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些人都是如此的刻薄势力吗？”
望着广场上众多热冷嘲热讽的少年，林殊摇头叹了叹，收回印在演武石上的手掌，安静地回到队伍的最后一排。
曾经，这些人都在他面前露出过最谦卑的笑容，只是而今……
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果不其然，整片广场便又掀起了新的一轮嘲讽。
“哈哈哈，大家看清楚没有，一年时间，这废物不仅没有进步，反而连最后一个宫穴也封闭了，连五六岁的孩童都不如！”
“哎，这废物真是把我林家的脸都丢尽了！”
“要不是他与白家还有一桩婚约，估计早就被赶出家族了，哪还能在这里白吃白喝，真是做孽啊。”
“就是，我们林家可养不起这种闲人……”
周围传来尖锐不屑的嘲笑，犹如一根根利刺般狠狠地扎在心间，让林殊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
三年前，这些人还一个劲卑躬屈膝地讨好自己，可是现在……
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轻轻地闭上眼睛，林殊自嘲一笑，默默地忍受着，孤单落寞的身影，仿如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下一个，林凡。”
监测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广场上的武学测试仍旧在进行。
一名少年，白衣胜雪，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从人群中慢慢走出，稚嫩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彩，让人一看不禁眼前一亮，他举手投足间大气从容，好似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
少年来到演武石旁，一双手轻轻地搭在巨石上，而后慢慢地闭上眼睛……
嗡！
在少年闭上眼睛不久后，整个石头发出一声轻鸣，旋即一团团明亮的光芒闪起……
“怎么可能！武学十二宫，他竟然开启了九个！”
“真是……太了不起了！不愧是家族最寄厚望的种子级人物，十六岁以下开启九个宫穴，他是家族记录以来的第二个！”
“错了，第一个三年前就已经废了，林凡才是当今无愧的林家第一人！”
“也是，那个废物如今宫穴全封，哪能与林凡相比啊……”
看着人群中一张张羡慕的脸庞，少年林凡得意地笑了笑，旋即转身走到演武石的一旁，那是林家开启六个宫穴以上子弟才能站立的区域。
抬眼扫了扫众人，少年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人群后那道孤单落寞的身影身上……
遥想当年，那是一个多么耀眼的天才啊！五岁练武，不到一年便打通了习武必备的百条经脉，而后又以每年开启两个宫穴的速度成为林家百年来天赋最为出众的一个。
那时候，林家上下多少少年少女都围着他转，争抢着跟他搭话，希冀能得到他的指导，这些人当中，自然也包括林凡自己。
当时的少年，自信而且潜力无穷，不知让得多少少女为之春心荡漾，有甚者，还直接托关系上门求亲，心甘情愿要做地位低下的小妾。
只可惜，天才之路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坎坷曲折的，三年前，这位名噪一时的天才少年随父出征，却不幸遭受了武者最难以接受的打击，全身经脉被人打得粉碎。
对一个有着强者梦想的武人来说，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残酷千倍、万倍！
从那以后，少年就开始变得沉默，往昔的自信也荡然无存，有时候还精神恍惚的如同傻子一般。
他没日没夜地拼命修炼，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实的残酷，他已经是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物。
于是，无数的冷嘲热讽和流言蜂拥而来。
大多数人都认定，经历了从天才神坛陨落的打击后，昔日那个聪慧惊人、天赋不凡的少年彻底废了，连做为男人正视现实的最后一点勇气都没了，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林殊所做的一切，都是不知所谓的挣扎，他根本就是一只卑微怯懦的可怜虫！
“下一个，林婉儿！”
喧嚣的人群中，监测人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听着监测人的喊声，一名少女从人群中跑了出来，随着她出现，喧闹的广场竟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一双双略微火热的目光，牢牢地锁定着少女的脸颊……
少女年龄不过十四岁左右，白净的脸上虽稚气未消，但她蛾眉凤眼，身着淡妆，恰似月下之梨花，雪中之梅蕊，带有着一股淡雅清丽的气质。
不仅如此，在少女那明若秋水的眼眸中，一丝淡淡的妩媚欲遮又显，好似花中百合，清新盎然，但又渴望尘世的浮华。
少女快步上前，小手轻车熟路的印在演武石上，随后闭上流露着媚态的秋眸……
嗡！
轻鸣一声，演武石上，明亮的光芒再次闪烁而起。
“这……竟是八个宫穴！”
“去年她才六个，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照这样的速度，她完全可以在十八岁前开启所有的宫穴，成为一个真正的武者！”
“啧啧，以婉儿的天赋，要考进皇家学院那绝对没有问题……”
“……”
少女睁开眼睛，望着那一双双带着火热而又羡慕的目光，她脸上笑意更浓，被人这样关注，但凡是个女孩，想必都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吧。
目光在人群中游走，最后她也注意到了人群后面的那名孤单少年。
“唉……”
微叹一声，林婉儿摇了摇头，当年的少年是多么地吸引人啊，可惜……少年已经十五岁，以他现在宫穴全封的境况，成年后就算不会被驱逐，也只能在林家做一些低贱的活儿，两个人的世界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交集。
皱眉思索片刻，林婉儿最终还是决定走过去，少年这三年来一直努力修炼，想必是因为幼时彼此相互厮守的诺言吧。
在众多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林婉儿走到林殊的身边，轻声叫道：“林殊……哥哥！”
听到有人在叫唤自己，闭目中的林殊睁开眼睛，当看到眼前站立的林婉儿时，他不由得略微惊讶，三年来，除了嘲讽和流言，还真没有一个林家人这么跟他说过话。
“婉儿，有什么事吗？”望着少女那清丽的脸庞，林殊平静地说道，清澈的眼眸中并没有因为少女的到来而出现波澜。
“啊……没事，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婉儿，叫我全名就好。”林婉儿起初还有些犹豫，不过很快便被坚决所取代。
“噢，明白，不知林婉儿姑娘找我何事？”看着少女的眼睛，林殊已经完全明白了，点头笑道。
“林殊哥哥，我知道这三年来你都很努力，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看清现实，不要再堕落了，对不起，昔日相互陪伴守护的誓言，就让它飘散在风里吧，不要怪我太现实，只是我们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三个月后，我必能考入皇家学院，而你……”
“我想你还是回去吧，以后家族的测试也不要参加了，那样只会自取其辱，我们——不，我想以后再也不见了，少一门心思就少一分苦恼，你好自为之吧！”
林婉儿说完，并没有等林殊答话，毅然转身离开，回到演武石之旁，那个只允许开启六个宫穴以上子弟才能站立的区域。
她清丽淡雅，天赋惊人，注定要一飞冲天！
而他，却是一个陨落的天才，一个连现实都不愿承认的懦夫！
“多谢林婉儿姑娘好意，我林殊记住了，现在这就回去！”看着站在演武石之旁少女，林殊淡淡一笑，平静的眼眸中依旧毫无波澜。
武学测试还在继续，不过林殊却毫无顾忌的离开了，在他转身的刹那，一抹奇异的微笑在他嘴角扬起。
如果有人注意到，一定会吃惊地发现，他依旧是那么的乐观开朗，依旧充满了自信。
非要说有些不同，那就是他身上多出了一份平静淡薄、成熟睿智的气质，以及一双可以看穿虚妄的智慧的眼睛。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三年来的经历，却是让他彻底完成了一次蜕变！
带着微笑，林殊对着广场之外，缓缓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