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佛医生今天上班迟到了十五分钟。跨出电梯的时候,突然发现秘书凯西正等在电梯门口。沃尔佛医生刚刚被安大略医疗科学学会推举为年度医生,心情大好,就忍不住和秘书开了个玩笑。
“出了什么事?地震了吗?”
凯西微微一笑,说那得看你怎么想。你怎么不接手机?我只想第一时间告诉你,王小灯来电话了,从中国。
沃尔佛医生哦了一声,眉毛一挑,却没说话。
凯西咦了一声,说你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兴趣。我还以为,你天天在等她的电话。
沃尔佛医生惊讶地看了一眼凯西,说看来你已经和我共事太久,没有什么事逃得出你的火眼金睛。
凯西本想再卖一卖关子,可是她没能绷住。她忍不住说:“小灯让我告诉你一句话,就一句,非常重要。她说她‘终于推开了那扇窗’。”
沃尔佛医生一怔,过了片刻才恍然大悟,眼角渐渐荡漾开一团宽阔的笑纹。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凯西说。
沃尔佛医生没有回话,只问:“就这一句话吗,小灯?”
凯西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还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沃尔佛医生眨了眨眼睛:“史密斯夫人,我洗耳恭听。”
史密斯是凯西的姓,可是很少有人这样称呼过凯西,除了她家里的钟点清洁工。
“她说,她很想念你。”凯西说。
凯西的目光像一只尖头的镊子,在沃尔佛医生的脸上细细地走了一圈,想夹住任何一个有可能裸露的情绪线头。可是那天沃尔佛医生的脸像一件做工精致的衣服,找不到一个松散的针脚。
“她说没说,为什么这么久才来电话?”沃尔佛医生若无其事地问。
凯西摇了摇头,说这事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反正她留了她母亲的联系电话。
“母亲?”沃尔佛医生吃了一大惊。
“是的,母亲。”凯西说。
两人一起进了诊所,凯西沏了一杯咖啡,放到沃尔佛医生桌子上,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说吧,又出了什么麻烦事?”沃尔佛医生问。
“亨利,也许,你应该给王小灯,另外物色一名精神科医生?”凯西迟迟疑疑地说。
沃尔佛医生哈哈大笑,笑声震得百叶窗帘颤颤地抖,扬起一屋金光灿灿的飞尘。
“也许,她再也不需要,任何神经科医生。”
2012年7月25日—2012年9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