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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张网设局

“我们终于就要逮住他了!”当我们走过沼泽地时,我的伙伴这样说道,“这家伙,他的神经真够坚强的!当他发现,他的阴谋已经杀错了人,面临着本应使他惊异无比的情况时,他竟然如此镇定。在伦敦,我就曾对你说过,华生,现在,我还要跟你强调,我们从来没遇见过比他更值得一斗的敌手哟!”

“我觉得十分遗憾,这家伙居然看见了你。”“起初我也这样觉得,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现在,他已知道了你在这儿,你以为,他的计划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或许会令他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也可能会促使他立刻采取不顾一切的非常手段,跟许多高智商的犯罪分子一样,他或许会过分相信了自己的聪明才智,而且幻想他已经把我们骗过去了。”

“我们为什么不立刻通知警察抓捕他呢?”

“亲爱的华生,你天性是一个急于采取果断行动的人,你的本能总是促使你想痛痛快快地做点什么。我们可以讨论讨论,假设我们今夜就把他抓捕归案了,但这样做对我们到底有什么好处?对他不利的事实,我们一丝一毫也无法证明。这里有魔鬼一般狡诈的手段,假如他是利用某个人作案的,我们还可以找到些证据,但假如拉出一只魔犬来,对于我们想把绳子套在它主人脖子上的计划,就没有任何帮助了。”

“我们肯定有证据!”

“什么证据?连个影子也没有——我们所谓的证据,目前只不过是一些推测与猜想而已。若我们所有的只是这样一个故事传说,和如此匪夷所思的‘证据’,那么,我们会被人家在法庭里笑话的。”

“难道查尔兹爵士的暴死不是证据吗?”

“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尽管我们都清楚,他百分之百是被吓死的,并且我们也清楚是什么家伙把他吓死的,但我们如何使十二个陪审员也相信呢?哪儿有魔犬的踪迹?哪儿有它那狗牙的痕迹?我们当然清楚,魔犬是不会咬死尸的,而查尔兹爵士又是在那畜生赶上他以前暴死的。所有这些,我们都必须证明才可以,但目前却办不到。”

“那么,今天晚上的事情,难道也无法证明什么吗?”

“今天晚上,情况也没有好多少,跟查尔兹爵士的暴死类似,魔犬和赛尔单的死亡之间,并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我们没有见到那只魔犬,尽管听见过它的吼叫声,但并不能证明它追赶了死者,根本就是毫无来由。不,亲爱的华生,我们一定要承认一个事实:我们现在对这个案件还没有得出完整而合理的结论,所有可以获得合理结论的冒险行动,都是值得我们去大胆尝试的。”

“你以为,应当如何行动呢?”

“在对于劳拉·里昂所能提供的帮助上,我的期望值很高,重要的是我们将实情对她讲清。另外,我还有自己的计划。今天就管今天的事,何必为明天多虑呢!不过,我盼望明天我们能占上风。”

从福尔摩斯口中,我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在我们回到巴思柯威尔庄园的大门之前,他一边走着,一边沉浸于联想当中。

“亲爱的福尔摩斯,你也要进庄园去吗?”我问道。

“是的,我看,我也没任何理由再躲起来了。不过,最后还有一句话,华生,不要对亨利爵士谈起那畜生的事来,就让他把赛尔单的死因,想成斯特普尔顿所希望我们相信的样子。如此他就能以比较坚强的意志力来迎接必须经受的苦难了。若我没记错你的报告信的话,他已经约好明天到斯特普尔顿家去共进晚餐的。”

“他们也跟我约好了的。”

“那么,你一定要想办法谢绝,亨利爵士一定要单独前去赴约,这样我就容易安排了。现在,若说我们已经过了晚餐时间,我想,我们可以吃宵夜了。”

准男爵见到了福尔摩斯,与其说是十分讶异,还不如说是无比快乐,由于好久以来,他都在殷切地盼望着,最近发生的事会促使我的伙伴从伦敦到这儿来。不过,当他发现福尔摩斯既没带什么行李,又没说明没带行李的原因时,他表示了惊讶、怀疑。

不久,我和福尔摩斯就满足了他的部分好奇,由于宵夜很晚才吃,在此期间,我把在我们的遭遇中亨利爵士应当了解的一些信息,都尽量说给了他听。另外,我还负起了将赛尔单之死的消息,告知巴里莫尔夫妇的责任。对巴里莫尔而言,赛尔单之死倒可能是件舒心的事,但他妻子听了以后,抓起围裙就痛哭起来。对全世界的人而言,赛尔单都是一个凶狠的、带有野性的半是妖魔的罪大恶极的人物,不过,在她的心目中,赛尔单却永远是儿时与她一起玩耍的,那个调皮活泼的紧抓着她的手不放的小孩子。

“自从早上华生医生离开以后,我待在家里,整天都觉得很孤独郁闷。”亨利爵士说道,“我想,我还是应该受到表扬的吧!我遵守了我的誓言,若我没发过誓说绝对不单独外出,或许,我就可以去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了,因为我曾收到斯特普尔顿的一封信,请我到他们那儿去。”

“我相信,若你真的去赴约,的确是会过一个愉快的夜晚。”我的伙伴冷冰冰地说道,“不过,我们却曾以为,你已摔死而悲伤不已呢,我想你总不会因为知道了这一点,而感到愉快吧?”

准男爵睁大了眼睛,很吃惊地问:“你们以为我摔死了?怎么回事?”

“那个可怜的赛尔单穿的是你的衣服,恐怕是你的总管送给他的吧!说不定,警察还会来找你总管的麻烦。”

“不会,据我所知,那些衣服都没留下标记。”“那巴里莫尔真有运气——实际上你们都很有运气,在这件事情里,就法律来说,你们都已经犯了罪。做为一个公正的侦探而言,我几乎能够肯定,我的第一责任就是要把你们逮捕归案。华生的报告,就是给你们定罪的最有力的证明。”

“我们的案子怎么样了?”亨利爵士问道,“福尔摩斯先生,在这乱糟糟的一堆乱麻中,您找到头绪没有?我感到,华生医生和我两个人,自从到了这儿之后,并不怎么聪明。”

“我想,不久,我就能够把有关情况搞得更清楚一些了。这是一件极端困难的、最复杂的案件,目前,还有几点我搞不清楚——但不久就会搞清楚了。”

“我和华生医生曾遇到过一次,他肯定早已告诉您了,在沼泽地里,我们听见了那魔鬼一般的猎狗的吼叫声,所以,我敢发誓说,那绝对不是迷信。在美洲西部的时候,我曾养过一段时间狗,我一听就可以知道。若您能给这个畜生套上铁链、戴上笼头,我就承认,您是天下无双的大侦探了。”

“我想,只要有你的帮助,我就一定能给这魔犬套上铁链、戴上笼头。”

“不管您吩咐我做什么,我都去做。”

“很好。我要求你听令去做,而不要问为什么。”

“我一定听您的。”

“只要你这样去做,我想,我们的小问题很快就可以解决了。我相信……”

福尔摩斯忽然住口不说了,聚精会神凝视着我头顶以上的区域。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如此的专心致志,如此的安详宁静,几乎像是一个古代标准的轮廓鲜明的雕像——机智的希望的化身。

“你在看什么?”我和准男爵都站了起来。

当福尔摩斯双眼向下望时,我看得出来,他在控制着内心的激动。尽管他的表情仍旧很镇静、有一些冷漠,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请原谅我这鉴赏家的赞赏。”我的伙伴一边说着,一边手指着挂满对面墙上的一排肖像,说道,“华生不会承认我懂艺术,但那不过是他对我嫉妒而已,我和他对一件作品的观点总是不一致的。噢,这些人像画得可真好!”

“您如此说,我觉得真高兴!”准男爵以惊异的眼光瞧了瞧我的伙伴,说道,“不过,对于这些作品,我不敢冒充行家,我对马或是阉牛,比对一幅画内行多了。福尔摩斯先生,我真不知道,您居然有时间研究这些东西。”

“一幅画好在哪儿,我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我看出来了,我敢发誓,那是一张出自莱勒的手笔,就是那边那个身着蓝绸衣服的女人肖像画;而那个肥胖的、戴着假发的绅士肖像画,肯定是芮挪慈的作品。亨利爵士,我想,这些应该都是你祖上的画像。”

“是的,所有的都是。”

“名字你都知道吗?”

“巴里莫尔曾仔仔细细地告诉过我,我想,我还记得不错。”

“拿着望远镜的那位绅士是谁?”

“那是一位海军少将,他在西印度群岛洛得尼麾下任职。那个身着蓝色外套、拿着一卷纸的是威廉爵士,在皮特任首相时期,他是下议院委员会主席。”

“我对面的这个骑士——挂有绶带、身着黑天鹅绒斗篷的这个呢?”

“噢,您早就听说他了——他就是缺乏道德的雨果,他就是我的家族不幸的根源,巴思柯威尔的魔犬的故事传说,就是从他开始的,我们肯定不会忘掉他。”

我也非常感兴趣并有些讶异地看着那张雨果的肖像。

“上帝!”我的伙伴说道,“看样子,他的外貌像一个慈祥而又性格柔顺的人,但我敢说,在他的眼中隐藏着一丝暴戾的神气,我曾把他想象成一个外貌更粗暴、更残酷的人呢!”

“这张画像的真实性不容置疑,因为画布的反面写着姓名及年代‘1647’呢!”

我的伙伴没有再多说话,但他对雨果那老酗酒鬼的画像好像着了魔一般,在吃宵夜时,他的眼睛还在盯着那张画像,直到准男爵回到他自己卧室去之后,我才搞清了福尔摩斯的思路。我的伙伴又把我带回宴会厅去,手中拿着的蜡烛高举起来,映照着挂在墙上的因年代久远而显得颜色暗淡的画像。

“你在肖像上能发现什么吗?”

我看着雨果的肖像上那装有羽饰的宽檐帽,发穗卷曲在额旁,领圈镶着白花边,所有这些映衬着中间的那副严肃的脸孔。尽管说不上暴戾,但也显得粗俗、冷漠、严峻,雨果的双唇薄薄的,嘴紧闭着,还有一双眼睛显得冷冰冰的,而且顽固透顶。

“是否像极了一个你认识的人?”

“下巴与亨利爵士有些像。”

“或许有一点像亨利爵士。你等一会儿!”福尔摩斯站在一个椅子上,左手举着蜡烛,右臂弯曲着掩盖住宽檐帽及下坠的长条发卷。

“上帝!”我惊奇地叫喊起来。

似乎是斯特普尔顿的脸孔从画布里跳了出来一般。

“华生,你看出来了吧!我的眼神久经锻炼,检查容貌而不会被附属的东西所蒙蔽,这是犯罪侦查人员的第一特征,能看破所有伪装。”

“真是太奇妙了,说不定,这就是斯特普尔顿的画像。”

“是的,这的确是一个返祖遗传的很有趣的例子,并且是同时表现在生理和心理两方面的。研究一个家族的肖像,足以令人相信投胎轮回的观点。很显然,这家伙也是巴思柯威尔家族的子孙。”

“因此,他现在怀着篡夺巨额财产继承权的阴谋。”

“的确是这样,这个肖像碰巧提供给我们一个最迫切需要的线索,我们总算是逮住他了,华生,我们总算是逮住他了。我敢发誓,明晚以前,他就要在我们的天罗地网里,像他自己所捕捉的蝴蝶一般绝望地拍翅膀了。只需要一根针、一个软木、一个卡片,我们就可以把他放进贝克街的犯罪标本陈列室里去了。”

当福尔摩斯离开那肖像时,忽然发出了少有的哈哈大笑。我不经常听见他开怀大笑,一旦他哈哈大笑,就说明有罪犯要走霉运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但我的伙伴比我还要早一些。我在穿衣服时,看见他正顺着车道从外边走回来。

“呵,今天,我们得痛痛快快地干他一天。”福尔摩斯因为行动以前的喜悦心情,搓着手,说道,“我们的网是对他撒好了,眼看就要往回拉了。今天,我们就可以见分晓,到底是我们把那条尖嘴大梭鱼逮住,还是它从我们的网里溜掉。”

“你已经到沼泽地里去过了吗?”

“我已经从格林盆发了一份有关赛尔单死亡的报告给王子镇的警察了。我想,我可以承诺,你们当中谁也不会再由于这件事而出现麻烦了。我还跟忠实的卡特来联系了一下,若我不让这孩子清楚我现在是安全的,他肯定会像一个守在主人墓旁的狗一般,在我那古代住所里担心不已。”

“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要去找亨利爵士商议一下。哦,他来了!”“早上好,福尔摩斯先生。”亨利爵士说道,“您真像是一位正在筹划一次大战役的将军。”

“正是如此,华生正在接受我的命令呢!”“我也是来听候您命令的。”

“很好,据我所知,你今晚被约去斯特普尔顿家吃饭。”

“福尔摩斯先生,我希望您也同去。他们是非常好客的,并且我敢说,他们见到您,肯定会十分高兴的。”

“恐怕我和华生要回伦敦去。”“回伦敦去?”

“是的,我想,在这个时候我们回伦敦去,要比在这儿有用得多。”

可以看出,亨利爵士的脸上露出了不太高兴的神色。

“我希望,福尔摩斯先生,你们能陪着我渡过这一关,一个人孤独地住在这个庄园,在这片沼泽地里行动,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我亲爱的朋友,你必须百分之百信任我,完全根据我嘱咐你的那样去做。你可以告诉斯特普尔顿他们,我和华生本来是很愿意跟你一块去的,但有件急事,我们必须得回到伦敦城里去,我们希望不久就能再回到德纹郡来,你能把这口信带给斯特普尔顿他们吗?”

“若您坚持那样做的话,我只有听您的。”准男爵说道。

“我肯定地跟你说吧,我们只能这样做。”福尔摩斯说道。

从亨利爵士紧锁的眉头上,我能够看出,他以为我们弃他不顾,所以很不愉快。

“你们想什么时候走?”准男爵语调冷冷地问道。

“早饭以后立刻启程,我们要乘车先到库姆·特雷西去,不过,华生会把行李都留下来,作为他仍将回到庄园来的保证。华生,你应该写封信给斯特普尔顿,说明你无法赴约,并对他表示歉意啊!”

“我真想跟你们一起到伦敦去。”亨利爵士说,“我何要独自留在这儿?”

“因为,这就是你的责任,你曾经答应过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就让你留在这儿。”

“好吧,那么,我就留在这儿。”

“再向你提出一个要求,我希望,你先乘马车去梅利皮特斯特普尔顿宅邸,接着你把马车打发回来,让他们知道,你打算走路回家。”福尔摩对亨利男爵说道。

“走过沼泽地回来吗?”

“是的。”亨利男爵答应道,但他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反问道:“不过,这正是您常叮嘱我不要做的事呀?”

“这一次,你这样做,我保证你安全。若我对你的勇气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我也不会对你提出如此建议来,你必须这样做。”福尔摩斯用双手按着男爵能肩膀,用鼓励的眼神对他说话。

“那么,好吧,我就听你的这样做。”男爵点头应允着。

“若你珍视自己的生命的话,穿过沼泽地时,除了从梅利皮特宅邸直通格林盆大道的直路以外,你不要走其他的方向,那是你回庄园的必经之路。”

“我一定依照您所说的去做。”

“很好。我想在早餐以后越快动身越好,这样,下午我们就能到伦敦城了。”

尽管我还记得我的伙伴昨晚曾对斯特普尔顿说过,他的拜访到第二天为止,但如今这个行程计划还是使我大大吃了一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让我和他一起走。我也搞不清,这是他亲口所说的最危险的关头,我们两个人怎么能全部离开呢?不过,我没有办法,只有服从我的伙伴的安排。就这样,我们就向有些愠怒的准男爵道了别。两个钟头以后,我们就到了库姆·特雷西车站,随即把马车打发回去,有个小男孩在月台上等着我们。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卡特来,你就坐这趟火车回伦敦城吧!你一到地方,立刻用我的名义给亨利·巴思柯威尔爵士发一份电报,就说,若他找到了我遗失在庄园的记事本,请他用挂号信给我寄回贝克街去。”

“先生,好的。”

“现在,你先到车站邮局去问一问,有没有我的信或电报。”

卡特来一会儿就带着一份电报回来了,我的伙伴瞧了瞧,就递给了我。上边写着:

“电报收悉。即携空白拘票前去。预计下午5点40分抵达。雷思维德。”

“这是我一大早那份电报的回音。我以为,雷思维德是公家侦探里最能干的了,我们很可能还需要他的大力协助呢!哦,华生,我想,我们最好是利用这段时间,去拜访你已相识的劳拉·里昂女士吧!”

福尔摩斯的行动计划开始露了头,他是想利用亨利爵士,使斯特普尔顿夫妇确信我们二人真的已回伦敦。然而,事实上,我和福尔摩斯却随时都可能出现在需要我们的地方。若准男爵向斯特普尔顿夫妇提起由福尔摩斯从伦敦发来的电报,就可以消除他们内心的怀疑了,我似乎已经看见,福尔摩斯围住那条尖嘴梭鱼布下的网正在越拉越紧。

劳拉·里昂正在她的办公室里。福尔摩斯以最直爽、最坦白的态度,开始了他的访谈,这一点使这位女士相当吃惊。

“我负责调查与已故的查尔兹·巴思柯威尔爵士的暴卒有关的真实情况。”福尔摩斯说道,“我的这位朋友华生医生,已向我汇报了你所说过的话,发现你对此案还有隐瞒之处。”

“我隐瞒了什么?”里昂太太不服气地问道。

“你已经承认,你曾要求查尔兹爵士在晚上10点钟时到那门口去等你。我们都清楚,那正是查尔兹爵士暴卒的时间、地点,你至少隐瞒了这些事件之间的关系。”

“这些事件之间有什么关系?”

“若是没有关系的话,这的确是非常奇特的巧合了。不过,我感觉我们总能找出其中的联系来。我愿意对你坦白到底,里昂太太,我们判定这是一宗谋杀案。按照已有的证据来看,不只是你的好友斯特普尔顿,就连他的夫人也可能会被牵扯进去。”

劳拉·里昂猛地从椅子里跳起身来。

“他的夫人?他的夫人!”她惊呼着。

“这个事实已不再是秘密了,被当做他妹妹的那个女子,其实就是他的夫人。”

劳拉·里昂又坐了下来,双手紧抓着椅子的扶手,我发现,因为她紧握双手的压力,使得她那粉红色的指甲都已变白了。

“他的夫人!”她又说了一遍,“他的夫人!但他说过他还没有结婚呀!”

福尔摩斯习惯性地耸了耸肩。

“请给我拿出证明来!请给我证明!若您能拿出证明的话……”她那可怕的眼神,比什么话都更可以说明问题。

“我到这儿来,就是准备给你证明的。”我的伙伴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抽出几张纸和一张照片来,说道:“这一张照片,是他们夫妇4年前在约克郡拍摄的,背面写着‘范代勒先生与夫人’,不过,你应该很容易认出他来,若你和范代勒太太会过面的话,也应该很容易认出她来。这三份有关范代勒先生与夫人的材料,是几个可靠的证人寄来的,他们那时开着一所私立圣·奥利弗小学。看一看,你是否还怀疑不是这二人。”

劳拉·里昂瞧了瞧范代勒夫妇的合影,接着又抬起头来看着我们,脸孔比平时更冷,有一种特别绝望的神情。

“福尔摩斯先生。”她说道,“这个男人曾对我发誓,一旦我跟我丈夫离婚,他就会娶我。这个混蛋,他为了骗取我的信任,什么花招都想的出来,他根本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实话。不过,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原故。现在,我才算明白了,我一直就是他手里的棋子。他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我何必再对他忠诚呢!我何必要掩藏他的罪过,使他免于自己所犯罪行的恶报呢?您喜欢问什么,就问吧,我是什么也不会再隐瞒的了。但有一点,我可以发誓,就是当我写那封信的时候,我从没想到会有害于查尔兹爵士,他是对我最好的朋友了。”

“我百分之百相信你,里昂太太。”福尔摩斯说:“重述某些事情,对你而言,肯定会很痛苦。不如让我先把事情的原委问一遍,接着,你再来解释一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的错误,这样,你可能会好受一些。那封信,是斯特普尔顿建议你写的吧?”

“是他口述,由我执笔。”

“我想,他提出让你写信的理由肯定是:你能够因此得到查尔兹爵士在金钱上的大力帮助,作为你在离婚诉讼中的开销吧?”

“正是如此。”

“等你把信发出去以后,他又劝你不要前去赴约,对吗?”

“他对我说,为了这样的目的而让其他人出钱,特别伤他的自尊心,他还说,尽管他不富裕,也要花尽自己最后的一个钱币,消除我和他之间的障碍。”

“看起来,他倒像是一个言行一致的人。后来,你除了从报纸上看到有关查尔兹爵士暴卒案的报道以外,就再没听见过什么了吧?”

“是的。”

“他还曾叫你发誓,绝对不要说出你与查尔兹爵士的约会,是吗?”

“是的。他说,查尔兹爵士神秘的暴死,若被人知道了我定下的约会,我一定会被列为嫌疑人,他这样一说,把我吓得不敢说真话了。”

“正是如此,但你对他也有所怀疑吧?”

劳拉·里昂犹豫了一会儿,就低下头。

“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他的为人。”她说道,“若他保持对我真诚,我也会永远保持对他忠诚。”

“总的来说,我以为,你现在脱身,还很幸运呢!”福尔摩斯说道,“他已经落入你的掌握之中了,这一点他很清楚。但你居然还活着,没有被他害死,里昂太太。几个月来,你都在悬崖绝壁的边缘上徘徊,现在,我们得向你告别了,里昂太太,或许不久,你就能听到我们的消息了。”

“破案前的准备工作,我们算是完成了,障碍一个又一个都在我们面前消失了。”当我们站在那儿等待从伦敦城里开来的快车时,我的伙伴说:“不久,我就能写出一部完整的近代最惊人、最奇异的犯罪小说了。研究犯罪学的学生们会记得1866年在小俄罗斯的郭得诺地区发生过的相似案件,当然,还有在北凯热岚诺州发生的安德森谋杀案。不过,这个案件具有一些与其他案件截然不同的特征。尽管我们目前仍未掌握确切的证据,还不足以制服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不过,今晚在咱们入睡以前,若还搞不清楚,那才奇怪呢!”

从伦敦来的快车开进了车站,一个短小结实得像一只叭喇狗的人,从一节头等车厢里跳了出来,他就是雷思维德,他跟我们握了手,我从他望着福尔摩斯的那副恭敬神态就可以看出,自从他们开始在一起合作之后,他已学到了许多本领。我还记得,这个喜欢用推理方法的人如何用那套理论来嘲讽这个讲实际的人。

“福尔摩斯先生,有什么好事吗?”雷思维德问道。

“是这些年来最好不过的事了。”我的伙伴说,“在动手以前,我们还有两个钟头的时间。我想,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共进晚餐。接下来,雷思维德,就请你呼吸一下达特沼地上夜晚的清新空气,好把你嗓子里雾都伦敦的浊气赶出来,你从来没到那儿去过吧?好呀!我想,你是不会忘记这次初游沼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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