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来,众人依旧阴色重重,但是考古行动不得不接着继续下去。我们沿着达里诺尔湖的北岸走,芳草连绵,不久就看到一座突兀的平顶山。寻常的山脉,多半是蜿蜒曲折,或是直冲云霄,唯独这座山颇为奇特,远远望过去,好像是一个圆锥体硬生生地被削掉了尖头,安在地上。而这座山表面光滑,颇像一只倒扣的大碗。
吴之哲看了一眼地图,指着平顶山介绍道:“这座山很像铁匠们用来打铁的砧子,所以又名砧子山,不要看表面线条平滑,其实山顶上的石头棱角都极其锋利,好像熔化后的又重新凝结的钢铁,所以又名钢子岩。”
王玟琳又接着说道:“这些钢子岩,内部确实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这座山看似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其实内部中空。据怀疑,数百万年前,一颗巨大的含铁陨石,从天外坠落,落在当地,激起了巨大的冲击波,在周围形成了一圈环形山,。而陨石由于本身含铁,熔化以后又重新凝结,就变成了钢子岩。当环形山经历了无数年的风吹雨打之后,就会削平顶层,留下一个较为平整的基座,就形成了如此怪异的砧子山。虽然砧子山还有大量铁质,但是在古代采集提炼困难,很少有人打他的主意。而且由于形成砧子山的陨石含有一些有毒物质,周边几乎寸草不生,因此这里方圆百里之内,几乎没有什么居民。直到几十年前,一架航拍飞机才无意中发现这里,迄今为止,都没有人来过考察,我们应该是第一批!”
我凝视着这个砧子山,朝霞染的岩石通红,仿佛浸满了人血一般,我平生天不怕地不怕,这时候却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扭头看看王玟琳,见她面色凝重,似乎有心事。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大意是说在辽阔的草原上,一座山看似近在咫尺,但是如果用马跑起来,几乎会把马儿活活累死。这是由于山体往往体积巨大,人类的眼睛在辽阔的地方没有参照物对比,就以为很近,其实很远。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我们,那砧子山似乎很近,但是整整开了一天,才接近了砧子山。
从远处眺望砧子山山体平整,凑近一看,其实那砧子山上乱石林立,巨大而突兀的黑色岩石仿佛怪物的利牙,环绕整个山体。我们绕着山体开了半周,终于找到一个缺口进入中空的砧子山内。不过缺口太小,汽车根本无法开进去,只能步行。因此吴之哲下令除了留下几个忠心的部下看守车辆以外,其他人都背负物质,步行进入砧子山内部。
众人怨声载道,坐惯了汽车,居然又要做牛做马的干活,当然不想。吴之哲是黑帮出身,哪会理会这帮民工的抱怨,一番威胁利诱之后,他们只得乖乖地进去。包括王玟琳在内,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背负一些物质,偱偱入内。
我一边走一边时抬头张望,此刻好像进入了一个环状的城堡,两边是高耸达几百米的城墙。走在羊肠小道上曲折颠簸,狭窄难行,很明显这是人工开凿的一条小路。走在我身后的杨老头很奇怪地问道:“这山中有什么物产,常常有人来,所以修了路?”
我摇摇头,说道:“胡扯,怎么看都像是妖魔鬼怪的巢穴。我们为了找那幽浮游灵,不惜千山万水千难万苦地翻过一座座山,我有一丝预感,这次似乎找对了。”
天色越来越暗,在砧子山高高四壁阻挡光线下,暗得更是快。走在前面的张奎发眼尖,咦地一声兴奋地叫道:“嘿,快看,快看,前面居然有房子啊!”
众人都是一呆,因为羊肠小道较小,之前人员行走先后顺序分配的时候,是考虑让我第一个走,毕竟我是这里最年轻,最能打,反应最快的一个,这点连吴之哲都不得不承认。但是我心里有个疙瘩,不知道杀害巴特尔大叔的凶手到底在哪里,我还得保护王玟琳。倘若我走第一个,她就得走第二个,这样明显不妥。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张奎发打头阵,而我则在一直后面,我前面是王玟琳。
众人鱼贯过去,前面豁然开朗,竟然是有一种过了栈道,进入城池的感觉。前方在黄昏朦朦胧胧的光线下,确实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了一个村庄的轮廓,规模不大,既不是海市蜃楼,亦非酷似房屋的怪石。
张奎发和吴之哲老早拿着步枪过去了,不是说这里人迹罕见,居然还有一个村子,着实奇怪,不免叫人生疑。天色逐渐黯淡下来,前面的几个人打开了手电筒,后面的人则逐一地点亮了汽油灯,小心翼翼地过去。
我第一步踏入村子里面,就有一种不太寻常的感觉,四下里好奇地张望,这是一个很小的村落,几十间低矮的房子三三两两围聚在一间大殿周围。而大殿前面开了一片颇大的广场,估计是供村民聚会之用。房子制作的很粗糙,现场取材用石头叠垒而成,所以很低矮,房顶用茅草遮盖起来,差不多都腐朽,不知道废弃多少年。
既然有现成的房屋,就不必搭建帐篷了。原先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但是房子三三两两分散开,最终大家还是为了安全起见,一起讲帐篷搭建在大殿前面的广场上。一起吃过晚饭后,有些人无聊就拿出扑克牌聚赌。原本我也想参一脚,但是念及我那逢赌必输的衰运之后,顿时断了念头。回头瞟到那黑漆漆没有门窗的小石头屋,心里面好奇地痒痒,于是借了一只手电筒走进附近的一间,万一有危险,大呼即会有人来相救。
石头屋天顶颇为低矮,我弯下腰才进入里面。这大概一个普通人家的住所,有地灶、有炕,也有一张石头桌,上面散落着几只木碗,似乎还有尚未腐烂干净的食物。他们当年离开的时候相当匆忙,我甚至可以想象,一家人正围着吃饭,突然因为某个原因,急匆匆地离去。
“嗒!”
我倏然一惊,猛然把手电往后一照:“谁?”
那人遮住迷花的眼睛,说道:“我,张奎发。”
我松了口气,他说道:“我见一间房子里面光影乱晃,一好奇就来看看。”
他随手摆弄着里面存下的物件,说道:“仔细一看,里面的摆设非常具有蒙古特色,应该是之前有人在以前居住过。”
我说道:“蒙古人不是择水草丰美的地方游牧嘛?何时定居下来,那他们为什么离去了?是不是当年响应政府号召,离开了这边艰苦的环境?”
张奎发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现在才晓得这里居然还有人居住。这鬼地方,谁知道呢!不过看里面的布局情况,似乎发生么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以至于他们急急忙忙地离开。”
“是敌人入侵?”
“也许吧!”
张奎发捡起一只木碗眯了几眼,判断道:“年代不会很久远,不会超过一百年,我估计最多是八九十年前。也就是说,大概在二十世纪头几年的时候,这里还住着人,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人都慌忙地离开,或许是敌人入侵,都被杀光了吧。”
“杀光我不太相信,因为这里没有搏斗过的痕迹。”
我们两人讨论了半响,也猜不出个子丑寅卯,就走出石头屋,外边那群人正赌得厉害,居然是杨老头坐庄,吆喝连连,张奎发也忍不住凑上去,拿出散钱下注。我心里头痒痒,但是一想到钱财如流水一般泼出去,顿时心痛似刀割,当下忍住了念头,硬生生跑回帐篷边,遇到王玟琳和吴之哲在一起交谈什么。若是之前,我必定大大地吃醋,只是到了现在,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不必无事生非,王玟琳与吴之哲,肯定有什么事情,才在一起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