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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噩梦

就在预备团同二百师的官兵们一起默默的掩埋好牺牲的战友们的遗体,背好行囊,紧握手中的武器,抬起受伤的袍泽,登上待发的战车,放弃了经过血战夺回的棠吉,向罗列姆展开战斗队形攻击前进的时候。整个缅甸战场的危难局势正不可逆转的走向令所有远征军战士们绝望的深渊。

东路,第六军军部率领直属部队及残余各部于四月二十五日以后放弃抵抗向景东方向撤退。日军先头部队分乘卡车百余辆乘虚进窜至腊戍南一百一十英里之孔海坪,于四月二十六日下午六点到达细包东南之南海大桥附近,与驻守的新二十二师所部的八十二团交火。远征军的后勤补给基地及回国唯一通道--腊戍重镇已经处在十分危急的情形之中。四月二十七日,我军放弃细包。到四月二十八日,日军主力向驻守腊戍的新二十九师发起突然攻击,部队猝不及防仓促应战于当晚失守。三十日,新二十九师在新威布防,只守了不到一天即五月一日就丢了。五月二日贵街失守,一○五英里通密支那、八莫的公路被日军打通。五月三日畹町被攻陷,日军进而分兵进占八莫。五月四日,鬼子先头部队向惠通桥急进,于五月五日上午已进至惠通桥头,与我三十六师先头部队接触。当时惠通桥破坏及时,于是日军转道由上游渡河,与三十六师后续部队发生激战。五月六、七、八日连续三天,敌我在惠通桥东岸激战竟日,双方均不顾伤亡血战不退。八莫日军于五月八日进占密支那。五月九日,惠通桥东岸的日军被相继赶到投入战斗的我军击溃退回西岸。五月十日,鬼子二百多人的搜索队不费一枪一弹,冲进了早就空无一人的县衙,腾冲沦陷。

中路,新二十二师的一部在他希以北三十公里处的温丁与敌对峙。当四月二十七日远征军司令长官罗卓英下达曼德勒会战命令的时候,西路的英军已全部退至伊洛瓦底江以西,正准备向印度英普哈尔撤退中。而六十六军的新三十八师由师长孙立人带领的一个团仍然担任着英印军的撤退掩护。

而此刻远征军主力正按照罗卓英部署,以新二十八师四个营守曼德勒核心,以新三十八师守瓦城以西伊洛瓦底江的北岸(弯曲部),以新二十二师及九十六师分防瓦城以南小河之线。

日军于四月二十八日占领腊戍后第二天,就派出一个联队的兵力在得到坦克和装甲车的加强后由细包回窜曼德勒。这时罗卓英张皇失措,再不叫嚷“曼德勒会战”了。四月三十日,他急令瓦城各部队向伊洛瓦底江西岸撤退(因东岸道路不良),续向八莫、密支那后撤。

西路远征军各部自四月二十七日前后即由孟尼瓦(曼德勒西,铁路终点)向印度英普哈尔撤退,所有武器车辆全部遗弃。至五月三日前后,在孟尼瓦附近与敌小有接触后便失去了消息。

接到远征军长官部撤退命令的时候,且不说正在向日军阵地发起冲锋的二百师的官兵到底如何,就连一向沉稳的柴拯国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骂了娘:“长官部的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朝令夕改不说,连腊戍这么重要的基地都能丢了。那么多部队不来加强东线护卫腊戍,跑到曼德勒搞什么会战。军部也是,招呼也不打一个,扔了阵地自己跑了。现在唯一的后勤基地一丢,咱们的退路就被鬼子截了,难道还指望弟兄们长了翅膀飞回国内不成!这帮吃人饭不干人事的败家子!”

李天贺沮丧的蹲在地上,从来不抽烟的他此时不停地捏着手中烟头呆望着发愣。

良久,柴拯国仰天长叹一声:“将帅无能,气死三军。老天这是有意要亡我十万远征大军啊。唉!”叫过寸步不离的勤务兵通知连以上军官前来开会,转过头对着李天贺安慰道:“天贺兄也不必过于放在心上。小日本的胃口太大,就怕他吞不下咱们这么大的饺子。只要我军主力集结起来回师东进,集一点而毕全功,撤回国内还是不成问题的。当务之急也赶紧把情况告诉弟兄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同时也要密切联系二百师保持一致行动,这样咱们回国的希望才会更大啊。”

经过柴拯国的开导,李天贺慢慢的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下恢复过来。起身忙着指挥人准备开会的会场。看着回归正常的李天贺,柴拯国的眉头却紧皱着一直没有伸展开。

等到部下们到齐了把长官部的战情通报和命令一通知,会场上顿时炸了窝,军官们群情激奋,叫骂着、议论着,说什么话的都有。

高大炮第一个蹿了起来,粗喉咙大嗓门的嚷嚷起来:“去他娘的长官部,啥时候这帮喝兵血吃空饷的老爷们在乎过咱们下面这些吃苦受罪的弟兄们。这前几天还打的好好的怎么转眼就让小鬼子抄了咱们的后路。这要是就这么撤回国内,那么多战死他乡的弟兄们的血不就白流了吗!”

旁边一个操着南方口音的中尉撇了撇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傻大个子,你脑袋还没有转过弯来吧。现如今咱们已经落入了日军的包围,自己能不能回去都还是个问题,你还有心思操那些死人的心。有个子没脑子!”

程耀阳呆呆的坐在吵嚷的人群外,弯着腰两手紧紧抱住脑袋痛苦的自言自语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是来打胜仗的,将来是要凯旋荣归的,这可怎么办,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看着身边的战友们一个个群情激奋,不住的挥动手臂,吵嚷着、争辩着,杨冬青无奈的摇了摇头。从保拉克阻击失败到棠吉与柴拯国、李天贺睡房的商讨,他心里早已隐藏的丝丝不安正一步一步的逐渐清晰壮大着,直到今天这个对他来说意料之中的时刻到来。他很清楚,这些都是秘密,不可以随便说出来,也不能轻易让那些容易冲动的家伙们看出来。否则,根据自己在国内战场的经验,眼前这些血气方作战中刚死战不退的军官中间,有相当一部分会丢下自己的士兵逃之夭夭。任这些正在挂在嘴上的“兄弟”、“袍泽”们自生自灭,任人宰割。这一幕他见得已经太多了,多的实在不想再见到了。所以当初才会带着自己的手下以及一些慕名投奔的士兵逃出军队,躲在飞龙寨安逸的做了几年山大王。

带着人拼命的又是摆手,又是喊叫,折腾了一身的臭汗,好容易李天贺才把军官们安定下来,努力维持着会场的安静。等大家都不再说话了这才痛心疾首到:“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你们还当自己是一名军人吗?还当自己是带兵打仗的军官吗?咱们这里还是军事会议的会场吗?还有纪律存在吗?眼前不过一点小小的挫折,你们就乱成这个样子,实乃党国之不幸,人民之不幸啊。你们代表着军队,军队都乱了,还让老百姓怎么活!”

听了这话,许多军官都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言不发。

柴拯国靠坐在担架上努力地直起身子,一个一个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些朝夕相处的部下们,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庞都停留几秒,然后缓缓滑向另外一个,直到看完所有的人,这才声音低沉的开口说道:“在座的都是预备团的老人了,不少人我都很熟,也有一些人已经不在了。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起来开个短会,是要把最近的战况通报和团部的决定告诉大家。这战况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情况很不好。团里也一直纠结于到底是咱们自行寻找军部然会回国还是跟随二百师以及第五军还有长官部一起回国。说实在的,团里的责任在我,是我没有把大家带好,让弟兄们脱离了部队,还伤亡了那么些弟兄。可目前凭咱们的实力一旦脱离二百师的队伍,恐怕很快就会全军覆没。出国的时候,咱们团两千多人,眼下就剩下眼前不到五百人了。我柴拯国对不起大家,对不起战死的弟兄们。所以我决定跟着二百师一起行动,希望咱们预备团剩下的弟兄都能平安回去,也希望大家能明白、支持这个决定。解散吧。”说完,疲惫的缓缓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听了团长的话,军官们一个个坐正了身子,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位身受重伤的长官,回味着他刚刚说的每一句话。过了很久,在李天河的一再催促下,这才三两一伙的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会场回部队。

走在路上,高大炮、林正标两人搀着杨冬青专往人少的背静处走,边走边催促这位昔日的二当家早拿主意。杨冬青没有说话,任凭他俩摆布。直到在一个路口被张振清拦了下来。

眼神不善的上下扫了高大炮和林正标几眼,张振清一边活动着身体和手脚一边挑衅的问道:“怎么,两位这是要劫持长官图谋不轨呀。杨连长,要不要兄弟管管闲事,替你收拾收拾这两个目无尊长的不下呢?”

高大炮受不得激,听了这话一蹦八丈高,送了扶着杨冬青的两手一边挽胳膊撸袖子一边骂骂咧咧:“放你娘的狗臭屁,俺们飞龙寨的事要你个****狗管闲事!”说着就要扑过去准备开打。

张振清一见戏谑的边躲闪边挖苦:“呦呵,这高大胖真是名不虚传,身高马大不说,力量也不小,哎,我在这呐,你跑那边干什么,对,这边这边,来,过来,对嘛,你看这拳头,劲还真不小,可惜就是打不上人。”

看着两个人拳来腿往,闪转挪那,杨冬青伸手拉住累得气喘如牛的高大炮,冷着脸用下巴朝张振清抬了抬:“张连长好雅兴,不回你的脸部安排手下准备撤退,跑这跟我大炮兄弟逗什么乐。”

见杨冬青有些不高兴,张振清这才咧了嘴没声的笑了笑:“杨连长是个爽快人,张某也就明人不做暗事,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吧。兄弟我想入你的伙,跟你们一起行动。不知道杨连长肯不肯收留。”

杨冬青有些惊讶的认真看了一眼态度诚恳的张振清,假装糊涂:“张连长说的哪里话来,都是预备团的自己兄弟,什么入不入伙的。恕冬青愚钝,不明白张连长的意思。”

听了他的话,张振清有些不高兴了,不由得绷了脸耐着性子说道:“杨连长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兄弟把话挑明了说吧,自打你跟你那帮弟兄下山进了这预备团,杨连长的所作所为兄弟是一眼不落全看在了眼里。没啥好说的,就一个字‘服’!眼下战局危难,前途难料,兄弟想把自己和剩下几十号弟兄的命交给杨连长,不知道杨连长能否看得起。张某也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留与不留给个痛快话,兄弟绝不纠缠。”

听了张振清的话,高大炮咧开大嘴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朝着张振清的胳膊擂了一拳:“好你个张振清,你小子鬼心眼就是多,跟我还玩这个。”转过脸眼巴巴的瞅着杨冬青道:“二当家的,这事我看成啊。张连长心直口快也是个利落人,咱们直接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得了,以后还多个照应,怎么样。”

杨冬青沉吟了一下,没理高大炮,冲着张振清抱拳说道:“张连长,眼下的情况你也很清楚,咱们目前都是军人,得听团长的命令。再说要是真的跟我们一起行动,我们的规矩张连长还有你手下那些弟兄们未必能习惯。这样吧,如果真有一天大家同舟共济之时,杨某一定不会扔下张连长和你的部下,如何?”

张振清一听知道有戏,也不勉强,抱拳回礼到:“那咱们一言为定,他日如果各奔前程之时,还望杨连长信守承诺,带上张某和手下弟兄。张某人定当牵马坠蹬,效犬马之力。只希望杨连长看在你我同袍一场,能把我那些兄弟带回国就成。”

“好说,咱们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以后行动的时候,咱们两家挨在一起,不要走乱了。”见张振清找自己居然是为了自己的部下肯委曲求全,杨冬青忍不住敬重起张振清的为人来,郑重的承诺道。

几个人分手回到各自部队着手安排撤退的事宜。没多久,预备团集结完毕跟随着二百师迅速赶往八莫、密支那,与远征军主力汇合而去。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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