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和樱桃都早已成年，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着，平日总是高冷再上的门主，如此如临大敌的模样，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不忍直视。
清风很想昏过去，当时的情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她不知道青柠和樱桃是怎么在师父要杀人的目光中结结巴巴的解释，她一点没看到师父那瞬间青红交加的神色，更不知道莫云在进门的那一瞬间被师父一掌轰到了地上，不知休养了多久才能下床。
然后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在清风都要用上青柠和樱桃给自己准备的下个月的月经带时，师父才出现在自己面前，恢复如常。
春去秋来光阴荏苒，弹指就是五年过去了，算起来清风也算是十七岁了。
微风中桃花纷飞，地上落英缤纷，师徒二人在桃花林中席地坐下，连越面前的一块平整大石上放着一架古琴，他信手徐谈，试了一下音，然后宠溺的问紧挨着他坐在身边的清风：“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凤囚凰，恩，就是司马相如那首。”清风说，十七岁了，就是上辈子，她也只是活到这个花一般的年纪，对于****的模糊印象，简直是心中最美好的梦。
连越眉毛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一双带有薄茧的修长大手在琴弦上轻弹起来。
面前是桃花飞舞，师父的琴音总是让自己忍不住沉迷其中，音调不急不缓，清风忍不住侧头看向连越，今天师父穿上了她硬塞给的白色长袍，下方裙摆上面用淡粉色丝线秀出了一朵朵或开得正艳或含苞的桃花，琼枝交错到了腰间。
而清风自己身上穿的那件则是从上至下绣来，也正好延伸到腰间，嘤，清风把师父和自己的衣服命其名曰“师徒装”。
连越的发并未束冠，一根白色的丝带挑起鬓边两绺随意系在脑后，清风的满头青丝也是同样，从清风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师父线条分明的侧脸，饱满的额头，微凸的眉骨，黑白分明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淡色的薄唇，这几年来她长大了，师父也越发有味道了。
琴音似水般流长，淡淡的温柔气息弥漫在两人四周，清风觉得如果能一辈子这样该多好，恍惚间一曲已毕，连越并没有理会徒弟呆呆的目光，甚至没有回头，随手拿起身边的酒壶仰头大口饮下，有溢出的酒滴顺着他微抿的嘴角留下冷硬的下巴，然后是颈项上的喉结，直到雪色衣襟里的蜜色肌肤……
清风不禁捂住自己小鹿般乱跳的心口，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拉着连越的袖子说：“徒儿很喜欢，师父再弹一遍！”
少女的声音如娇莺初啼，早已没有了年少时的些许娇憨，小撒娇的感觉毫无阻碍的冲到了连越的心底，他忍不住伸出手抚一抚清风的头发，说：“你喜欢怎么自己不学，为师总不能为你弹一辈子。”
清风听到这句，突然感觉心里缺了一角，但她还是笑着说：“徒儿于音律之道就是个废材，喜欢听，但是弹不来，师父您又不是不知道，何苦又来挖苦？”
连越并未接话，而是微笑说起另一件事：“风儿十七岁了，当年和你父亲约定的，正是十七岁下山回家，这些年来，风儿想家吗？”
他说起分别竟一丝不舍也无，清风生气的把头扭向一边：“不想，风儿不想回去！”说完就感觉到先前温柔的氛围一扫而光，预感师父就要生气，清风舍不得此时的好景色，好时光，忙道：“师父，你教风儿弹《凤囚凰》吧，不过徒儿可能会很笨，师父耐心则个！”她扮趣说。
连越崩起的脸色微松：“你认真学，平日多练习，即使弹不出十分的神韵，平日自己做乐也够了。”
自己做乐？呵呵。
清风没有说话，她起身，弯腰就猫进了师父的怀里，深深呼吸一口师父身上的气息，明日事明日说，今朝，就先做乐吧！
左手放上琴弦，然后把师父的大手放到自己手上，整个人都在师父怀中，整个人都幸福的不要不要的，她满眼笑意咬唇望向师父。
连越望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孩，心中复杂。十七岁的女孩娇嫩的像一朵就要盛开的花……压下心头凌乱思绪，连越耐心教着清风弹琴。
“这里要轻一点……恩，重一点……”当弹到某些力道不容易掌握的指法时，连越都会出声提醒。
清风一脸黑线，……轻……重……，一定是她的思想太邪恶了！
之前还好有一点基础，终于能磕磕绊绊把一整首弹下来了。
让师父把手拿开，清风自己弹起来，随着手上的动作，清风念起《凤囚凰》的词：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练习了这么久，手指本就有些难受，这一曲弹下来，更是疼得厉害。清风弹完之后抖了抖手，“嘶——”抽气道，“好疼。”
连越翻过清风的手掌，之间清风十个手指指腹处均是一片通红。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教出一个这么娇嫩的徒弟，除了练字手指上会抹除一片薄的不能再薄的茧外，其他什么和练武有关的全都不愿意学，他有时候简直怀疑徒弟小时候是故意装作对武学一点天赋兴趣都没有，完全是怕练出男人的身板而故意装的……
不过到底是个女孩子……
“一分付出，一分收货，你这样怎能学得好。”连越无奈的教导，同时伸出自己的手，清风摸上去只觉得厚厚的一层老茧。
“回去让青柠帮你上点药，很快就不疼了。”顿了顿又说，“以后弹琴不要弹太久，就没事。”
师父好温柔，师父从来没有这么温柔。清风的眼睛要冒出星星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