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奎发讲完了他的经历,我和王玟琳面面相觑,难以置信,之前的还好说,至少符合常青,最后那个宛如阿拉丁的神灯中的精灵,完全超越了想象,就感觉这厮在讲故事一样。张奎发察觉到了我们的疑惑,苦笑道:“朱兄弟、王姑娘,你们不信我也罢了,眼下的问题,是怎么出去。”
出去倒是挺容易的,只要沿着出路退回去,就可以平安离开,但是我们的目的就是找里面找到线索,所以我沉吟了一下,说道:“老张,如果你想离开我们不勉强,你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我们还得往里面进去找找看,阿都剌到底在搞什么鬼。”
张奎发闻言可以逃出去,初始大喜,但是又听说我们不走,顿时犹豫了一下,居然咬咬牙说道:“你们不走,我也不走,再说我也得了幽浮游灵大病。”
我点点头,于是三人继续往前走,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设陷阱差点把我们弄死的人,正想开口问,王玟琳察言观色,捏捏我的手背低声说道:“内部有鬼,慎言。”
我明白王玟琳的意思,进入这里的,除了我们以外,就只有吴之哲和他带来的队伍了,吴之哲虽不至于害我们,但是鬼知道是什么人混进了他的队伍,我们又不熟,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以防万一,即使在张奎发面前,还是保持警惕的为妙。
我们一边走,一边随口闲聊,问及张奎发他们一伙,为何一起掉下来,却各自各自分散了,张奎发回答道:“一掉下来,就掉进了不同的管子里面,向下滑下去,我运气算好了,才没有被弄死。”
张奎发回答的看似淡淡,其实惊险之极,原来他顺着那根管子滑下去,一下子掉进了一口大锅里面,往地上一抹,吓得魂飞魄散,地上遍地都是死人枯骨,怪的是都压得七零八落。随后,上面一块铁板压下来,张奎发顿时明白,掉进这口大锅里面的人,都是被压死的。
不知是他运气太好,还是机关年久失修,压到一半,居然再也不动了,张奎发这才得以逃脱,只是心神已经魂飞魄散,忙不迭地逃窜。
一路上,我们遇见了不少机关的部件,除了齿轮之流以外,也有不少利刃兵器,好在我们本来就是在机关器械的内部,不会发动这些玩意儿。这里危险之极,我们运气不错,是从内部突破,得以避开这些机关,若是正面进攻,除非想张奎发这般,集中大批人手,否则难以进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听到空旷的黑暗当中,似乎有人在低低的呼唤:“救命,救命!”
张奎发侧耳倾听,说道:“听着耳熟,莫非是自己人,还有活着。”
说完,他招招手,示意我们快赶过去。我知道张奎发这人重感情,自己人绝对不会丢下的,当下赶了过去,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一条通天大螺杆。说这玩意通天,是因为足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上面一道道的螺纹,简直就可以当做阶梯往上爬了,呼救声就是从上面传下来的。
张奎发大叫道:“上面是那位兄弟,招呼一下。”
那上面的人听到以后叫道:“我是杨学者,救命。”
王玟琳失声叫道:“是杨学者!”
张奎发叹道:“是那杨老头,这家伙运气真不错。”
这杨老头被吴之哲他们绑来,当然一起掉下来了,别人还被塞进管子滑到不知名的地方,这家伙却吊在了螺杆上。
我抬头看了一眼,螺杆太高,用火炬的照射范围根本看不到。我琢磨着这姓杨的既然能够找到正门的路,肯定有点用处,因此打算把他救下来。
王玟琳是个娘们,张奎发年纪偏大,两人的运动水平都见得怎么样,特别是攀爬,更不用说了,所以这救人的活儿当然落在了我身上。我们三人商议了一下,叫王玟琳和张奎发两人守在下面,而我脱下了背囊,手掌上绑了一圈布条,至于火炬,由于两只手都没有空,无奈之下,只能绑在脑袋上,滑稽之极。王玟琳一边绑,一边直抿嘴偷笑,真看得我恨不得要将这女人就地正法。
我抬头看了一眼螺杆,既然那杨老头的声音能够清晰地传过来,理应挂在不是太高的地方,我估计了一下,最多十米。然后我双手攥着螺杆上贝壳那么宽的螺纹,当作阶梯,宛如猿猴一样,手脚并用,往上爬过去。
约莫爬了七八米,果然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掉在螺杆上,一动不动,我呼叫了几声杨学者,也没见那厮有反应,心里不禁暗暗纳闷,于是将脑袋上绑着的火炬拿下来,伸过去察看,一见之下,差点吓得松开手掉下去。
那个人影,竟然是一具干尸!
他面庞干枯,露出了骷髅头的轮廓,肌肤因为风化,已经变得黑乎乎了。这具干尸身上的衣物还没有完全腐化,依稀能够辨认,是几十年前日本鬼子的服饰。
我心头怒火万丈,这死鬼子,活着的时候专干坏事,死了还要吓人,当即恶向胆边生,索性将干尸用火炬点火烧着了,那火焰顺着干尸的脚腕蔓延上去,好像是在点天灯,熊熊燃烧。我心里顿时出了一口恶气,忍不住哈哈大笑。
借着干尸燃烧的光芒,我忽然瞥见干尸身上,挂着一只袋子,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心里顿时一惊,说不定这些玩意极其有用,当下我就试图扑灭干尸身上的火焰。但是当时只想着点燃干尸,那玩意儿身上没有了水,剩下的都是纤维和尸蜡,燃烧起来极快,我单手根本无法扑灭。那手用力过猛,顿时把干尸扯了下去,像是一只燃烧的孔明灯一样,缓缓飘落。
片刻地面就传来王玟琳的骂声:“朱恒淮,你在干什么,弄下来一具死人干嘛?吓死我了。”
我尴尬地笑笑,正要开口解释,王玟琳又喊起来:“你先救杨学者吧,尸体上的东西我已经弄下来了。”
知我者,玟琳也,晓得我要做什么。于是我继续如猿猴一样,爬上了十几米,就见到一个老头儿,他穿着一身结实的猎人装,脑袋半秃,一双小眼睛,标准的北方小老头儿。他背后的皮带正好被钩在螺杆上,幸运得没有摔死,但是也动弹不得。不过若没有外人帮助,不是困在上面饿死渴死,就是掉下去活活摔死。
杨老头瞅着我,眼珠子咕噜噜乱窜,疑惑地问道:“你是谁,不是他们中间的。”
他们,自然指那帮盗墓贼了。
我笑道:“不用担心,玟琳在下面等你。”
杨老头大喜,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了,玟琳在信中提及过,你便是如大马猴儿一样的朱恒淮。”
我愕然,王玟琳居然如此形容我。
不过也没有时间多想,我叫杨老头拿着火炬,而我一手拉住螺纹,一手将他的皮带从螺纹上解下来,然后问他能不能爬,不能爬就索性趴到我背上算了。那杨老头虽说有六十多岁了,身体倒是还不赖,说自己行,于是我们两人一前一后,花了十几分钟爬了下去。
在下面,王玟琳半蹲在地上,身旁是一只破破烂烂的皮袋,而她手中着拿着一本笔记本,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而张奎发凑在她身边,看着那本笔记本,面上却满是疑惑。那个可怜的日本鬼子,干尸被王玟琳当作发光的火源,一直熊熊燃烧着。
王玟琳看得如此聚精会神,以至于杨学者下来也没有多少反应,直到我轻轻咳了一声,王玟琳才蓦然抬起头,看到杨学者,站起来说道:“杨学者,好久不见了。”
杨老头满面苦瓜相,说道:“小王啊,我可被你害苦了,只是通了几份信,就被一伙流氓给逮来了。”
王玟琳笑道:“谁要您是这方面最专业的行家呢?您不出马,谁能解决这些问题呢?只是有件事情我觉得奇怪,这个地方我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入口,最终还是依靠岔道进来的,你怎么能够找到主要入口呢?”
我心神一凛,王玟琳这几句问话看似平常,其实她在怀疑什么。
那杨老头叹道:“我运气好而已,恰好发现了几十年前日本人留下的痕迹,于是就找到了入口。”
王玟琳一愣,那杨老头又问:“小王,你在看什么。”
王玟琳说道:“哦,这是方才恒淮弄下来的干尸身上发现的一本科考笔记,上面说了和这里有关的不少事情。”
杨老头眼睛一亮,笑道:“什么事情,快说说,这个奇怪的地方,究竟是干什么的?”
王玟琳眉头皱了一下,说道:“日本人称呼这里——”她迟疑了一下说道,“阿拉丁的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