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名字叫做“开普敦”和自己前世那个位于南非的城市有着一样的名字,多少给了奇诺那么一点儿并不强烈的归属感。岛上大大小小很多码头,而奇诺赶到的地方,就是这座孤岛上数个码头中最大的一个。
“奇诺”甜甜喊着奇诺名字的,是个穿着可爱洋装的金发双马尾少女。
“莉莉丝!”奇诺脸上的表情变得狂喜:“在信里面你不是说自己还有两个月才能回来吗?怎么提前从多利维亚赶回来了?”
“并不是提前,只不过巴洛萨叔叔的船正好路过,而且我想着,离开了这么久,有的人一定无聊寂寞得要死,于是就顺路回来看看。”莉莉丝一脸满不在乎,继续说道:“学业方面也不需要你关心,就算离开学院,让同学们半年课程,那群只知道享乐的废物也完全追不上。”
莉莉丝是西罗的女儿,在奇诺来到孤岛后没多久便出生了。因为难产,在生下莉莉丝之后,莉莉丝的母亲只来得及看上莉莉丝一眼后便去世了。当时奇诺便在产房外由巴洛萨抱着,目睹这一状的奇诺,心中暗自为那个没有见过生母的小女孩伤心,也为在这个世界举目无亲的自己伤心。于是,作为西罗唯一学生的奇诺,不仅仅成为了这个小女孩的哥哥与玩伴,也几乎照顾了这个小女孩的整个童年。
莉莉丝对奇诺的感情很单纯。母亲因为生自己而难产去世,一个大男人,而且身居高位的父亲哪里有时间照顾自己,也就是精心选了几个保姆而已。但好在身边有个无微不至的奇诺。不仅仅是儿时的玩伴,父亲唯一的学生,同时也是莉莉丝的启蒙老师。深受奇诺身上来自另一个先进世界的思想熏陶,少女并不像同龄的无知大小姐一般愚昧。年幼被照顾时的温柔,与去远方学习时候将他与同龄人有意无意的比较。早将一颗芳心倾慕于他,不仅仅折服于奇诺对自己无微不至的温柔照顾,也折服于奇诺的才艺和不符年龄的成熟与冷静。
六岁那年自己和奇诺在雨林中玩耍被毒蛇咬伤,正是眼前的少年不顾自身安危,吸出自己小腿上伤口中的毒液。将只知道哭的自己从林中背到居处,不远的路程似乎耗尽了少年的力气,将自己交给一脸错愕的父亲后,肿成猪头的脸裂着嘴便傻笑着倒了下去。事后自己免于一难,少年的嘴却肿了好几个月,不仅仅是饮食,就连说话也变得十分困难。
那时候不懂事,只知道嚎啕大哭,直到现在才明白咬伤自己的银环蛇的毒液多么致命,才明白那个少年当年多么的奋不顾身,那个身影多么的,令人心动不已。
“那么,这次能待多久呢?”
温柔的话语将莉莉丝拉回现实,眼前奇诺微笑的脸与当年那个傻笑着倒下的猪头重叠在一起。本来旅途便是极为枯燥,船上的饮食也只能将就。吃喝睡眠质量极差的几个月,少女已是累得不轻。本来此时就是心理脆弱的时刻,而且回到了令人安心的家乡,回到了那个让自己安心的人身边,不安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再加上被勾起了童年的回忆,此刻的莉莉丝心中阵阵感动,鼻尖微微一酸,恨不得立即扑进那个令人安心的怀中,找个最舒适的姿势就此美美睡去。可性格使然,到嘴的话却生生变了语气,少女强扭过头去:“也不是特地来看你,我仅仅只是思恋父亲而已,等这几天巴洛萨叔叔的事情办完了,我也会顺路跟着他回到多利维亚继续上学。”
“先去吃点东西吧,那么远的航程,真是可怜某个馋嘴的小家伙。”身体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但奇诺穿越前便已经二十多岁了,再加上来到这个世界的十多年,虽然还保持着一颗年轻无比的心,但是前后加起来三十多岁的人生,早就让奇诺懂得珍惜以及如何去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更何况莉莉丝此刻营养不良的脸色完完全全说明了回来路上的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
“我一点都不饿,也没有半点食欲!”似乎是不忿于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少女莉莉丝鼓着小脸倔强的说道。
“好的,好的,那么就当做是一场晚宴吧,为了欢迎我们可爱的莉莉丝小姐。”奇诺哪里不知道少女的小心思。莉莉丝可以说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像是女儿,也像是妹妹。青梅竹马十多年,少女的性格奇诺早就习以为常。于是奇诺转身欲走,不紧不慢说道:“想吃剁椒鱼头还是生切鱼片?天快黑了哦。”
“剁椒鱼头!”话说出口来莉莉丝才发现不对,好像中计了一般,自己心中想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那个可恶的家伙。恼羞成怒下,少女可爱的小脸憋得通红,一跺脚,粉拳一挥,蛮不讲理的拿奇诺宽厚坚实的后背撒气。“讨厌讨厌讨厌!”
“轻点啊莉莉丝,很痛啊!”
年轻人的打闹并没有打断码头的喧嚣,天边只余一抹微亮,昏暗的天色使得码头上忙碌人们亮起了油灯。水手们从船上搬下掠劫来的货物,与另一波同行蝇利必争的讨价还价,面红耳赤的争着每一点利益。
在奇诺原来生活的世界,有人曾经这样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这句话在开普敦这里也能够得到完美验证。而且在开普敦这里,不仅仅只有江湖和恩怨,也有人类生活所需要的任何事物。包括身体,生理,还有精神需求。
前面已经说过,开普敦是时代造就的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因为新大陆的被发现,百年前,几个大国家便将国家发展的重心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块原始而野蛮的土地。最初抱着戒心的虚伪友好,在发现大洋彼端的无尽财富后变得饥渴难耐。一次意外冲突,使得大洋这边的人们看清楚了彼端陆地上的土著们实力所在。于是乎,虚伪的面具掉了下来,贪婪和欲望充斥着所有人的大脑。航线上不再只有商船,船上不再只有这边廉价那边稀有的货物。商船换成军舰,货物换成枪炮,商人换成军队。彻底抛弃廉耻和底线之后,就连之前以廉价的日常用品换取黄金钻石这种极不公平的贸易也不复存在。
剩下的只有掠夺。
当黄金和钻石已经满足不了掠夺者的欲望之后,拿着枪炮,驾着巨舰的侵略者将贪婪的目光看向了那些在自己强大力量下瑟瑟发抖的土著们。于是乎,回到海洋这边的商船满载的不仅仅只有金银珠宝,还有整船整船的奴隶。
大自然是绝对公平的。风暴和疾病如同无处不在的苍蝇蚊子和老鼠一般陪伴着每一个人,不管是这边的,还是那边的。侵略者们拥有药品,这使得他们能够得到救治,能够免于疾病。然而奴隶们没有这么幸运。大自然是公平的,侵略者却绝对不是仁慈的。相对于侵略者,奴隶们的饮食居住条件更是差上万倍。患病的奴隶等不到任何救助,往往在一被发现病兆后就被带上甲板。还来不及深深呼吸几口来自美丽大海赐予的新鲜空气,便被绑上重物,推进深深的大海。
几个国家曾经做过奴隶数量统计,希望了解每个奴隶的状况并以此控制,然而十几年前就放弃了这个工作。原因之一是这些奴隶根本不知道反抗,即使极为有限的反抗,也早就被奴隶主们扼杀在摇篮之中,根本不用大人物们劳心。原因其二,便是统计工作十分难以进行。三个大国和数个小国的,官方的和民间的,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贩奴船往返于殖民航路之上。船上的疾病,地上奴隶主的皮鞭,每天更是有不知道多少奴隶默默的死去。这个数字很大很大,大到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出这个看似再简单不过的加减法。
每天都有新的供应,每天都有新的需求。从第一批奴隶来到异乡,奴隶贩卖兴盛了数十年。伴随着巨大的海洋利益而生的,不仅仅是因为利益而爆发的数十年的战争,还有海盗这一职业。
开普敦岛,因为远离三大国,而且靠近殖民航路,再加上易守难攻的特性。上天赋予开普敦的及其奇特的环境,使得开普敦成为了海盗们的天堂。不知道每天有多少海盗船进港,也不知道有多少海盗船出港。开普敦每天的人流量以及货物吞吐量甚至比起三大强国最大的海港也毫不逊色。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岛上的每个人都是海盗,但是岛上的秩序并不混乱。因为早在几十年前,几个海盗头领便制定了开普敦岛的规则——“岛上不允许流血,任何争端都只能在海上解决。”而且基于难言的默契,所有海盗们无一不从灵魂中遵从这条定律。毕竟没有任何人能够战胜所有海盗,而且岛上数不清的酒馆和妓院,对于游走在枯燥海洋和生死边缘的海盗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堂。所以几十年前的海盗法则一直延续至今,并且被很好的遵守着。
在这条无上的海盗法则保护下,这个名叫开普敦的无人荒岛变得繁荣起来,虽然岛上拥有的只是热带水果和并不好客的原始丛林。
基于一个奇诺并不知道的理由,西罗大师,这个圣殿中身居高位的传奇刺客选择在此隐居。带着妻子,女儿,还有自己和海盗挚友两人亲身教导的唯一的学生,一住便是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