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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好说,行有行规,盗也有道。你说,藏宝图在哪?”

“什么图?天啊,哪有什么藏宝图啊!那都是街市人食饱无事瞎胡闹的呀!”

“那,好吧,你听,这声音,是不是你的儿媳妇在叫床呀?”

“别,别,你们,哦,有,有,我这就去拿……”

蔡雁秋从大衣柜里找出来的,却是《针路图》!土匪坡左看右看没看出门道,可是,再追查下去,怕也没什么结果,就把檀香木盒抱在怀里走了。

外面,雨停了,月光透进了窗棂。

匪首张伏坡又闯进徐桂花房中。因为丈夫不在家,徐桂花总是让小姑陈海澜到房里做伴。怕海澜起夜不便,屋子里的煤油灯就一直亮着。土匪坡一脚踏进门来,就被屋子里的温暖和芳香的气息打懵了!这富人家的房子原来是这么温暖?这富家阿奶原来是这么香!他几乎是踉跄着上前,在徐桂花的床前俯下了一张脏脸……他,平生第一次这样贴近地去端详一个女人,一个睡得如此安稳的女人!这圣洁、温婉的面容,让这个已经历过数不清的女人的土匪坡看傻了,他睁着一双鼓鼓的眼睛,直愣愣地站着,一动不动!但是这短暂的沉静,很快就被惊醒过来的陈海澜一声尖叫给打破了。

徐桂花惊觉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将小姑陈海澜搂紧。

“你,你是谁?你怎进来的?要干吗?”徐桂花的声音里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惧,她猛然坐了起来,将海澜搂得更紧。她说话的声音尽管不大,但已经用尽了一个女人的力气了,说完,她胸口起伏,不住微喘着。

“贼,土匪。”土匪坡突然找不到恰当的话语,只一个劲地表白身份。

“出去!这里有孩子,有女人,你要钱银要物件,找我妈去!”徐桂花清醒了许多。说着话,就慌忙抓过棉衣,扣子老是没扣上,身上发抖,浑身冰冷。

“嫂,我,我怕!”陈海澜紧偎在嫂子的怀里,抖得更厉害。

“土匪是干什么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当然要钱,要物。”土匪坡定了定神,就来劲了,“我,还要人呢!”

“你敢?你,你出去,我喊人啦!”徐桂花心头一抖,将海澜拉到身后。

“喊也没用,今夜,这陈府是我们的了。兄弟我这些年没少碰女人,什么味道没尝过?可是刚才一进门,我就想,你这味道,怎么这样香啊!这是我此前从没闻过的,我今夜就是要尝你个新鲜的!”土匪坡奸笑着,上前用一只手拧开了海澜,一只手就搂住桂花的腰。

“嫂!大嫂!”

……

陈海澜在这一个夜里,看到了她这个年纪所不应该看到的场面!尽管只是瞬间的一瞥,但对于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女孩子来说,这是一个多么恐怖而又漫长的历程啊!这个原本就有点内向的女孩,从此再也走不出这人生的阴影!这是留给陈海澜一辈子的不幸,也是留给陈家永远的伤痛!

行有行规,盗亦有道。土匪坡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为盗这么多年,今夜竟然会违规逾矩,在陈府捅下这么大的篓子!这时,刘得清已经被惊醒了,外面响起了锣声。土匪坡慌忙吹响口哨,将《针路图》掖紧,卷了财物逾墙而走!

一干人等顺利地撤出饶村,直奔莲花山方向,不多时,就被守候在梅普渡口的土匪接上渡船。这时,背后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追杀声!饶村的团练,在陈作文的带领下,一直追到了岸边,朝着离岸已经十几丈远的渡船,“啪啪啪”乱放了几枪。

躺在船舱里,土匪坡心满意足,正为顺利得到“藏宝图”暗自高兴。“羲护,你看看,这是不是人家所要的‘藏宝图’?”土匪坡敲了余羲护一下脑壳。

“嘿,坡头,你管它是还是不是,只要是从陈家拿出来的图,就能把大把的银子换过来。嘿,要是真的有宝藏,我们何不按图去挖出来,哪还用得着做贼做寇?”余羲护说着,直起腰,抬起头,“嗖”的一颗子弹飞过,差点没要他的命。

“还不老实趴着!”土匪坡大喝。

“远着呢!船走远了,都过了江心了!”余羲护身子趴下了。

“嘿,要是一枪把你结了,看你还怎么挖宝!”土匪坡闭上双眼。

船,果然顺利抵岸了。曙色中,土匪们肩挑手提,熙熙攘攘地纷纷登上码头。

“砰”,又是一声枪响。

“谁?谁走火了?”余羲护掉过头来,却发现土匪坡一个摇晃。

“坡,坡头呀……”

对方是个老枪手,一枪中的!可谁都搞不明白这一枪从何而来!

“坡爷。坡爷怎啦?”土匪们当即乱了套,有的上前扶住了土匪坡,有的散开来,直朝水里乱打枪。

“砰,砰,砰……”一阵枪声过后,码头重归平静。

拂晓时分,象牙白色的晨曦笼罩下,江水悠悠,一碧万顷,天地之间却空无一人……

陈海国接到噩耗,急匆匆地从汕头埠赶回来的时候,在村头碰上了陈作文。陈作文满脸灰暗,并没有跟他提土匪打劫的事,而是语带哽咽,声色沉重地说:“昨夜,爷……走了!”

“叔,你,你是说,宣爷他?”

宣爷去世了。饶村辈分最高、威信最高的长者,选择在陈府遭匪劫的同一个夜晚,走了,走得很平静。他好像早就安排好了似的,谁也没惊动。当作文带着团练追赶土匪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大亮。走进中堂,却发现父亲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走得十分安详。宣爷享年九十七岁。

同一时间发生了两桩大事,饶村为之躁动,为之惊叹,也为之忙碌。相比之下,饶村人更愿意为宣爷的去世做点什么,这样既缓解了陈府的压力,又避开了许多寻根问底的麻烦。关起大门,陈府与外界似乎隔绝了起来。

陈海国来到母亲的房中。经受了一场惊吓,蔡雁秋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已经起不来床了。抱住热泪纵横的母亲,陈海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从母亲的每一个眼神,从母亲的每一个动作,从母亲说的每一句话,陈海国突然间明白,一夜之间,她们母子之间原来那种依附与被依附的关系完全颠倒过来了!这个家,经历了一场灾难的家,在父亲回来之前都得由他来支撑了!母亲呢喃着:“国儿,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呀……”

母亲说这句话的无助与无奈,无形地变成了一副重担,压在了陈海国的肩上。

“妈,你别难过,你别害怕。你,你是说,土匪劫走了《针路图》?”陈海国镇定了下来。他的脑子里同时出现了一连串问号:土匪要《针路图》干什么?土匪为什么知道《针路图》?《针路图》里藏着什么秘密?从小到大,他总喜欢听父亲讲《针路图》的故事,可是,他能够真正看到《针路图》的机会并不多。父亲对它视若至宝,并不轻易示人。街市人都把陈家的发迹史传得神乎其神,“藏宝得宝”的故事越编越离奇,可是,父亲总是置之一笑。记得有一次,父亲回来了,还从汕头埠买来好多鱼肉,还有牛肉丸。一家人酒足饭饱,围坐在一起喝功夫茶的时候,为了添些乐趣,父亲就出了一些谜语给他们猜。从“个物圆圆,食饱溜落池”猜到“春雨绵绵妻独宿”,都是些老掉牙的童谜。母亲突然插了话:“猜来猜去怎就没个新鲜的?我们家不是有一个谁都没猜着的谜吗?何不拿出来猜猜,兴许能给猜着。”父亲问:“你是说《针路图》?那个可不好猜。再说,猜中也没用,给谜赏的人早就入土了。”父亲话虽这么说,可还是趁酒兴,从衣橱里搬出《针路图》来,又一字一句地将那首藏宝诗念一遍:“日月对石钟,翻身一箭地,水涨淹不着,水退淹三尺。”一家人最后还是没有谁能猜出来。父亲说:“其实这只是一个传说,全无根据。先辈所以记在这里,为的是让行船的人聊以打发漂泊大海中那难挨的时光,是为了给讨海的穷汉透露一线希望,一份发财的企盼……”

“大少爷,我们,我们,我们刘家三口,对不住陈家啊!”刘得清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清嫂和满莲也跟着跪成了一排。

“桂花?桂花呢?”陈海国嗅出了一股煞气,猛然发现少了两个人,他惊问起来,“还有海澜呢?她们都在哪?”

“海澜,她不愿见人……”春嫂一直插不上话。她没有住在陈府,一大早才从自家过来,见陈海澜一个人发呆,就带她到伙房去。

谁都板着脸,谁都不提徐桂花。陈海国料到徐桂花肯定有事,就冲自己的屋子里跑去!屋子里空荡荡的,怎么没有徐桂花啊?陈海国在伙房的角落里找到了妹妹陈海澜。

“兄,我怕,我怕……”憋了半天,陈海澜终于投进陈海国的怀里,就如一只受惊的小鸟,手脚在不停地发抖……

回到母亲房中,陈海国压下了满腔怒火。

“兄,我,我们都找遍了,屋里,荔园,还有村前村后,都不见嫂子……”陈海安嗫嚅着,侍立在一旁。

“啪”的一声,陈海国重重地扇了海安一记耳光,“你,你连个家都看不住,你还是个男人吗?”

“海国,别打他,他能成什么事?”蔡雁秋伤心地说。她心中有数,她知道海国打这一巴掌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我是错了!可是,那是土匪呀!”陈海安没有再说下去,低首瞅了满莲一眼就要走开,却被陈海国喝住了。

“家里的事,你别管了。你给我上汕头好好待着!把汕头的铺头都给我看好点!你能成什么屁事?尽给添麻烦,等爸回来,看他怎样收拾你!”陈海国将海安遣走,他没来得及与母亲商量,但他觉得此时让海安离开家,离开满莲是最好的。

“大少爷,我刘得清对不起陈家!我找少奶奶去!找不到她,我就不回来!”刘得清看着二少爷离去,倒松了一口气,他一直跪着说话,清嫂理解丈夫的意思,也跟着说:“太太,我也去,我跟老刘一起去。”

“老刘可以去,但找不着就回来,别在外面瞎闯,家里还有许多事得你来做呢!清嫂就别出去,你去了,我妈怎么办?这一家老小怎么办?总得有人关照啊!”海国上前扶起他们夫妇,瞅一眼哭成泪人的满莲。

“满莲,你去一趟樟林,请林先生过来。”陈海国说着,就在母亲身边坐了下来。

“太太,大少爷,我,我去!我这就去……”目送二少爷离去,满莲已经肝肠寸断,她知道,她自己做的事,只有自己了断。

十天过去了,刘得清磨破了双足,走遍了饶村内外的田园、沟渠、庄户,还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接下来的五年,饶村在平静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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