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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玻璃为墙 霓衣为裳-初进成衣店

唯一真正温馨的,大概就是那间母亲留给他的成衣店了吧。其实相对于这栋空空的大房子,在许真的心里,其实那家成衣店,反而更能带给他以一种说不出的真正的归属感。仿佛他更属于那个小小的、精致的、晶莹透明的、淡淡弥散着花香的空间。于是回忆的思绪在休息了少许时间后,又开始丝丝缕缕的编织、蔓延……

他现在还记得,当他第一次踏进这所现在已经从属于他的成衣店时,他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放松。

那是一个下去,他坐在客厅深厚的大沙发里,眼前也静静的躺了一本书,他看着它咽了一口唾沫,那是一本儿童童话,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曾经学过简单的拼音和字,只是他从没见过装帧这么精美的书。封面的色彩绚烂而梦幻,书页雪白、整整齐齐的合在封面之下,他吸了口气,咽了口唾沫,而后用手碰触着,轻轻地、手指僵硬的翻开书的页面。

那纸雪白的简直如同冬日的白雪,上面一行行的字迹在上面如同洒落的黑宝石,是那样的漂亮。他用自己的小手抹着上面那一行行的字迹,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养父坐在书房的图景,神情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安详,令他的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神圣和心之向往的憧憬。于是这个下午,宽阔的客厅,大大的落地窗,他静静地一页一页的翻着这本精致的书,窗外,微风吹过,绿影婆娑。

仿佛一切穿越过带着朦胧烟雾和人间烟火的空间。

他记得:

后来他的养母与他在客厅里说着话,后来电话响了,他蹇起眉头-因为那是他来到这里后头一次与他的养母谈的这样的轻松和愉快,后来他记得养母优雅的拿起话筒,她微微的仰起头,黑黑的秀发蔓延过脸庞,在说了一会话后,只见母亲随后起身穿上了外套,当他的养母要离开的时候,他抬头看着,养母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你要和我一起去吗?”他迟疑了片刻,而后微微的但坚定地点了下头,然后他的养母就知道了。

于是第一次,他和她的美丽养母来到了这家成衣店。那天他和他的养母下车时,看到了这家林立于繁华商铺间的女装成衣精品店。

推开玻璃门,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店里的晶莹与明净,明净的是那样的美好,晶莹的是那样的纯净,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花香,于是第一眼他看到了摆在店里精巧位置的白色玫瑰与盛开的百合。店面其实并不是很大,但是给人感觉却很是温馨,而且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雅致,店面整个以白色为主,屋子的一侧摆放着白色的沙发,上面铺着白色的锦缎织毯,织毯上的图案是白色的玫瑰花簇,黑色晶莹的精巧茶几上摆放着透明的水晶玻璃花瓶,里面同样盛开着白色的玫瑰花簇,与沙发上的织毯交相呼应。在房间不同的精巧角落里,或摆放着盛开的百合,或点缀着簇拥的雪色玫瑰,唯有在窗台上,是一抹娇嫩的翠绿与淡黄,那是这里唯一的一盆水仙花,如同一位独一无二的仙子一样,娇羞的、静静地绽放着她的身姿,散发出一种特有的馨香。茶几上摆放着一只透明的玻璃水壶,里面飘散着柠檬片,玻璃杯里是刚刚倒入不久的柠檬水,于是,空气中又仿佛多了一丝淡淡的柠檬香。沙发的一侧扶手上随意的摆放着几本杂志,显然是刚刚有人翻过。

这里,不像是卖衣服的商店,倒像是一个舒适的、赏心悦目到累了可以让人随意休息、放松的地方。一件件的衣物,如同一朵朵轻柔的云朵,悬挂在周围,散发着淡淡的馨香,那轻柔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拿手去触动。走过去,将那柔软的布料轻轻地握在他的小手里。

而后他感觉到背后的笑意,他知道那是他的养母的还有店里的店员,但那笑意,如同这个店里流动的空气一样,有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能让人的心完全放松下来的善意。

于是,低下头,他竟然也淡淡的笑了,发自内心的。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的身心真正的轻松和放松下来。于是,这家小小的成衣店,在那一天里,在他心目中就有了不一样的珍贵地位。

在这间玻璃为墙,满是美衣华裳的空间里,柔软的布料,芳香的空气,淡淡的萦绕,是他最初的回忆,最初的味道。记忆中的那天,蕴含着淡淡的温暖的气息,这样的气息,留给他的回忆是特殊的,是他记忆中某种珍贵的存在。所以,以至于他后来一直固执的留着这家成衣店,无论别人怎样的“取笑”他,就算是在他功成名就之后,别人笑他一个堂堂的大律师整天酬劳过天的大案子都办不过来,却还分心分力的分出时间打理这样一间女装成衣店,实在是让人觉得哭笑不得。他却总是淡淡一笑,然后一句这是家母留下的产业,而后再不解释其他。

他还记得那天的自己后来自己悄悄地搬了一个小凳,挨着着窗户坐下,倚在大大的玻璃窗上,望着窗外,街道上人流如织,来去匆匆,这里,和孤儿院是多么的不同啊。他又望向店里,带着一种些许疲惫和慵懒的眼神,望向那一片片美丽而轻盈的云彩。

他还记得,后来进来的两个客人,百无聊赖的他就那么倚在哪里看着他们。那好像是一对母女,女孩高挑的个子,身型略微有些丰润,看上去有十七八岁,雪白的皮肤,黑发蔓延过肩直到腰肢,面容莹润,如同珍珠,笑得是那样的青春飞扬和开怀,眼眸里全是流光溢彩的生动神采。她手里正拿着一条长长的月白色纱裙和她的母亲高兴的说着什么,说道生动处,大大的眼睛笑得越发像弯弯的月牙,越发的顾盼生辉和俏皮,那条轻纱的裙子是那样的轻盈,让他想起易碎而在指间跳跃的阳光,女孩就那样将它托在自己的手里,任它流泻于自己的手上和臂弯里,如同流水。她的母亲,望着她的女儿,笑得同样明媚而又慈爱,虽然年龄看上去比女孩大了不止一个年轮,却好像和她的女儿在打趣着什么,说到高兴处,眉宇间竟然也像她的女儿一样流露出一种俏皮。他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困倦。在闭上眼睛之前,他看着那垂下来的轻纱,薄薄的,似乎一触即碎,和女孩生动的笑容重叠在一起,让他想起了那淡淡的紫色晕影,如同脆弱而斑驳的梦境,却又带着一种烙入心中的虔诚。那长长的垂下来的丝带,似乎也是一触即碎,如同轻盈而破裂的阳光一般,最终破裂而又决绝的跌入他的心底深渊。

再后来,他和养母常常一起到店里来,店里的店员也和他越来越熟悉,他莫名的喜欢着这里。和那个所谓的大大的豪华的“家”不同,在那个家里,他都要勉力自己适应着一切,而在这里,他则无需顾及那么多。

虽然是一间不大的店面,但他能感觉出来,养母确是很是用心。他常常在一旁看他美丽优雅的养母和店员一起事必躬亲的清点衣物,精心的打理着店面,养母仿佛总是有很多很好的点子,衣服怎样挂放,该放什么样的饰品,如何在店面里点缀摆放鲜花,经过母亲的手、指点、和亲自布置,他觉得整个店面就会变得特别的不一样。每次和养母一起在店里做这些的时候,他觉得空气里都流动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与生动。而这些都成为他心中温馨而珍贵的回忆片段。弥漫了他空虚的心。

每逢过节的时候,养母总是会用心的为一些老顾客准备小礼物,那份用心,令他动容。在他的眼中,他的养母真的是一位能干、美丽而又聪明的女子,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妈妈”而感到骄傲。或许,那些回忆可以过去一点了吧。虽然,他被人遗弃,可是现在他有了这样一位美丽而优雅的“母亲,”是否,也是上天对他的一种补偿,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时候他会望着窗外的月亮这样静默的问自己,然后自己再给予自己某些答案。只是在那些答案里,有着一点点肯定的同时,仍然有着那样多的不确定。谁知道呢?大多数时候,日复一日的晚上,他在想过之后又那样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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