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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军营

绵延不绝的群山一座接着一座。在山脚下的时候还是一览无余觉得没什么,可一进了林子爬到半山腰就立马显露出它的神秘来:到处云封雾锁,烟气缭绕,让人觉得自己仿佛腾云驾雾一般。

一阵急促的鸟叫传来,正在行进的队伍立即停了下来,半蹲半跪着抬手示意身后的人注意戒备。张振清和高大炮几人对视了一眼,弯腰跑向远远在前面开路的草上飞和钻山豹。“怎么回事。”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询问着情况,他把自己埋进满是蚂蟥的草丛里,拉开枪栓努力张望着。身后的树林里,弟兄们也七七八八趴了一地,全神贯注的戒备着。

进山这么多天了,所有人都已经熟悉了这个三张两短的花皮鹦鹉的叫声,不是紧急情况肯定不会这么急促的通知大家的。

“不清楚,看样子前面应该有人。你看,前面山坡的方向,像不像是帐篷的顶,而且位置一直没动,感觉像是个营地。”草上飞头也不回的轻声回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块平地,努力想看得更清楚些。钻山豹背靠着他,手中紧握着打开保险的冲锋枪,警惕的注视着面前树林的风吹草动。

自从连续遭到追击日军的打击,这支回家的队伍已经折损过半,从开始的二百多到剩下眼下的七八十人,加上杨冬青一病不起,物资几乎丢完,人们的情绪已经低落到了极点。要不是张振清出面维持着,高大炮等这些飞龙山出来的老兵压着,估计早就作鸟兽散了。

顺着草上飞手指的方向,举起望远镜,张振清小心的藏在树干背后认真的辨认了好半天,松了一口气对边上的两人说道:“不要紧,应该是自己人,帐篷的样式是咱们远征军的。”正准备起身往后退,突然想起点什么,拍了拍草上飞两人的后背叮嘱道:“别大意,帐篷是咱们的不假,人可不一定是咱们的人。悠着点,你俩摸过去看仔细了回来报告。”说完叹了口气:“咱们再经不起折腾了。”

得到前方发现可能是远征军营地的消息,大家都纷纷把提着的心放回到肚子里,轻松的坐在地上整理随身的物品,擦拭着武器低声说笑着,相互清除吸附在身上的儿臂粗细的蚂蝗。张正清丝毫不敢大意,往后延伸出两里多地,派出自己小队仅剩的两个队员去警戒。正在发愁人手不够的时候,老兵痞嘴里叼了根没点的香烟,晃晃悠悠的提着自己的狙击枪,领了唯一的一名手下溜溜达达的也跟着向来路摸了过去。

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张振清知道那是替队伍放哨去了。别看这家伙花哨,平时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可关键时候总是能挺身而出。心中暗暗感慨着,招呼了王胖子伺候好伤员,见高大炮、东北佬几个正在摆弄手里的武器,想想觉得还是不放心,起身也朝队伍的后面走去。没办法,经过连续的血战,队伍的伤亡太大,各小队都减员的非常厉害,最严重的就是老兵痞狙击队,只剩下两个人了。人数最多的是王胖子,除了跑丢一个,被流弹打死一个,陕西冷娃布雷的时候受了伤,剩下的人都胳膊腿齐全,一个不少。

走出400多米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己的头顶吹了一声口哨,抬头一眼,原来是老兵痞正抱了手里的枪,坐在一棵大树的枝杈上,一边悠闲地晃着一条腿一边低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的脑袋。

毫不介意的观察了下四周,把冲锋枪的保险关上背在后背,张振清伸出两手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后退几步猛跑几下蹭蹭蹭朝树上爬去。可惜自己的身子单薄,力气不够,再加上阴暗潮湿的气候使得树干非常光滑,无处着力。眼瞅着里老兵痞的位置没几步了,可自己实在是筋疲力尽上不去了。抬头看了看,老兵痞还是那么担了一条腿的坐着,丝毫没有打算帮忙的意思。努力向上挣扎了几下,见实在是上不去了,只好低头看看了脚下,准备出溜下去。

就在他抱紧了树干准备往下滑的时候,一只粗壮的大手伸到了眼前,一抬头,原来是老兵痞正低头看着自己,脸上还是似失笑非笑的表情。

有了老兵痞的帮忙,张振清腾出手去一把紧紧抓住用力猛蹬了几下树干,“嘿”的一声站到了树叉上。弯腰拍了拍老兵痞消瘦的后背,并排和他坐到了一起。

两个人无言的坐了一会,张振清伸手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摸出只皱皱巴巴变了颜色的香烟小心翼翼的屡直了叼在嘴上问:“有火没?”

老兵痞冲他翻了个白眼,从贴身的衣兜里摸出个油纸小包,拆开几层包装,从里面翻出一盒火柴打着了火,给自己和张振清都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惬意的吐了个烟圈,斜着眼望着旁边闷头抽烟的张振清说道:“怎么不说话了啦,我以为你来找我系想说点什么滴啦。”

张振清呆呆的望着远处喷着烟雾答非所问:“进山已经有十一天了。眼看着人是越来越少,路是越来越难走,这一路上没吃没喝的,咱们什么时候才出的去呀。”

听了这话,老兵痞也严肃起来,慢慢收起满不在乎的笑容:“系滴啦,眼看就到了山穷水尽,可系这山还不几道要走多久才能出去。也不几道你我有米有那个命滴啦。”

小心地把烟头按灭在树缝里,张振清怅然说道:“不知道杨连长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挺得过来。当初我就事看准了他在乎每一个兄弟,冲他够义气才投靠了他。本指望他的兄弟里面能人多,能带咱们回国去,没想到这才进山几天就病倒了。唉,天不随人愿呐。”

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兵痞同情地看着他:“其实你是不几道滴了,杨连长滴心里头也苦闷滴啦,我看滴出来。这么几百号人滴人吃喝拉撒、平安回家都让他一个人背着,他滴压力很大滴啦。那天咱们打鬼子斥候小队滴时候,那么多滴弟兄死在他面前,他不发疯才怪。咱们能帮他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好了。尽量让他开心点,就没事了啦。那个家伙是属猫滴,不会这么容易嗝屁滴啦?”

张振清听了点了点头,两个人直直的盯着眼前那一边无边无际的密林又开始沉默,不再说一句话。直到临时停脚的地方传来两声一长一短的猿猴啼叫,这才溜下树,快步走去。

回到临时歇脚的地方,草上飞和钻山豹正在向高大炮他们介绍情况,见两个人回来急忙上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发现。原来,前面的确是一个远征军的军营,而且规模还不小。只是当草上飞两个摸上去侦察的时候才发现,营地里全都是死去官兵的遗体。两人大概围着营地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情况不对,就赶回来报告了。

“噢?全是牺牲的弟兄?人数大概有多少,你们俩没检查下是哪部分的?按道理不会呀?咱们跟大部队走的不是一条路啊?除了营地里发现有尸体外,其他的地方有没有发现?”摸着下巴浓密的胡须,张振清歪着头考虑了半天,这才连珠炮般的发问。

“我们俩当兵时间不长,具体人数我俩也说不准,不过我数了下帐篷和临时搭的草房,下来差不多有100来座,基本上每间屋子里面躺着二十个左右的死人骨头。营地不小,我俩分头转了一圈,只搜查了很小一点地方,再没发现还有啥不对的地方。因为怕你们着急,所以就撵着赶回来了。”草上飞解释着,说完看了钻山豹一眼,意思是让他证明自己没有撒谎。读懂了他的意思,钻山豹赶紧点点头,翁声翁气地说:“就这么多,基本意思就是这。”说完眼巴巴的抽了高大炮等人。

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张振清这些老兵的额头当时就见了冷汗。如果草上飞他们没有数错的话,那么前面营地里起码停放了超过两千多具死难的远征军官兵的尸体。如果真的是因为战斗牺牲的话,那他们该遭遇了怎样一股强大的日军部队。如果不是因为战死的话,那又是什么原因能一下造成这么多的弟兄长眠在异国他乡。

想明白了这一点,所有的人的后背都凉嗖嗖地一阵发冷。大家你望着我,我看着你都不吭声,最后把目光放到了张振清身上。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张振清心里一阵气苦,这才忽然明白了杨冬青为什么总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为什么那天会突然失态精神失常——这个领队真******不是人干的。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正打算说些什么,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用疑神疑鬼的,不是小鬼子干的。这些弟兄恐怕都是因为病饿殉国的。”

“二当家的!”所有人都抬起头转向声音的方向惊喜的喊道。沸腾的人群涌向懒洋洋依靠在满脸得意的大夫身上淡淡微笑的杨冬青。

“二当家的,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让兄弟们好担心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高大炮第一个冲到杨冬青的身边,搂着他嚎啕大哭。乌龙等几个飞龙寨出身的土匪满脸泪水抢步上前,跪倒在杨冬青的面前泣不成声。所有人的眼中饱含着泪水,人们沉浸在巨大而短暂的喜悦当中。

一边招呼乌龙他们起来,拍着紧抱自己不放的高大炮宽壮的后背安慰着,一边同眼前多日不见的弟兄们打着招呼,杨冬青微笑了冲还愣在原地的张振清点点头。被巨大的幸福和突然的如释重负冲击着,张振清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复杂的心情,仍旧那么怔怔地站在原地,忘了去擦脸上肆意横流的眼泪,对着杨冬青傻傻一笑。

拽着四方步,大夫挺着笔直的腰板,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拈着长上来的胡须,在一片崇拜的目光中被毕恭毕敬的簇拥着走了。几个头头们连同草上飞两人这才靠着大树坐下来,研究刚才惊人的发现。

继续着自己的思路,杨冬青接着分析:“首先是营地,鬼子不可能这么好心给咱们的弟兄收尸而且摆放的这么整齐。其次从草上飞的描述来看整个营地没有被破坏,说明第一,搭建营地的人时间很充足;第二,鬼子也没有到过咱们现在这个地区。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按以前向导的说法,咱们是在山里面,眼下已经是缅甸的雨季了,如果发生这么大规模的战斗咱们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也不可能连一支鬼子的警戒部队都没碰到。因此我认为,咱们有可能偏离了方向走到大部队经过的路上来了,营地里的尸骨也是咱们幸存的人收敛的。”

说了这么一大段,刚刚醒过来不久的他颜色苍白,微微的喘息着,颤抖着倚在树干上闭了眼睛休息。众人听了他的分析连连点头称是。草上飞突然想起来点什么叫到:“听二当家的一说我忽然有点印象了。刚进帐篷、茅草屋查看情况的时候,我看见弟兄们的遗体摆放的都很整齐,有钢盔的和没钢盔的不在一个屋不说,而且钢盔都放在胸前,每个屋子里的枪也都架的规规矩矩的,就像平时宿营的样子。”

“噢?钢盔摆放在胸前,枪架得规规矩矩的。走看看去。”杨冬青听了猛的睁开眼,脸朝着营地方向望去,迫不及待的扶着树干摇晃着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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