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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十二.巅峰之作

整个彭城都处在金戈铁马声之中,到处是乱窜的诸侯士兵,到处都是红着眼的楚军战士,到处都是断肢残骸,鲜血淋淋。可这一切我都看不到,我直冲入我的王宫,我要找寻我的虞姬。这一刻,对于虞姬的所有担心都暴漏了出来,我再也掩饰不住了。

当我到达我的王宫之时,宫中的一切早已面目全非,到处是惊慌失措的奴仆,到处是血迹斑斑的尸体。我焦急而又恐惧,我深怕虞姬已遭受战火伤害,也许只有这一刻,我才感到自己有多么无力,也只有面对虞姬之时,我才会如此无力。无论我是多么的英勇,无论我是多么的高高在上,无论以前是多么的自负,对于生命对于心,我还是难以真正掌控。那一刻,我在想,如果虞姬不在了,我又该怎么办?

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我找寻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我的呼喊。就在我慌乱无神之际,身边的护卫怯怯的提醒我说,先找几个宫中内侍问问,说不定能知道王后的下落。我恍然大悟,心神已乱的我怎连此最简单的事都忘了呢?我感激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卫,马上下令让他们找到几个宫中内侍。一问我才知道虞姬早在刘邦攻陷彭城前消失了,连同她的随身侍女,谁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内侍又说到刘邦占领彭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找到虞姬,可是将整个彭城翻遍了都没有看到虞姬的影子。

“消失了?”我心中诧异,“她会去哪里呢?这世间除了亚父,子期,她还能去找谁呢?”

“大王,王后既然不在彭城,想必是安全的,也不用太担心。王后巾帼英雄,女中豪杰,知道大王挂念于她,必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大王还是不要忧思过甚。”身边的将领纷纷劝慰我说,虞姬不是我正封的王后,她说她不喜欢“王后”这个称号,当了王后便再没有了往日自由的生活了,一些繁琐的礼仪使她厌烦,她也不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她也不准我封她为王后,弄得我也毫无办法,作为条件,我只有封她一个“美人”的称号。于是,我大楚国成了唯一一个没有王后没有妃嫔的国家,后宫就只有一个“美人”当家。但是,在大楚将士们的心中,虞姬就是他们的王后,私下里大家都会称她为王后,因为“美人”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称谓。

“现在兵荒马乱,到处都是散兵,溃兵,她又能逃去哪里呢?虞姬性子刚烈,若受的一丝委屈,我都怕她凶多吉少。”我无力的说道,这时候子期季布钟离昧赶了过来。

“大王,彭城之敌全部肃清,敌大部向东,南两个方向逃窜,贼首刘邦不知去向。”子期说道。

“刘邦??????”听到刘邦的名字,心情骤然塞满了愤怒,成功的将对虞姬的担忧转化为对刘邦的痛恨。

“钟离昧,率领本部一万人马留守彭城,肃清城内城外所有敌人,安抚民心。”

“季布,率领本部剩余人马向东追杀汉军,不论死活,全力冲杀。”

“子期,随我率领羽卫军向南追杀汉军。”三将摩拳擦掌同时领命。

“记住,我军虽然大胜,汉军毕竟还有几十万人,我军剩余不过两万余人,汉军战心已失,此战不在斩敌之多少,而在催敌之首脑,不抓住刘邦,此战不算全胜。”心思回到战场瞬时变得清明透彻。兵分三路,铁骑出发。

追杀到彭城南的谷水之时,突然看到刘邦旗帜,刘邦已站稳脚跟,组织起大军抵抗,可是几十万汉军看去明显已无斗志,我不顾一切的冲向敌阵,汉军阵势瞬时瓦解。刘邦见状又是逃之夭夭,我虽想于此刻抓住刘邦,毕竟力不从心,中间隔着几十万大军,此时我也感觉到兵力上的严重不足,一万人对几十万,就算敌无战心,毕竟人多势重,我军也陷入了死战。此时别说抓住刘邦,就是想击溃这二三十万的军队都难。若刘邦留在战场不逃,而是率军反冲击,我军便是凶多吉少了。

“任平,马上赶往彭城,命令钟离昧军过来,投入战场。”我对身边的任平说道。我实在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了,不得已只能调用彭城的钟离昧,至于彭城此时只能不管不顾了。任平一阵风的赶往彭城方向。

“大王快看,我楚军旗帜。”身边的初灵大声呼道。我往北一看,一张“龙”字大旗在风中飞舞,当先一人,棕色骏马,白甲银盔,手握长戟,所向披靡,连同旗帜向我飞快的飘来。

“是龙且将军,是龙且将军??????”首先只有初灵一个人叫唤,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叫唤,将士们瞬间士气大振,信心大增。反观汉军已有崩溃之势。龙且大军就像一股清流冲击着汉军大阵,又像一把尖刀直插入敌人心脏。

“龙且,阿羽???”我与龙且同时唤出,龙且坚毅的脸上滴下一滴清泪。

“禀报大王,龙且率领精骑三万归来,如何处置,请大王示下。”一瞬间,龙且又回到了那个坚毅洒脱的将军形象。

“好,众将,随本王冲杀,活捉刘邦。”我一摆连日来的阴郁,大声吼道。一时间“活捉刘邦”的声音响彻山野,汉军胆寒俱丧,成一面倒之势。

龙且的到来不仅为我提供了三万生力军那样简单,更重要的是将整个士气提升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要知道,在我大楚军内,龙且是一个无法代替的人物,很多时候,他是这整支大军的实际统帅,他在士兵心里的地位除了我,无人可比。

一个多时辰左右,谷水的汉军终于崩溃,四散奔逃。来不及清扫战场,我只能继续率领我大楚将士追杀刘邦,我说过,此战不能抓住刘邦便不算全胜。

在彭城南的吕梁山区,终于追上刘邦,此时刘邦又已经列好了阵势待我到来。汉军残余还是有十多万,三倍于我,刘邦又是以逸待劳,此战也绝不容易。此时的楚将将士早已杀红了眼,一见汉军,二话不说,不待我下令就已杀了出去。当先两将便是龙且与子期,直冲入汉军阵中,汉军连手中的长戟巨弩都还没有扔出,我大楚将士便已杀到了眼前,而我直奔刘邦而去。估计刘邦又吓傻了眼,二话不说,又丢下了残军继续奔逃,汉军将士已无首领,瞬时大乱,败局已定。

“阿羽,彭城陷落,虞姬怎样?”龙且突然问道,此时我与龙且坐于山丘之上,一如当年的两个顽童少年相抵谈心。龙且定陶兵败后身受重伤,在护卫的掩护下退往了定陶胡陵之间的山间地带,聚拢残兵,悄悄隐藏起来,准备下一步的行动。后来听说彭城大战,又得与我派去的项声军会合,就立马率军回援彭城了。

追杀了整整一天,士兵激战超过了二十四小时,早已人困马乏,无奈下我只得下令停下休整三个小时,以蓄精力。

在战场之上,我全然忘记了虞姬,此时龙且提起,心中一惊,各种忧郁喷泄而出。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听说彭城失落前就已失踪。”我沮丧的说道。

“失踪?”龙且听后明显一惊,“陷落前失踪说明应该是她知道彭城危险,自己主动离开了,虞姬不是一般女人,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龙且安慰道,我却无论如何放不下心来。

“说不定她是自己找个什么地方躲起来了呢?放心吧,只要先打完这仗,彭城安稳了,她会自己回来的,你该相信虞姬,不是吗?”龙且作为兄长苦口婆心的劝导。

“躲起来了!”我心中突然一动,“肯定是,对,一定是躲到了那里。我知道虞姬在哪里了,龙且,大军交给你了,一切你做主。”我异常的兴奋,只有虞姬才能让我有这种感觉。

“阿羽,不行的,大军追击刘邦,原本就艰苦异常,若你丢下大军,军心会动荡的,说不定刘邦就可能侥幸脱逃,阿羽,大局为重。”龙且劝谏道。

“有你在还怕镇不住大军嘛!若是刘邦脱逃也是他的命数,你我也无能为力。”我说道。

“可是???”

“龙且,你知道嘛,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龙且明显还有很多话要说,我打断了他,我看着身旁的龙且,眼神真诚而又透明。

“当听到你兵败生死不明时,我难过的吃不下饭,我很害怕见不着你了,那一刻我很恐惧,就如同多年前突然听到叔父定陶兵败,生死不明之时一样。所以我派出了无数路斥候打探你的消息,又派项声率领两万人马往定陶方向接应你,亚父说我感情用事,不懂大局,可是他怎能懂我们之间的感情。对于你,我宁愿丢掉彭城,丢掉大军,也不愿失去你。”龙且想说什么却哽咽的已经说不出话了。

“彭城陷落后,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绝境,你知道嘛,我率领三万之军回救彭城是遭遇了所有将领的反对的,包括亚父,没有人相信疲师回救的三万人能够击败以逸待劳的五十六万大军。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五十六万人就是站在那里让我们砍,我们一天一夜也是杀不完的。可是我就是执拗的选择了只带三万人,因为我是带着死志回来的。因为我害怕彭城的虞姬受到更多的伤害更大的委屈,所以我只能选择三万人,选择能跟的上我的三万人,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彭城,哪怕死,我也得回到彭城见到虞姬。应该感谢上苍,在这样的时刻我没有利令智昏,而是沉静的选择了一个好的战机,所以才能有了这样的起死为生。但是,在彭城之中,我却没有见到虞姬,那一刻,我真的快疯了,所以这几天我只能把我的愤怒倾泄在这片战场上,只有这样,我才能片刻的忘记对于虞姬的担忧。龙且,你知道虞姬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吗?我宁愿不要这个天下,我也不愿失去她。”或许是这一段时间压抑的太久太久,我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也只有面对龙且才有这许多许多的霸王柔肠,这段时间的压力与担忧差点将我压倒,只有倾泄而出,我才能舒坦的呼一口气。

“好,你去吧!这里有我。”龙且就这短短的几个字就能使我心里踏实。

残阳下,数骑飞骑直奔彭城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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