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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凤凰山中的晨,依然还是有着丝丝的凉意的。

吴六奇坐在山顶的一块石头上,面向东方,深深的吐出了胸中的浊气,缓缓站起身来。

数月的练习换来的不仅仅是伤势的恢复,而且自觉间,却有着身轻如燕之感。

右手自腰间一抹,那柄跟随在自己身边已经有七年之久的缅剑如蛇般弹出,挥动之间,却比往日灵动了许多。

这柄剑是自己师父十岁时送的礼物,从那时候起,吴六奇便迷上了使用这种奇特的兵刃,在那时候,练习这种极易刺伤自己的兵刃也令母亲每日里泪水涟涟,虽然练习时使用的是与这种剑软度相似的铁鞭,但身上每日里也是一块青一块肿的,若不是师父和七伯的勉励,自己恐怕早就放弃了。

而在这数次的激战中,这把缅剑亦是无数次的救了自己的性命。

而此时,吴六奇却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感觉,恍然间,这柄已经随身七年的长剑仿佛产生了自己的灵魂一般,轻轻挥动之时,剑刃却如同自己的手臂般灵巧。

微微一抖,随着一声啸鸣,剑刃抖动间已经炸成了一团剑花,如骤雨狂风般扑向前方,而在变化之间,却化繁为简,一点寒星泛着朝阳下的那点金黄,似流星般掠过。

习练了一会剑法之后,吴六奇将剑收回腰间,脚尖一挑放在一旁的齐眉棍,依然保留着点点绿意的棍棒冲天而起,吴六奇身随棍行,飞身跃起,抓住棒尾,落地之时,劈,扫,挑,拨,短短的时间内手中齐眉棍已经变幻了数个招式,常常是一招未老一招又至,层层叠叠间如浪涌海啸般变化莫测之势。

落地,棍扫,变化之间,却少了剑法上的机巧百变,而多了一种战场上的大开大阖之势。

往日吴六奇所习练的武功,多是机巧百变,诡诈刁钻,更适合于江湖搏杀之道,却短于战场争胜之雄。而这近一年的时间中,吴六奇偷窥所习来的棍法,却弥补了吴六奇的短处,招式如浪涌风急,狂放刚烈,正是标准的战场争胜之术。

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大智的身世,不论是他的那些书籍,无论是医书兵法诸子百家,可以看的出来都被人细细的看过,而大智的武功,据他所知是派中所传,但是其所传授的武功却是截然不同的路数,鬼谷功法细腻而温润,而棍法,却又刚烈暴虐,完全是两个极端。

在庙中生活的一年多时间里,吴六奇偶而也会好奇的问过他的身世,却被大智转开了话题,几次之后,吴六奇也就没了去问的兴趣,至于去找锦衣卫或是李家自己的消息组织来探听消息,吴六奇自己就直接死了这个心,就冲着大智在潮州的威信,估计他安排的人还没去查呢,大智早就知道消息了!

脑子里面想着,手中却根本不停,一路棍法练完,便是吴六奇也是微微有些气喘,面色微红。

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仰头看了看天色,估计着大智师徒两人的早课已经结束了,吴六奇这才担起齐眉棒,将毛巾搭在肩上走下山头。

走入寺中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随意的吃了点东西算是吃过了早餐,吴六奇正想出去的时候,却被一戒叫住了。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些日子吴六奇对一戒的调查其实也没有打算瞒着他,毕竟说起来自己总也是在寺中住了一年多,而且与禅师也算是有师徒之实而无师徒之名,因此,对于一戒的调查,吴六奇并不指望着知道的人会对一戒保密。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一戒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随着一戒走到庙旁的小小的练武场上,看着一戒转过身抱拳站在那里,吴六奇轻轻的一笑:“一戒师兄可有什么吩咐吗?”

“吴六奇,你的嘴一直很厉害,就是不知道你的功夫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厉害。”一戒的嘴角带着几丝的嘲弄,“怎么样?这段时间找人跟了我不少时间了,发现了什么没有?”

吴六奇的嘴角微微一扬:“一戒师兄,我真的很不明白,你如果想买套房子什么的应该不算费事吧?为什么还是贪那一百来两银子?”

“那一百来两银子?”一戒嘴角微微一挑,嘲弄之色却是更深了,“吴六奇,在你这个李家的侄少爷的眼里,一百来两银子不过只是区区一点小数吧?但是你不要忘了,我在这破庙中一呆十几年不说,家里面的那些老头子们连我的零花钱都断了,指望着那个死和尚能给我多少银子可花?更何况,吴六奇,这几年的情况,你心里面比我清楚的多吧?”

吴六奇略一思索,恍然大悟,眼中却也禁不住露出了丝丝的笑意:“一戒师兄,原来如此,最近这几年我们将你的组织在潮州的分舵破坏的差不多了吧?那么……一戒师兄,你在这个组织中是什么身份呢?需不需要我猜一下?”

“猜?吴六奇,你已经把我的身份弄的差不多了吧?还需要猜吗?”

吴六奇嘴角浮起了丝丝的笑意:“一戒师兄,关于你的身世,我还是有一些事情想向您请教的,你的组织这三十多年来处心积虑,不过就是为了弄到所谓的胡帅宝藏而已,但是我却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在潮州一潜三十年却拖延到今天才发动呢?我更想不透的,还有一件事情,便是你的情况,明明知道自二年前开始,你的组织已经在潮州被破坏的差不多了,但是你为什么还要呆在涌莲寺中?难道你不知道二年前的事情吗?”

一戒依然抱拳而站,目光中却是微微一缩:“吴六奇,你想的东西不少吗,不过,你想过没有,你想的越多,到了地狱之后,可就有更多的疑团需要解释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吴六奇压抑住了抢先出手的想法,轻轻的笑了起来:“一戒师兄,关于你的事情,怎么,不在动手前聊一聊吗?”

“好吧,吴六奇,即然你也知道胡帅宝藏的事情,那么,你也不算是局外人,不过,估计你的家人们也不会把这些事情给你说的很清楚吧?毕竟在这件事中,你家的死老头子死的最早。”

吴六奇的脸色微微一凝,嘴角的笑意也一转而逝:“那么说,我父亲的死,和你们有关喽?”

一戒摆了摆手:“吴六奇,这可怪不到我们头上,虽然我们也想从你父亲身上得到消息,但是你那死鬼父亲和你家那管家太过精明,根本没有给我们下手的机会,那日我们虽然想动手,但是却不想你那死鬼父亲却自己死了,也就省了我们的手脚。”

“那么,你的目的呢?看起来,你的目的与你的那些手下的目的不同?”

一戒轻轻一笑:“吴六奇,其实你早就想到了吧?否则你也不会在这里一呆一年多。”

吴六奇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将齐眉棒放到膝上架着,轻轻的笑了起来:“有点想法,但是,一戒师兄,我很奇怪,大明兵法名家数不胜数,但是你却偏偏处心积虑的跑到这里来,为鬼谷功法而来?不对吧?”

一戒也随意的坐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师兄弟在聊天一般:“吴六奇,关于胡帅宝藏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吴六奇轻轻的耸了一下肩:“不清楚,我父亲就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情,你们呢?我很奇怪你们怎么会突然在三十年前大举进入潮州?在那时候知道了消息?”

“不错,三十年前江湖上突然传出了一个消息,苏南许氏便是胡帅最为亲信的幕僚家族,当时许氏一家共有四人为胡帅效力,这许氏与李氏,你们家吴氏以及林氏并称胡帅麾下四大家族,因此,如果知道胡帅宝藏的信息,这许氏定是其中一员,因此,江湖中人纷纷聚集苏南,据说,那一夜许氏除少主之外上下数百人无一人生还,而那一夜中忽然冒出的三名武林高手也令绿林中人损失颇为惨重,这三人虽然没有救得许氏上下数百人的性命,却救走了许家少主,而绿林中人自然紧追不舍,结果在苏杭观察使吴道夫家附近失去了踪迹,这四人从此再无消息,更为可疑的是,二个月后吴道夫便封印而去,返回潮州,随行的,却还有锦衣卫潮州百户所试百户鲁世英,也正因为有了鲁世英的陪护,令得江南绿林不敢有所擅动,这才使吴家安然返回潮州,也正因为这件事情,江南绿林中人认为那位许氏少主其实已经在你父亲的护送下到了潮州,后来又传出消息,其实那三人便是胡帅麾下四大家族中的另外三个家族中人,因此,更有不少人员纷纷涌入潮州。”

吴六奇轻轻皱了皱眉头:“那么,我更奇怪了,潮州人很多都知道李家其实很早就跟随胡帅抗倭,你们怎么会到最近才敢确认是李家呢?”

“并不是最近才确认,不过确认了也不过数年而已,最难确认的是你家,因为你父亲的情况很奇怪,从你父亲的身上,我们根本搞不明白你的家族是不是胡帅麾下,最终确认之后,你父亲却已经仙逝,而李家的确认也并不容易,我们曾经见过不少号称是胡帅麾下的家族,号称追随过胡帅的人,但是我们的了解却都不过是一个二个人在胡帅麾下当将领甚至是当时只不过是胡帅麾下的小兵而已,最终确认李家的还是因为那四门佛郎机大炮。”

吴六奇一怔,过了一会才恍然大悟:“你是说,那四门佛郎机的制式和操作方式与百年前胡帅麾下使用的佛郎机大炮是一样的?”

“对,甚至是兵部的铸造年鉴都是相同的,这也证明了这四门佛郎机是在那个时候流出来的,因此,对于李家,我们才能够确认正是胡帅麾下四大家族之一。”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吴六奇笑了起来:“你,是倭人吧?”

一戒微微一怔,却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坐姿,再看了看吴六奇,恨恨的低声骂了一句,才道:“吴六奇,你果然很狡猾。”

吴六奇轻轻的笑了起来:“刚才在我说到李家抗倭之时,你的表情并不很难猜,而且,在刚才交流的时候,一戒师兄,你的嘴里面从来没有说过抗倭啊什么的,而是用了追随胡帅或是在胡帅麾下这种词句,再结合你刚才的表情,猜出来很简单吧?你姓什么?小林?还是别的什么?”

“哦?你是怎么猜出小林这个姓的?”

“这也简单,赵林义的身份就很奇怪,说是从总舵下来的管事,但是这个人的位置一直并不像是管事一级的,反而有些像是能够主理潮州境内贵方整个事务似的,再加上他使用的是戚家刀,而手法却是正宗的倭刀技法,因此,我就有些怀疑赵林义的身份,可惜的是锦衣卫却偏偏找不到任何一个叫赵林义的用刀高手,反倒是在江南一带有一个姓小林的倭族高手十分活跃,十年前曾经四处拜访用刀大家,后来却很诡异的失去了踪迹,因此,我们就怀疑这个赵林义其实就是这个姓小林的倭族高手。”

一戒点了点头:“吴六奇,你果然很擅长推算,可惜,你的这个能力,为什么不用在正途呢?”

吴六奇嘿嘿的笑了起来:“一戒师兄,正不正途就不去说他了,怎么,打算和小弟我比比棍法?”

一戒点了点头:“吴师弟,算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同门师弟,那么,师兄试试你的棍法,也算是正常吧?”

话音未落,一戒却已经高高跃起,手中的棍子以千钧之势直劈而下!

吴六奇却早已经料到了这一招,在一戒跃起的同时,以棍点地,后退数步,站起身来,同时,棍扫千军,直扫一戒的落地之处。

一戒大惊,变劈为格,却觉一股大力传来,竟将他逼退数步!

一戒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刚才自己偷袭,竟然被吴六奇抢得了一个先机!

“吴师弟好大的力气!”

大声赞了一句,一戒却是毫不停顿,上前便攻。

吴六奇却显得十分的轻松,一边挥棍架开了一戒的攻势,同时反手攻了数招,两人竟然是不相上下。

一边暗暗吃惊于一戒的力量,吴六奇脸上的微笑却根本没有变化一般:“一戒师兄难道忘了大师说过,习武之人,最忌的便是身体腾空之事?”

一边说着,却是以棍代枪,连连点出数式。

一戒却是被刚才吴六奇的话搞的有些忙乱,连连招架了数招,这才稳住了身形。

吴六奇收棍而立,面上依然带着丝丝的微笑:“一戒师兄,难道你忘记了吗?小弟可是有权对师门事务进行处置的。”

一戒微微一怔,这才想起了师父曾经说过的吴六奇是师门中下一代的隐门的事情。

微微有些狰狞的一笑:“吴六奇,你说,我会让你活到那个时候吗?”

一边说着,一戒几步跨前,以棍作刀,自下而上,斜斜挑出,竟是倭刀中的技法。

吴六奇棍法展开,却皆是大智所授之法,攻守之处,却是隐隐有风雷之声传来,竟是与一戒斗了个棋鼓相当。

一戒暗暗心惊,自己所用,除师父所授棍法之外,另夹杂着自己幼时所习的刀术化来的招式,往时与潮州组织中的核心人物交流时颇受到了几分夸赞,心中自然沾沾自喜,却不想与吴六奇相斗,对方仅仅偷学了几个月的棍法,竟然与自己十多年的功底斗了个互不相让!

心中暗暗焦急,如果再不把吴六奇解决掉,他自己心中明白,自己身为那个组织中的一员,自是不会被吴六奇所放过,而吴六奇这数年中屡屡破坏自己组织中的好事,更何况自己组织中的数员大将都折损在吴六奇的手下,更何况吴六奇父亲的死不得不说也与自己的组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双方之间,已经成不死不休之势,此次挑明了事情,哪还能容对方继续在自己旁边逛荡?

不免有些大恨,前些时间里找个时间直接投毒便成了,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心中有些杂乱,棍法自然便乱了几分,却不想被吴六奇抓住机会连攻几招逼退数步,一戒忙收敛精神,以力相搏,这才将吴六奇逼出数步,微微收势而立。

吴六奇也不抢攻,同是后退了数步,轻轻的笑了起来:“一戒师兄,想什么呢?咱兄弟俩过招也不能这么心不在焉的啊?”

恨恨的啐了一口,一戒冷冷的笑了起来:“吴六奇,后悔这一年多的时间内没有下毒毒死你!”

吴六奇嘿嘿的笑了起来:“一戒师兄,你才想到这个办法啊?”左手自头手中摸出一根银针晃了晃,“一戒师兄,小弟的武学启蒙师父可是锦衣卫哦,难道忘记了锦衣卫的习惯?只要能打倒对方,可不管什么江湖道义,这医人吗,小弟是上山之后才学的,可是这下毒吗……小弟可是玩了好几年了,哪能不防着有人下毒?”

一戒一怔:“怪不得师父说你对药性如此了解,原来竟然是用来干这个!”

轻轻一笑,吴六奇左手一挥,银针脱手而出:“一戒师兄,这你也信?”

一边说着,身形早已经随着银针疾射而出,身随棍走,却是一招简简单单的拨草寻蛇。

一戒大吃一惊,却是根本来不及说话,侧身避过了银针,而手上也不闲着,棍随手进,直直的将吴六奇的齐眉棍向下压去。

异变陡生!

吴六奇手微微一松,同时将持棍一端猛的一推,随着一戒手中棍子砸向吴六奇齐眉棍的一端,这齐眉棍受力翻转,竟然翻了个个,原本吴六奇手持的一端直直落向一戒的肩膀,而另一端,则落入吴六奇手中,这齐眉棍被一戒所格开的力量和吴六奇手推的力量合而为一,带着呼啸之声疾落而下!

一戒心中大惊!

这一招,竟然是师父所授的最为普通的一招偷天换日的变招!

思绪疾转间,一戒忙忙侧头避开,同时双手持棍疾档,却哪来的急?

头刚刚侧开,吴六奇手中的齐眉棍早已经改劈为扫,直直扫向自己的脖颈!

猛然后退数步,却不想这一扫竟然依然是个虚招,后退数步之时,吴六奇棍首探出,疾点向一戒的咽喉,而此时,一戒双手棍也已经挥至,原本想将吴六奇手中齐眉棍挑开的长棍正正的格到了吴六奇的齐眉棍上。

两力相加,一戒只觉喉部一阵剧痛传来,口中嗬嗬有声,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两股大力合一,早已经将自己的咽喉与下巴打的粉碎,便是大罗金仙在此,都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

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吴六奇试了一下脸间的汗水。

这一战之凶险,远超于往日数次搏杀。

虽然取胜,却也是险胜不说,自己原本不擅长棍法,这一年多所习之法,根本就是对方已经习练了十数年的招式了,更何况一戒还将倭刀之法掺于棍法之中,其凶险之处,根本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自己却终是胜了。

虽然最后一招也有失手之处,如果一戒不是挥棍想格开自己的齐眉棍,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双方已经离的极近,一戒原本是根本不会死的,最多只是闭过气去而已。

却不想一戒根本就没有与自己拼死之心,如果当时一戒不是以棍相格而是反手相攻,以命搏命的话,自己却是绝对要撤招自保的。

而一戒却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想将自己的棍子格开,却不想连连变招之间,原本可以将致命一击格开的救命一招竟然成了催命符!

将齐眉棍扔到地上,吴六奇却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动也不想动。

再去看一戒时,他早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有一丝的呼吸了。

********************************************

大智回到庙宇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了。

望着黑黝黝的寺院,大智心中一惊,原本不论如何,在这个时候,寺院中的灯火早已经燃了起来,而一般情况下,一戒与吴六奇两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全部离开寺院的,而且今日也没有听说他们两人想要下山办事,此时寺院中毫无光亮,却是绝对的反常。

疾步进入寺院中,穿过大殿,大智便嗅到了一种气味。

是血腥味。

疾行几步,来到了习武场上。

吴六奇依然保持着中午时的姿势呆呆的坐着,而一戒,则同样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吃了一惊。

大智抢先几步先赶到一戒的身边,却发现咽喉与下巴已经粉碎,便是在受伤之时便毫无回天之术了,而吴六奇呆呆的样子却也令大智暗暗吃惊。

这少年别看年轻,其实手底下早已经有了十数条人命,经历过数场的生死相搏,而此时的反应,却是绝对的不应该。

“呔!”

大智的一声疾吼终于将吴六奇唤醒,见到大智,吴六奇想站起来,起了几次,却发觉腿脚已经麻木的毫无知觉了。

想张嘴说些什么,却感觉嗓子中好像有什么堵着似的,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暗暗叹了一口气,大智伸手抵在吴六奇后背,掌力微吐,吴六奇喉咙一动,吐出一口浓痰来,却感觉腿脚间也舒服了许多。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吴六奇的声音依然嘶哑之极:“请大师处置,小侄与一戒师兄比试,一时失手,竟将师兄……”

看着吴六奇的样子,大智却微微摇了摇头:“鉴柏,你说实话,你们俩个人,是比试还是生死之搏?”

“这……”

吴六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今日下山,赵员外将一些事情给我说了,你在查一戒与那个组织的关系,对吗?”

吴六奇心中暗暗一动,看大智的表情,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似的:“不错,小侄原本是怀疑最近一戒师兄频频下山的原因,前些日子山下乡民所捐的一百两银子并没有交到帐上,而且也没有退回给乡民,小侄便想查一下一戒师兄的动向,想搞清楚那一百两银子的情况,却不想发现一戒师兄竟然与那个组织有关联。”

大智点了点头:“起来说话。”

看着吴六奇点头应是,站起身来,大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戒对于你一直怀有戒心,却不想竟然是这个原因,唉!”

吴六奇一惊:“大师,您……”

“今日下山,便是锦衣卫潮州百户所对那所院子动手,逮住了院子中的几个人,里面没有你们说的那个儒人,但是却抓住了几个小喽啰,可惜的是只问出了他们是倭寇之外没有别的消息了。”

“大师,今日锦衣卫动手了?怎么没有给我说?”

“是李堡主没有给你说这件事情,而且你便与一戒住在一起,如果你突然离开,必然会打草惊蛇,却不想的是一戒今日便想除掉你。我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戒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十多年的时间竟然没有被我发现任何破绽,完全便是汉人的作派。”

吴六奇微微的思索了一会儿:“大师,小侄我……”

摆了摆手,大智看起来心情也不算太好:“鉴柏,关于这件事情,我原本回来也要处理的,我家与倭寇原本便有不共戴天之仇,没有想到竟然被倭寇隐于我的身边十年之久,唉!”

“可是禅师,一戒师兄原本是您的……”

伸手拍了拍吴六奇的肩,大智的表情却没有显得十分的悲伤:“鉴柏,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曾经愤怒过,原也想作怒目金刚之状亲手清理门户,在路上思索了许久,却终是不知道如何下手,必竟一起过了十年,你动手,却也了了我的一桩心事,而且,你原本便负有对于我的弟子的监督处置之责,动手调查一戒与清理门户,却也是你的职责所在,我怎么会怪你?”

轻轻的摇了摇头,吴六奇的嗓音依然嘶哑:“可是,我只是想治住他等您回来再做处置,却不想……”

大智没有说话,伸手将吴六奇腰间的软剑拨了出来,剑刃弹动不止间,却没有丝毫的血迹。

刚刚大智观察过一戒的伤口,那等伤势只能是齐眉棍等钝器所伤,再观察吴六奇的软剑,自然也明白刚才吴六奇并没有说过慌。

微微的点了点头:“鉴柏,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可是,一戒师兄……”

大智微微一叹,走回到练武场中,俯身将一戒的尸身抱起来,放入了地窖之中。

返身将地窖门关好,走回到吴六奇的身边:“我回来之前曾经说过让锦衣卫的人明日上山,这件事情,让他们处理便是。”

点点头,吴六奇缓缓起身,走回屋中,却连门都忘了关便躺在了床上。

看着吴六奇的情形,大智却也是深深的一叹。

碰到这种情况,吴六奇的情况算是不错了。

往日的搏杀之中吴六奇所搏杀之人除了有取死之道外,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利害关系,而一戒,却终是与吴六奇有过一年多同住于一个屋檐之下,虽然两个人矛盾重重,但总是同吃同住,一同听禅师讲禅,总还是积了一定的同窗香火之缘。

此时,吴六奇的失态也就可以解释了。

*****************************

待吴六奇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亮了。

大智依然跌坐在大殿之中,缓缓的敲击着木鱼,看了一下蜡烛,吴六奇知道,禅师已经有一夜没有休息了。

走到禅师的身边坐下,吴六奇没有说什么,而是随着他轻轻的念着经文。

一卷地藏经念完,大智站起身来:“鉴柏,随我来。”

吴六奇轻声应是,随大智走到校场之上,此时,校场上已经整理一新,甚至连血迹都已经清理干净。

大智走到校场中间站定,伸手抄起一根齐眉棒,掷到吴六奇的手中,面无表情的抱手站在一侧,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吴六奇微微凝神之间,略一思索,手中齐眉棒一挑,却正是一个野火燎原的起手式。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前踏一步,手中齐眉棒却如毒蛇一般探出!

而随着吴六奇的动作,在大智的眼中,那普通的齐眉棒却如同有了灵魂一般,随着他的舞动,打、揭、劈、盖、压、云,扫、穿、托、挑、撩、拨等法连环而出,绵延之中,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一路棍法使用,吴六奇收棍而立,额间隐隐见汗,呼吸间却丝毫不乱。

大智微微点了点头,挥挥手令吴六奇将棍子收起,也不说话,走回到了大殿之中。

眼见吴六奇站定,大智这才轻轻的问道:“你学这路棍法,已经有半年多了吧?”声音不大,却令吴六奇心中一恃,脚下一软,却已经跪拜于地。

大智却并没有令他起身,却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上山之时,便已经听李堡主说你天资聪慧,却不想,你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单单凭借我夜间传艺之时所学,竟已经达到了如许的地步。”

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大智舒缓的声音在继续:“鉴柏,单单就棍术来说,你已经远超于我,你的天资,果如同李堡主所言,但是,我本想用一年的时间磨磨你的性子,却不想你还是偷偷修习了我派的武艺,即然如此,你便继续留下,随我习艺,这也算是了了我与李堡主的一份香火之情。”

吴六奇微微点头应是,跪伏于地,即行了拜师之礼。

待得吴六奇行完拜师之礼之后,大智抬手令吴六奇起身,微微一顿之后才道:“论棍法,你已经远超于我之上,然我鬼谷一门,并非单单是以武功见长,你便随我修习鬼谷一门中的兵法与谋略之术,自然武功之道亦不可废弛。”

见吴六奇应了,大智这才令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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