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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诞明珠

狼荒魔宫的天幕很少能看见和启星,浓重的赤雾将天空笼得严实,偶尔划过的几颗和启星的光芒隐在雾气中,星星点点。

一身着华服的女子立在宫殿门口望着渐渐合在一起的瘴气微微蹙眉,她收回目光停在高高隆起的腹部,手轻轻抚了抚,脸上浸满了温柔与慈爱。她怀胎已有七载,可腹中的孩儿还没有要出来的动静。她很想早点见到她的孩子,这份期待在心底游动着,连着千丝万缕的幸福。可是她的身体在两年前就虚弱得无法给孩子耗养的灵气了,这两年一直以以苻虚草为引的秘术净化浊气输入胎中才让孩子生存下来。最后即使破修(破修:此文是魔破灭的意思)也要让孩子好好的。

“王后,快到内殿去,外面雾气重。”赤眸小侍女一脸严肃,“要是魔君来了看见你在这里,并独少不了一顿打!”

“并独,瞧你说的这么可怜,你哪次受罚我求情没躲过?”籽后笑了笑,苍白的脸上的梨涡格外好看。

并独吐吐舌头,“是是,多亏王后心善。”边说边扶着籽后往内殿走。

内殿光线昏暗,并独变出一南瓜大小的夜明珠浮在空中。籽后单手扶着腹部坐到鎏金床上,觉得犯困了些,又不想睡,于是移到躺椅上靠着,不由晃了神。

“今日感觉如何?”

一双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暖意让她清醒了些。籽后抬了抬眼皮,眼开了一小缝,气息微弱道:“你回来了?”

“嗯。”夜休弇轻轻应了一声。他在籽后身侧躺下,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天妖王送来一株万年汲枯草,有了它你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籽后笑了,“这样真好。”

“我们明日便出发去靈卜岛。”夜休弇吻了吻籽后的额头,“岛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籽后的手一颤,倏然开眼,迟疑了会道:“非得这样吗?孩子会不会还有危险?即使有半点危险,我也不答应。”

夜休弇握着籽后的手紧了紧,声音重重的:“不会的,我不许这样事是发生。”

籽后点点头,合上眼睛,“我困了,你……你去忙你的,我一个人休息。”

夜休弇愣了愣,缓缓松开手,柔声道:“那你好好休息。”

脚步声渐远,待那宫门关闭的沉重声响传入耳中,她睁开眼,紫色眸中迷蒙一片,泪水从两颊滑落,一片冰凉。

“王后……”并独愣愣的站在一侧,不知所措。

“并独,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位于地墟之巅的靈卜岛是魔界浊气最稀薄的地方,是由魔界创世时地墟赤焰所凝成的岛屿。几十万年来靈卜岛以秘术在六界驰名。每届的岛主都是有上一届岛主用远古术法挑选出来的。除了岛主,岛上还有九位卜尊由岛主亲任。

现今的第五代岛主乃籽后之父籽震。

“有几百年没回来了,靈卜岛还和以前一样。”籽后从回忆中走出,脸上笑容绝美,她指了指不远处繁花盛开的岛屿,对夜休弇道:“离开时种的岁碎花长得很好呢!“

‘嗯,等开花了我带你和孩子一起回来看。“夜休弇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到耳后。

籽后孩子似得嘟嘴,“那要过好久啊,至少三百年。”

夜休弇柔柔的笑意映在眸子里,“不久。”

籽后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腹部,手轻柔抚着,“孩子动了,你摸摸。”

夜休弇的眼里满是温柔的摸了摸,“是在动,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等了好久了。”籽后顿了顿,“很久。”久的让她有时候害怕,害怕失去他。

千咆鸟已飞至靈卜岛上空,俯视下方,岛主籽震携九位卜尊恭候在高台上。夜休弇抱着籽后飞下千咆鸟,上虞风及其他属下随后。

“魔君。”籽震向夜休弇行了一礼,目光转向他怀中的籽后,关切与思念化作一轻唤,“漪漪。”

籽后眼中带着水雾,动了动唇,“父……父亲”

夜休弇看了籽震一眼,问:“什么时候开始?”

籽震定了定神,“明日地墟口开启之时。魔君先带漪漪去蛊华殿休息吧。”

“嗯。”夜休弇点点头,对籽后道:“在千咆鸟上坐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吧。”

籽后垂下眸子,“还好。”

夜休弇抱着她迈开步子向蛊华殿走去。上虞风支了几个侍从守在高台,其余随籽震去往地墟。

进了蛊华殿,暗紫色的影蛊圣兽雕塑首先映入眼帘,四色流光夺目。内室帷幔重重,清香缭绕。

籽后在软椅上坐下,环顾四周,目带怀念。“回来了。”

夜休弇搭在籽后瘦削的肩上,开口道:“我去看看法阵,你要好好呆着,知道没有。”口气似是在嘱咐孩子。

籽后一副好笑表情,问:“我不呆这能去哪?”

夜休弇认真地看着她,道:“就怕你一开心四处走让我好找。”

“你去吧,我哪都不去。”籽后见夜休弇似是不信,举起手道:“我保证。”

夜休弇点头,迈着一贯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籽后一脸黯然。阿弇,你还是不愿告诉我实情。

并独的身影在空中现形,她迟疑了会,把东西递了过去。“王后……”

籽后接过汲枯草,脸上一抹苦笑,“这个汲枯草万年才枯萎,也让人等的辛苦,它能净化浊气,是仙界塑体之宝。”双手抚上高高隆起的腹部,口气重了几分,“可是对魔,能将胎儿的灵力重注入母体。”

并独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王……王后,你是说魔君他……”

“他骗我。”籽后闭上眼,眉间尽是痛苦。

“魔君他……他是为了王后您才……”

籽后倏然开眼,深吸口气,“可他还是选择骗我。”她握住并独的手,“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好好守着这个孩子。”

并独使劲点头,“王后放心。

阿弇,我真的很想留下这个孩子。七年的等待很长也很短,明天就可以结束了。

地墟之口血色岩浆翻滚,无数水汽打着圈儿,法阵摆在地墟口正上方,雾气弥漫,带着些清凉。

一进入其中籽后就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头痛,脸色又白了几分。她躺在阵中的玄冰床上,觉得手脚冰凉,她的魔性就是怯寒的。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定定的看向站在一侧的玄色身影,“阿弇。”

夜休弇俯下身子,双手包住籽后的手,柔声道:“我会一直在,没事的。”

“你会保住孩子的,对不对?”籽后目带哀求与希冀。

“对。”依旧没有半分迟疑。

籽后似是笑了,“这个孩子让我这么辛苦,你一定要好好疼他。”

夜休弇点头,“我们一起疼他,把他宠上天。”

籽后避开他的目光,像是自语,“恐怕我是不行的。”

法阵开启,九位卜尊就位念起咒语。红光破界,天幕四分,一道结印照亮了半边天空。突然数道银紫色光从法阵中破出,结界似乎又加封了一层,阵中气息全被隔绝了。

夜休弇感觉不对,忙问:“怎么回事?”

籽震摇头,目光紧锁阵中,“不会错的,不会……”

“到底该怎么办?!漪漪气息全无!”夜休弇急的想要冲进阵中,他握着擎霄刀的手紧了紧。

“现下只有收了法阵了……”籽震眉间尽是焦虑。未待他说完,四周开始动摇,地墟之火赤焰腾升,血岩布及万里,天大有崩裂之兆。九位卜尊被强大的波动震出,一齐倒在地上图里一大口黑血。

籽震目光急忙转向阵中,吼道;”快救漪漪!“

夜休弇手执擎霄飞翔法阵,结界将他挡在外面,舒批几道刀波也无破裂之势。怎么办?漪漪你在里面到底怎么了?

他的呼喊荡开一片:“漪漪……”

“漪漪……”籽后听见似从天际传来的声音,她神质开始清醒,伸手摸摸渐瘪的腹部,气流从她指尖穿过,微暖。

她猛然开眼看见气流正逐渐凝成一婴孩的形状,脸上温柔的笑意加了几分。

最后一缕气息游丝汇入孩子体内时,婴孩’哇“得哭了声。一哭让她沉了下来,籽后伸出手稳稳地包住她,将她搂在怀中。孩子睁大眼睛看着籽后,又哭了一声。一颗璀璨的明珠从她口中吐出,腾至空中,在茫茫空中如一轮似虚似幻的太阳。

夜休弇不可思议地看着结界瞬间化为飞沫,他急忙飞入阵中,被浮在空中的明珠晃得眼蒙。“漪漪。“他看见籽后的身影,忙飞至她身边。她怀中的婴孩就是自己的孩子了,说不出情感在心中蔓延。

籽后轻柔地抚摸着孩子的脸,轻声道:“我们的女儿,你摸摸。”

夜休弇慈爱的目光柔柔的,他摸摸孩子的脸,笑了:“脸很光滑,很好看。“他搂住籽后,补充道:”很像你。“

籽震进入法阵,半空中的明珠骤亮。他不由眯起眼睛,细细打量,此物四周撩绕的气息很像……他将目光投向依偎在一起的夫妻二人,那怀中的孩子周身的气息竟然也是这般像……

他赱至二人面前,目光凝重,问:“这明珠是?”

籽后笑了:“是从孩子嘴里吐出来的。”

“明珠所带的灵气与魔相斥会给魔界带来灾难。”籽震丝毫不顾及籽后的感受,道:“此女不祥。”

籽后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夜休弇怒眉上挑,冷冷道:“岛主是何意?”

籽震叹了口气,施了术法将明珠收于掌心,明珠的光芒瞬时熄灭了,他缓缓开口;“这孩子魔元不稳,暂时借这明珠护体也好。”

籽后动了动唇,“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孩……孩子她……会……死?“

籽震淡淡扫了婴孩一眼,高深的目光投向天幕,“她自有她的劫数。“

夜休弇按下火,“那岛主可有办法救救我女儿?“

籽震点头,道:“上古秘术典籍有记载:以天族圣果顾罗娑甘塑体作容器可以封住与自身相斥之力,待小帝姬魔元稳固些让她为自己塑个身体封住明珠至于地墟之底纾祸吧。”

夜休弇面色稍缓,“这样就好。”

籽后一直垂头不语,她的目光停在孩子身上舍不得离开。孩子,母亲没有多少时间好好看你了。她按下悲伤,拉拉夜休弇的衣袖,道:”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夜休弇抿嘴想着。

籽震看了一眼手中的明珠,将一个字划在空中,道:“小帝姬含明珠而生,‘明“与魔殊途,而’冥’与魔结缘,不如叫‘夜冥’吧。”

夜休弇的眉头松了松,“也好,夜冥是个好名字。”

“夜冥,冥儿,真好。”籽后柔柔一笑。这一笑伴随着一股气,她痛苦地突出一团青黑色雾气,嘴角溢出鲜血。

“漪漪!”夜休弇惊呼一声,搂紧身体渐渐变软的籽后,他揩揩他嘴角的血,却似怎么也擦不尽,“你撑住,我去拿汲枯草。”

籽震目光悲痛地看了籽后几眼,他抱过孩子,轻点她眉心,明珠引入其中。

籽后挤出笑容,“阿弇,好好照顾冥儿,我……”

她的手从他颊边滑落,在他心底荡开沉沉的回声,继而是一片死寂。漪漪……

暗紫色长光划过天幕,天开始崩塌,地开始分裂,地墟血岩如洪水肆虐,靈卜岛似要坍陷。滚烫的水汽在翻滚,升腾,盘旋。籽震震惊地环顾四周,心如沉深潭,难道魔界劫数先至了?不可能!

“岛主,该怎么办?”九位卜尊不知所措,“岛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籽震低头抚了抚安静的睁大眼睛盯着他看的婴孩,道:“孩子,若是此劫难由你带来,就有你化解吧。”

婴孩闻言开始啼哭,她缓缓飞向空中,眉间灵光星星点点。

夜休弇抱着籽后如雕塑一动不动,一声孩子的啼哭将他从万丈深渊拉回,他抬头看见孩子浮在空中,紫色雾气周身缭绕,手脚不安分的动着,似乎很痛苦。

“冥儿。”夜休弇飞身至孩子身边,将她包入怀中,拍着她的背哄道:“不哭,父君在这里。”

婴孩睁大的紫色眸子似乎能盛下世间所有委屈与恐惧。

众魔都不会忘记那日的情景:玄衣魔君衣袂飘飞邪魅,怀抱一婴孩立于半空。地墟之火如剑倏然将岛屿劈成两半,烈焰冲向高空划出一焰阵将他们包围。那是上古典籍上从未记载过的阵图,七十二色和启星组成玄妙图案,流丽无双。震中烈火的光芒将整个魔界点亮,熊熊烈火中玄衣魔君的身影不断拉长,一声破天巨响后,火焰尽灭,仿佛从天际而来的银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魔君怀抱孩子逆光飞下,额间的魔尊印记光芒骤现。

群魔下跪,“拜见魔尊。”

时隔二十一万年,魔界重现一魔尊,帝号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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