时而又如此脆弱，
左小蛮使劲甩开对他的同情，现在是什么形势，该是他同情她才是。她狠下心，怒声道，“对，我讨厌你，讨厌你这么对我！”
“呵呵……”皇甫俊埋首在她的颈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在笑，似乎很无谓的笑了，笑声随着猎猎的风，无言地逝去，像是一根很轻很轻的羽毛，掉到了黑暗中，没了声息。
他得到这样的回答，还是不免心口一震，自作多情，不是么，被讨厌了，不是么，被喜欢的人，讨厌了，不是么？想他皇甫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那些拥有，不过是他生来就有的，光是他这个人，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他一无所有。
酒意滚滚袭上眼角，皇甫俊冷笑一声，所有的感情藏了回去，藏好了，就不会受伤。
“讨厌吗？”皇甫俊的目光闪烁不定，烛光照得他的脸更加苍白，皮肤毫无瑕疵，完美得仿若最心思卓绝的能工巧匠雕刻出来的。
左小蛮一窒息，不知道他下刻会做什么，激怒了别人，或许下场更惨烈。她噤声不语，咬紧了唇瓣，害怕他再吻她。
皇甫俊看出了她的害怕，心中更觉讽刺，他又笑，银钉阴冷，很快的，在左小蛮来不及反应的刹那，狠狠地咬了她的肩膀，即使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左小蛮也无力阻止。
皇甫俊的眼中，已然只剩清冷，他的心，在被左小蛮说讨厌的瞬间，有些冰凉，比今日冰寒的空气，还要冻结，还要伤。
左小蛮吃痛，咬紧压根，不让尖叫出声，她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当今的太子殿下，不能打，不能踹，那都是掉脑袋的事情，说不定让有心人见到了这番景象，非但名节难保，更是牵连众多。想罢，她一字一句清清晰晰地从口中挤了出来，“放……开……我！太……子殿下……”她忍住痛，提醒皇甫俊他千斤的地位，不可太过妄为。
皇甫俊一愣，并非是她的好意起了效果，而是那句称呼，生生地扯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是太子，他在她心里，只不过是这样，可笑啊可笑，皇甫俊吃吃地笑了，松开她的肩膀，不再咬下去。
皇甫俊看着那肩头深深的牙印，恍惚地笑了，他大概是真的醉了，才会作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他以为，只要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印记，左小蛮就会记住他，可是，他做了傻事，他非但没让她记住自己，更让她逃远了，逃到他不能企及的地方。
或许，他们本该是陌路人。
左小蛮见他还不离开自己，随手从桌案上抓了一样东西，就想以此威吓皇甫俊，举到面前才傻眼了，硕鼠金喵喵也呆了，居然这么准，一把就让她逮个正着。塞满瓜子仁的腮帮子不动了，机警地瞄着眼前的情况，小爪子在左小蛮的拳头上边使劲挠着。
天啊，地啊，子啊，放过他吧。
他金喵喵不过是要混口饭吃的跑龙套，不必给他太多的出场机会，救命啊……
“吱……”硕鼠惨叫一声，从左小蛮手中飞出，直直地向正巧起身，并且冷着脸的皇甫俊面上掷去，他在空中手舞足蹈，死命地喊，“人家不要啦……人家还没生孩子……吱吱……好怕怕……”
皇甫俊看也不看，对撞上来的硕鼠不以为意，手指轻弹，他应声又重新飞回了桌案，胖胖的身子泛得七荤八素，都怪他自己，吃了太多食物，现在有点晕车的感觉。
金喵喵眼前一阵金花乱飘，呜呜呜，好多星星。
好多……星星。
硕鼠这回是真的折腾不动了，瘫在一大堆自己吃下的瓜子残骸里，小小短短的四肢蜷了起来，无辜地哭，“下次别随便抓起人家……呜呜呜呜……吱吱吱吱……人家好倒霉……”
左小蛮没有心思去关注硕鼠金喵喵又在一个人絮絮叨叨什么，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敌人”皇甫俊的身上，她把一颗颗被解开的盘扣重新扣紧，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皇甫俊轻笑，“别怕，我不会对你再做什么了。”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退开了好几步，让左小蛮得以安心。他也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再喜欢她了，不再喜欢，若是对眼前的人再有感情，那肯定就只剩恨，爱，不适合他皇甫俊，不适合作为太子的皇甫俊。
他不知道，爱和恨其实一样，都只是冠冕堂皇的，想要记住一个人的借口罢了。
皇甫俊笑了，笑得释然。
他离开。
却在荷塘边站了许久，任冷风吹凉他的身体，他的唇，水里，没有任何的花朵，一切，都已然枯萎了，现在的它们枯萎回到最初，沉静的，仿佛从来不曾存在。
可是，明年的夏日，又会娇艳绽放。而感情，也会吗？
不知不觉，皇甫俊与这个夜晚一起淋湿了，就如同和左小蛮出巡那次，也是狼狈不堪。他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久到直到雨停了，黑夜下，又是星光点点。
左小蛮抚着肩膀，轻声叹息，那种疼痛还仿若存在。
她疑惑，看着皇甫俊的背影时，为什么会觉得那个人，有一种无声无息的悲伤呢。
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