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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依琳娜

距离潮汐森林大约一天一夜路程的瓦拉尔,是耀光帝国距离边界最近的一座城市。相比靠近帝都中心的其他城市,瓦拉尔无疑是如同乡下一般。

不过,因为地处潮汐森林边缘的原因,来往的冒险者络绎不绝。再加上冒险者们都是些不太看重金钱的人,毕竟说不上那天就会丢掉性命,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好好的享受来的更好。

再加上,潮汐森林盛产的魔晶在帝国中一直有这非常高昂的价格以及广大的市场,从来都是供不应求,瓦拉尔又是离潮汐森林最近的城市,于是也就吸引了不少商人在此经商。

商人们想要赚钱,而冒险者们想要享受。因此,一来二去,瓦拉尔这个乡下城市倒也颇为繁华,各种交易或明或暗的进行着。

有光明当然也会有黑暗,有繁华同样也少不了贫穷与饥饿。就在城西破败的角落里,这里住着许多被奸诈的商人剥削的穷苦百姓。

黎明前分,当早晨的太阳还没有升起,人们在酣睡的时候,依琳娜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步走了进来。手中紧紧地攥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钱袋。

几个冒险者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把她吓了一跳,她急忙闪进街边的阴影里,不安地看着这几个满身酒味的醉汉从身边走过,直到他们踉跄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方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回到街道上,急急地往家赶。

逼仄、肮脏的巷子,低矮、冰冷的石头房子,这里居住的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贫苦百姓,时明时暗的微弱灯光,就象屋内主人快要熄灭的希望,从破败的门缝、窗缝里传出来,照亮了依琳娜回家的路。

她走进了小巷尽头的一间石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来时的路上并没有任何身影。她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谨慎的把门关好。屋里仅有的一盏油灯,在风中微微地晃动着,微弱的火光照出了一个憔悴的身影。

“妈妈,我回来了。”依琳娜的声音在颤抖,手又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钱袋。另一只手则是伸到了女人的脸庞。

床上的女人似乎是感应到女儿回来,幽幽地醒来,虚弱的看着在黯淡的灯火下不知所措的依琳娜。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女人欣慰的笑了笑,“到哪去了?在外面没有收到什么委屈吧。都怪我这身体,让你这么小一个女孩子就出去受苦,难为你了。”

“没事的妈妈,您会好起来的,我这次一定会带着您去看最好的医生,一定要把您的病治好!”依琳娜红着眼睛,紧紧的握住了妈妈的手。

“好孩子,妈妈没事,不用担心我。妈妈好着呢,没必要去看医生。还是省下来给我的宝贝儿买好吃的吧。”女人挣扎着起身,将骨瘦如柴的身体靠在墙上,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依琳娜的脑袋。“我们的小依琳娜长大了,还懂得照顾妈妈了,真是听话的孩子。不过,要照顾好自己哦,别太累了,要记得好好休息。”

“嗯,我有好好休息的,妈妈。”依琳娜乖巧的点了点头,“我还是先去带你看医生,我这次带了好多好多钱回来,一定可以把你的病治好的。等到把你的病治好以后,我们就一起去找爸爸,好吗?”

“好好,都听小依琳娜的。”她笑着说道,根本没有将依琳娜的话放在心上。她自己的病她自己清楚,并不是依琳娜能带回来的一两个金币就能够治好的。

不过,她还是很感动,自己能有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也不算是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可惜啊,自己终究是不能一直陪着她了,原本还想看自己的女儿穿上美丽的婚纱,在神圣的教堂里与自己心爱的人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的她。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为了自己在外面受苦,她还这么小,还是女孩子,在外面要受多少委屈,多少苦?想到这,她就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妈妈,妈妈,你怎么哭了啊,是不是哪里疼?依琳娜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不管多少钱我都一定要把你治好!妈妈你别哭了,你在哭的话,小……小依琳娜也想哭了。妈妈……”依琳娜摇着妈妈的手臂,眼中也有泪光在闪烁着。

“好好,妈妈不哭,小依琳娜也要坚强啊。妈妈不在了,你也要自己好好的,不然妈妈在天上也会看着伤心的。”女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强打起精神,微笑着对依琳娜说道。

“不,妈妈,你不会有事的。我……我带了好多钱回来,一定能把你的病治好。”说着,她拿出钱袋,递给妈妈。“妈妈,看!”

她说着,一把将捂得温热的钱袋推到妈妈面前,“我,我有好多,好多好多的钱呢!”

“好孩子,你受苦了。不过不用为妈妈担心,为了我的小依琳娜,妈妈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这点钱就留给小依琳娜买好吃的吧。”她轻轻地摸了摸小依琳娜的,温柔的说道。

在她的意识里,只是把依琳娜的话当做了对自己的安慰。她心里认为,依琳娜只是一个小女孩,也许依琳娜为了自己在外面拼命的做事但她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再怎么努力又能有多少钱呢?

对于自己的病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她想的没错,与其用这微不足道的钱来填补自己这个无底洞,还不如留给依琳娜买些食物,至少也能填一填依琳娜那干瘪的肚子。

想到这她又觉得无法面对自己这可怜的孩子,正是长身体发育的时期,却连一餐饱饭都混不到,却还要为自己治病。这些都让她感到难受,恨不得能马上死去,可是又不能这么做,要是她就这样死了依琳娜肯定会伤心欲绝。

最后,她拉着依琳娜说:“来,孩子,别想这些伤心的事了,这天快亮了才回来,肯定累坏了吧。快到床上来休息回儿,妈妈起来到你保尔叔叔那去借些菜回来帮你弄点好吃的。你可一定要多吃点,现在可是发育的时候,要是吃不好到时候长大了就不漂亮了。”

“怎……怎么会。”依琳娜摸着发烫的小脸,扭捏的说道。“不过妈妈,我不累的,你生病了才是该多休息会儿,你就好好躺着吧,我给你弄好吃的。”

说着,依琳娜阻止了妈妈想要起身的动作,飞快的将钱袋放在了枕头边,接着风一般的跑出了家门,那样子,像是生怕慢一点就不准她出门了。

“这傻孩子。”母亲欣慰地笑了笑,说道。

依琳娜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保尔叔叔家的餐馆,这时天才刚蒙蒙亮,餐馆里却是已经开始在为今天的生意做着准备了。依琳娜要找的保尔叔叔就在后院的厨房,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边大力剁着早上刚杀的猪,一边叼着一根老旧的烟斗在那里吞云吐雾。他的脸上留着又浓又密的络腮胡,身上的肌肉强健有力。

依琳娜悄悄地跑到保尔的身后,接着一下子跳到保尔的脖子上,抓着他的大胡子就不放手。

“保尔叔叔,你怎么又在玩这个大烟斗,你这么多胡子,不怕一不小心全烧完了吗?”

“哎哟哎哟,谁啊?别扯我的胡子,疼疼疼……”

“保尔叔叔,我要荡秋千~~~”

“啊,是爱琳家的小依琳娜啊?小姑奶奶,别折磨我的胡子了,我这本来老长的胡子,就是因为给你荡秋千结果全被拔完了,这才长没多久的胡子你就别老想着荡秋千了吧,还有今天怎么有空到保尔叔叔家里来了?”

“保尔叔叔,人家是来找你帮忙的嘛,咱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这两天我不是出门了嘛?今天早上快天亮了才回来,家里也没买什么菜,所以就到你这来了咯。保尔叔叔能不能借点菜给我带回家做饭给妈妈吃?”听到保尔求饶,依琳娜也不好意思继续,只好任凭保尔把她放了下来。

“哦,没问题,我这虽然也不是很富裕,一点菜而已倒是没什么关系。不过……你家里到底该怎么办,你有选择了没有?”保尔叔叔很痛快的答应了依琳娜的请求。

“嗯,谢谢保尔叔叔!”依琳娜点了点小脑袋,乖巧的应道。“不劳烦保尔叔叔担心,我一定会把妈妈的病治好的,到时候等妈妈病好了我还要带妈妈一起去找父亲。妈妈说过,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真是造孽啊。”保尔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由地感叹道。“这样吧,有什么困难跟保尔叔叔说,对于你家里的情况,大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虽然不能把病完全治好,但一起凑个百来个金币去求一求牧师大人,也是能为你母亲减轻一点痛苦,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谢谢……谢谢保尔叔叔。”小依琳娜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很快落了下来,她没想到保尔叔叔会这么帮助自己,要知道一百个金币或许在有钱人的眼里并不算什么,但她们所在的是瓦拉尔最有名的贫民窟,一百金币平均下来是每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对于并不富裕的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没什么的,都是附近的邻居,平日里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谁能没点困难的?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保尔轻声的安慰道。

“保尔叔叔,你们都是好人,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不过我不能要你们的钱。”

“为啥?”保尔错愕,哪有筹钱给她母亲治病却不收的道理?

“保尔叔叔,放心吧。有好心人借钱给我让我给妈妈治病,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你们已经帮了我们那么多了,我们哪好意思还要大家的钱呢?要是让妈妈知道了,她也一定不会高兴的。”依琳娜擦干眼泪,抬头对保尔说道。

“是吗?是谁?一般人可拿不出这么多钱,如果想要治好你母亲的病起码要两千个金币才行,哪会有人这么好心。小依琳娜,你可不要让坏人骗了才好。”保尔焦急的说道,看到出他是真心为了依琳娜好。“那件事难道你就这么答应了?依琳娜,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啊,那家伙可不是好人,跟了他你这一生就毁了。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啊!”

听到保尔的话,依琳娜心里很是感动,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答应嘛,我说的好心人另有其人啦,那是一个很好心很善良的小哥哥,他不但把钱都给了我,而且还打算把牛排送给我呢!”

与此同时,依琳娜口中的好心人小哥哥正在火堆旁吃着淡的没有一点味道的肉汤。突然,他对天流泪:该死的小偷,别让我抓到你!害我连包盐都买不起,难吃死本殿下了!!!

好在依琳娜不知道这些,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也只能为他默哀,道一句自求多福了吧。相比较起来还是病重的妈妈更重要一些。

听到依琳娜的解释,尽管保尔还是有些担心不过他也是从小看着依琳娜长大的,清楚她要强的性子,不喜欢受到别人的可怜,因此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叹了口气对依琳娜说:“那好吧,不过有什么问题或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叔叔,要相信叔叔是不会害你的。”

“嗯,那保尔叔叔我走了哦。”依琳娜点了点头,乖巧地向保尔叔叔道别。

“诶,等等,你不是来拿菜的吗?”保尔叫道,“来,把这些带上,好好给你和你母亲补补身子。”

“哦,我都忘了,谢谢保尔叔叔。”依琳娜吐了吐小舌头,顽皮的笑了笑。“那保尔叔叔,这回我可是真的要走了哦,别太想我哟~”

“好啦,叔叔知道了,快回家吧,别让你母亲等得着急了。”保尔苦笑着挥了挥手。真是个小妖精,这么小就可爱,长大了不知道该多漂亮呢,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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