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懂了吗?
早就懂了。懂了。
秦雪清依然站在神武门内,几天前,她在这里眼见着送走哥哥,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今天,她在等着,另一个希望。
车驾慢慢地走来,在她面前停下。那帘子掀开。
“母后。”
秦雪清深吸了一口气。她看见朱延成从车上跳下来,明黄的锦袍,梳着整齐的头发,脸色稍显苍白。
“孩子。”
朱延成抱住她,抱得有些用力。这一刻,让之前的那些重重的悲哀,都似乎不见了。
“回来就好。”她只能这样说,很无力。
哭泣似乎也宣泄不了情绪了,她看见的是苍白的面孔下那倔强的脸。
“请皇上到毓庆宫休息。”背后的陶德源突然打破了这平静。
“毓庆宫?”秦雪清重复了一遍。“怎的去那地方?不是……”
“多谢陶总管。”朱延成拉了秦雪清一把,像是阻止她的言语。“母后上辇,我们回宫好好说话。”朱延成扶着秦雪清上了车驾,秦雪清最后看见的,是陶德源俯首躬身,示意随从起驾。
朱延成在向她招手,似乎让她不要再说话了。他按住她的手,只是向她展示着微笑。
车驾慢慢地向前,在禁城的东南角处停下。这是毓庆宫的位置。离着原来的南苑,距离最近。朱延成扶着秦雪清下了车辇,搂住她的肩膀,向着这宫门走进。宫里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像是原先就准备好的。这应当是原来就设想好的。
“看来你父皇,是要你长住在这儿了。”
“这里的位置也不错,儿臣十分喜欢。”朱延成转头,向跟着进来的陶德源微笑。“有劳陶总管到父皇那里说一声,就说朕沐浴更衣之后,就到养心殿面圣。多谢陶总管担待了。”
陶德源倒是脸色有些惶恐。
“皇上,这是奴才该做的。”
陶德源走了,这宫殿里的人,都被遣退。秦雪清隐约听到,朱延成暗暗地,叹了口气。
“母后,儿臣回来了。以后,就不是你一个人孤身作战。请母后宽怀。”
秦雪清心头有些触动。
“孤身作战?”她听清楚了朱延成的措词。这看起来还是一脸稚气的脸庞,继续微笑地看着她。
“我想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在那个小山村里,他派了很多人来看守我,还给我吃,涣心散,弄得我整天迷迷糊糊,意识不清。直到,大概十天前,那些人终于停止了给我喂药,那个,元振辞,又开了一些药给我吃,吃完之后,我就感觉好多了。你今天看见的成儿,在这大半年里,活得像个鬼一样。”
“你是怎么被弄到那小山村里的?”
“就在那悬崖上,我被人袭击。大概也是用迷药之类的。等我醒过来时,已经被囚了。”
“那你怎么知道,这是跟你父皇有关的?”
“那还用说,那个元振辞来过几回,还有,延禧哥哥也来过。就他们两个,如果不是父皇授意,有什么理由,能囚禁我。而且看今天这样的阵势,我就百分百肯定了。”
惨白的脸,愤怒的眼神。这让秦雪清止不住的,感到一阵揪心,难受。
这个孩儿从小就离开了他的父亲。在他还没来得及与自己的亲生父亲建立温情之前,就已经进入到这样互相敌视的状态。这算不算,是一种更深的,悲哀?
这里的红墙黄瓦,埋葬了多少人性的善良和纯朴,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有什么手足之情,父子亲情,夫妻恩情存在,那只都是,痴心妄想而已。
秦雪清感到一股莫大的忧愁袭击而来。她多年来教导的孩儿,免不了这样的被侵蚀。她是无可奈何地,感到痛心啊。她揪着自己的心房,非常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