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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二日,周末。

洛筱沫不用去学校了,于是就懒懒地呆在家里,陪着沈逸之在院子里晒太阳。

阳光虽然明媚,但是深秋时节的空气里已经泛着浸骨的凉意,她怕沈逸之的腿会受凉,于是便折回去想拿张毯子出来给他盖上。

她上楼的时候,碰巧沈彦西准备下楼。

于是,两人的脚步同时僵住了,她还在楼梯上仰起头望着上面的他,他也在望着她,眼里像是荡漾着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不敢深究,立刻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低着头继续往楼上走。

他却一动不动,立在上面定定地看着她,直到她走上去与他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才猛然间拽住她,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回信息给我?”

仔细听来,竟觉得他的声音中有几分执拗的委屈。

洛筱沫却不去看他,一边做着挣开他的动作,一边冷淡地说道:“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吗……”他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话,顿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其实他发出那两条信息之后就一直将手机拽在手心里,直到天亮,明明知道那个过程会很煎熬,可他就是要这样固执,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期望一点破灭掉,却原来……

她压根就觉得没必要!

洛筱沫不想与他多做纠缠,甩开他欲走,谁知她才走出两步,他居然立刻就从身后扑过来,轻而易举就将她抱了个满怀,然后,在她耳边轻声低喃道:“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放开,我不想听!”

“你就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放开我!”

洛筱沫察觉不到他语气中的焦虑和慌乱,她只顾虑着他们身处的地点,完全没想到他竟然在这走廊上就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这要是让人看见……

她不敢再想下去。

或许是她使足了劲,又或许是他有意松了手,几番挣扎下来,她居然真的成功推开了他,并且还刻意退了两步,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她喘着气,这才发现他看起来略显疲惫,眼里也泛着血丝,神情落寞地看着她,那副模样,仿佛是一只被主人丢弃了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这样的他,让她感到陌生。

他这是什么意思?干吗苦丧着一张脸?她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天也像现在一样阳光明媚,可是他却在说完绝情的话语之后便将她一个人丢在马路上,独自开着车扬长而去……那个时候,他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那么,他现在一副受了伤的样子,搞得好像是被她抛弃了一样,算是什么意思?

她几乎是凝聚了所有的理智和耐心,才将接下来的这番话平静地说了出来:“沈彦西,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说出来,我向你道歉行不行?为什么你就是见不得我过舒心的日子,你非要破坏才觉得开心吗?”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突然觉得陌生。

良久,才终于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他这副样子让她莫名地激动起来,一下子又竖起了全身的刺,全副武装地面对他:“那要不然是怎样?我知道你有的是哄骗女人的伎俩和经验,但是为什么要找上我?外面那么多女人难道还不够你玩?你不是一直都春风得意,左拥右抱的吗?那么现在是想干吗?突然心血来嘲想扮情圣玩玩?我告诉你,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你哄骗了,你这种行为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不是这样,我没有!”

关于这个问题,他能解释,也必须解释清楚。

女人都是需要哄的没错,但是之前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原来女人这么难哄?其实他的脾气也不是太好的,他已经竭力对她温柔,可惜他所谓的‘哄’在她的眼里竟全都成了‘骗’。

没错!在洛筱沫看来就是欺骗。

他的一系列行为的确是扰得她心烦意乱,他留着那个钥匙扣,他发信息说想她……其实并非她一点儿也没有心动过,只不过已有前车之鉴,她最怕的就是这个男人又挖了个温柔陷阱,当她信以为真跳下去的时候,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推进地狱。

那种感觉,让人连痛都叫不出声。

更何况,现在沈逸之已经真真实实地存在他们中间,她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什么身份,她无法接受自己对婚姻的背叛!

所以,他的解释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心有机会再次动摇。

于是,她截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说道:“有没有都跟我没关系!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痛苦很彷徨,每次见到你我都心惊胆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已经不愿追究了,现在逸之已经平安回来,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跟他好好过日子……”

她说到这里,声音中已有隐隐的哽咽。

他只要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想过,就该知道她这么长时间过的是怎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她深叹一声,极力控制住自己汹涌的情绪,两人强硬的对抗了这么久,似乎谁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所以,这一次,她选择了服软;这一次,她主动走近他,选择使用了女人最强大的武器……

她紧紧拽住他的手臂,声音凝噎,轻声哀求:“就当我求你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这样继续下去,所以我求你了,彦西,我求你放了我吧……”

沈彦西只感觉浑身一僵,依然望着她,目光如炬,有一股较她更甚的痛苦在眉间凝聚……

其实,他本想问她要怎么样才愿意再爱他一次?

其实,他本想拥她入怀,他这次想要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以前不懂爱,但是现在他愿意用爱来弥补以往的伤害。

可是,当目光触及她梨花带雨的面庞,他顿时感觉心如刀割。

她求他……她竟求他放了她!

他心里所有的坚守和防备在刹那间便溃不成军,烟消云散,原来,他曾经所有的自以为是都抵不过她的一句哀求,一滴眼泪,抵不过……

他闭了闭眼,然后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望向另一处,绵延而悠长……

他先是握紧了她的手,然后伴随着苍凉而落寞的话语,又一点点松开,“如果这真是你想要的,如果……那好!我放了你,你好好过你的日子,祝你和我表哥……幸福美满,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话音未落,手已松开,仿佛所有的情份,就此了断。

他不再看她,转身,下楼……

洛筱沫愣在那里,有片刻的恍惚,这是不是她想要的?她不知道,心里乱得很……她总觉得自己想说什么,可是先前的伶牙俐齿全都派不上用场,她这会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彦西走下几级台阶,突然又回过头来,他仰望着她,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其实,你不必一直耿耿于怀,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恶心……”

她一愣……

他却接着道:“洛筱沫,你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但是自从碰过你之后,我真的真的没碰过别的女人!”

他说完之后就再次转身离去,至于她相不相信,仿佛根本就已经不重要。

洛筱沫就这样立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出她的视线,她的脑子里却是百转千回,良久都转不过弯来……

仔细想来,其实他已经不只一次强调,他没有!

可是,当初那漫天的报道,他身边一个接一个的女人,都是怎么回事?

原来,她一直都是在乎这个的,只不过,如今已然物是人非。他的身影一步步远离,最后消失在她眼前,她这才感觉心里蓦然一空……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结果!

她还在固执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渐渐模糊,渐渐地,什么也看不清……

她伸手一抹,才发现泪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淹没了眼眶,可是,她永远都只会在他背后流泪,他却总是吝啬回头,所以永远也看不到……

她突然想起鱼和水的爱情。

鱼说:你永远看不到我的泪,因为我在水里!

水说:我能感觉得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她不曾想到,有一日,沈彦西会说:我不是看不到感觉不到,只是你想要的安稳和平静,我知道我给不起!

…………

沈彦西的生活,的确是一团乱,他也只有在混乱中,才能抓住机遇。

比如,当初冬的第一股寒风刮向T市的时候,他成功地将夏雨森整垮,一跃成为了沈氏集团的财务总监。

这件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

夏雨森在外面养了几个小情人,再加上他这个人向来是财大气粗爱面子,自然是出手不凡的,沈彦西综合他的收入以及各种情况,发展他手中的不动产基本都掌握在他老婆周微手上,有那么一只母老虎在身后虎视耽耽,他能如此阔绰地满足那几个小情人的要求,实在是有一定困难的。

那么他的钱从何而来呢?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沈彦西在暗中观察了夏雨森好久,才想到去查他在沈氏的帐,这一查果然就查出问题来,夏雨森居然利用职务之便私自挪用公款多达三千多万!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沈彦西并没有跟夏雨森真正冲突起来,若是让他有所防备了,他大可以把那笔钱补上,那么还是同样扳不倒他,所以与其去做那些无用功,倒还不如想个法子让他拿不出钱来。

这个时候,他老婆周微就派上了用场。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如沈曼君一样睿智沉着,深谋远虑的,所以只要使点儿小小的手段让周微发现她老公在夜总会玩女人,那么导致的后果势必就是火星撞地球,夏雨森家里后院起了火,他必定焦头烂额,说不定他老婆还会扣紧经济脉门,让他没有足够的钱拿出来弥补空缺,这才是打压他的最佳时刻。

于是,事情的发展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水到渠成,沈曼君还没有机会干预就已经惊动了董事会,最后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夏雨森理所当然被罢免了职务,由他这个备用的副总监取而代之。

首先,是他发现并检举了夏雨森挪用公款,算得上的功劳一件;

其次,有句老话叫做‘不看僧面看佛面’,沈氏大部分股东及高层要员都与他父亲是旧识,大家也都为当年的不幸感到遗憾,就算不看他父亲的面子,沈彦西回来沈氏也是天经地义的。

这个结果来得太突然,显然不在沈曼君的预料当中。

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她这个董事长的头衔再大也大不过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雪亮的眼睛,所以除了接受之外她暂时也别无他法。

自此,她也终于看清了沈彦西的真面目。

这个侄子并不像她之前所认为的那么不务正业,玩世不恭,反而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设计好的。

他无所事事,只不过是让她对他放松警惕;他故意沾惹上娱乐圈中风头正劲的明星模特,只不过是为了借她们的知名度将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中。

如此一来,八卦的新闻媒体必定会对他刨根究底,然后自然而然地把十五年前的那些往事给抖出来,所以在外界纷纷猜测他们姑侄之间的关系微妙时,她不得不松口让他进入沈氏,以此平息那些对沈氏不和的传闻。

沈曼君向来不轻易服人的,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沈彦西的手段确实高明。

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就只管吃喝玩乐,醉生梦死了,结果只依靠舆`论的力量就已经逼得她就范,她从没信任过他,本还以为有个夏雨森压在他上头就能高枕无忧的,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最后的问题居然出在夏雨森身上,反而是为沈彦西提供一条捷径了。

沈曼君起初怒不可遏,怒过之后便又开始从长计议……

她必须得认清一个事实,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跟沈彦西撕破脸皮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单是流言蜚语就难以招架,所以在思来想去之后,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财务总监虽然是公司要职,但是好歹她还是万人之上的董事长呢!

聪明的人应该懂得怎么样把一件卑鄙无耻的事情做得名正言顺,让人无从诟病!所以她打算先让沈彦西在那个位置上待着,然后等到有合适的机会,或者说替他制造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将他光明正大地赶出沈氏,以绝后患。

她相信,制造这样的机会对她这个公司的最高决策人来说,应该不是件难事!

可是,在此之前她也绝不会放任沈彦西在公司为所欲为的,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她这次更要小心翼翼地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监控在眼皮底下,免得他又制造出状况来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经过再三斟酌,她终于物色到了一个能够监视沈彦西的合适人选---洛筱沫!

…………

洛筱沫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进入沈氏……

直到沈曼君秘密找了她谈话,并千叮万嘱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她们谈话的内容,包括沈逸之在内!

洛筱沫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一来因为她确实到了实习的时候了,即使不来沈氏她也得尽快找别的单位实习,更何况沈氏是多少毕业生梦寐以求的地方,她能去还算是占了便宜了;二来这是沈曼君钦点的。

想要反抗这个强势的婆婆,她的确有这个心,不过暂时还没这个胆!

于是乎,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成了沈彦西的贴身秘书!所谓‘贴身’,就是她要遵照沈曼君的命令将沈彦西的日常举动如实回报,包括他上班时间在做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以及下班后还有什么安排……

总之,就差没让她监察他睡觉时说了什么梦话了。

洛筱沫暗自叫苦不迭,她明明是想离这个人远远的,不留给自己任何胡思乱想的机会,现在倒好,真的变成朝夕相处,贴身相伴了。

沈彦西见了她倒是很淡定,当沈曼君美其名曰这只是给儿媳妇安排个实习的机会,他们是一家人好说话,所以让他对洛筱沫要多多指教,多多关照的时候,他更淡定。

不得不说,他姑姑这个决策真的是太‘高明’了。

若是她知道他对她儿媳妇一直都很照顾,并且曾经还照顾到床上去,她会不会为此番自以为是的高明举动悔得想要去撞墙!

沈曼君的目的,沈彦西心知肚明,只不过他没打算让洛筱沫也来淌这趟浑水。

所以,他和洛筱沫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成为上司和下属而更进一步,即便是见面交谈,他们也是公事公办,客气而疏离,谁也不越雷池一步。

他倒是极其配合她的‘卧底’工作,凡事都不瞒着她;她不确定他是否真如沈曼君所言一样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反正她是没发现他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于是,她渐渐宽心,或许这样很好,这才是生活应有的常态。

只有跟沈彦西之间的那段就此成为过去,她才能够跟沈逸之开始真正的婚姻生活,可是,她没想到要跨出第一步,竟是那么难!

…………

夜晚,沈逸之还在百无聊赖的上网,洛筱沫却率先睡下了。

这些天,她待在沈彦西身边都得小心翼翼的,心里实在疲惫得很,所以晚上必须休息好才有精力去应付第二天的共处。

然而,半睡半醒之间,却感觉一股灼热暖气从身后逼近……

沈逸之近期的生活那是分外的无聊且压抑,单是行动不便也就罢了,至少之前还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陪伴在身边,多少能给他解解闷,可是现在连洛筱沫都早出晚归了,所以他实在是找不出任何一点儿乐趣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上的伤势有所好转。

手上的石膏终于可以彻底拆掉了,双腿尽管不麻利,但是至少不用整天坐在轮椅上,有时候拄着拐杖还能走上几步,医生都说能站起来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但是想要真正的自由行走恐怕还需要些时间,不能操之过急。

不能急,不能急……

这几个字沈逸之早就听腻了,可是他怎么能不急吗?每天夜里跟他的新婚娇妻同床共枕,他这像是废人似的什么也做不了,试问哪个男人能不急?

他已经尽量不去看她,也不去想她……但是,一个人无聊地上网实在没法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转身,便看到她侧着身子背对着他甜甜入睡,那玲珑的曲线在薄被下若隐若现,这一幕落在他眼中,直把他逼得燥热难耐。

于是,他慢慢地朝她移过去,从身后将她娇小的身子抱入怀中……

如此的温香软玉抱在怀,惹得他情不自禁地低吟一声,甚至都还来不及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吻上她光滑细腻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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