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从王玟琳手里接过手电筒,寻找地上的脚印,然后我们两人沿着脚印慢慢前进,同时警惕地打量着周边的情况,哪知没过多久。蓦地前方亮光一闪,我暗叫不好,还来不及躲避,身体就猛然一震,摔倒在地,同时远处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这厮,果然是看到手电筒的光线以后,对准手电筒开火。他极为狡猾,知道一般人习惯用右手拿手电筒,所以瞄准的时候,准星略微偏右,正是我的心脏部位,务必保证一枪毙命。
但是他却不知道了,我本来是这方面的行家出身,哪能这么容易疏忽?我受到枪击以后,身体往后倾倒,摔倒在地面上,马上关闭了手电筒。身边的王玟琳也迅速爬下,一动不动。我虽然中枪,但是子弹根本没有伤害到我,因为我将背包背在胸口,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一件防弹衣,为我挡住了子弹。我迅速拿下我的步枪,根据记忆,对准刚才的亮光处开火,那是射击时候,枪口爆发出来的火光。
为了确保一击必中,我索性一口气打光了枪膛里面的所有子弹,这只五六式步枪是半自动步枪,子弹上膛速度极快,只要我持续不断地扣动扳机,就能一直开火。我打光了所有子弹,马上一个翻身离开原射击位,然后在黑暗中换弹夹。这种步枪我非常熟悉,因此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换子弹并不困难。我把弹夹插入弹仓,用力一压,子弹全部进入,然后把弹夹扔掉,警惕地注意前方。
半晌,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动静,是被我打死了,还是悄悄溜走了?我不敢肯定,只能耐心地趴着。我习惯于埋伏,王玟琳却吃不消,低声问我,我只能叫她继续保持不动,吃不消的话,慢慢地换着姿势,比如从伏趴变成仰天。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突然前面慢慢地闪动起了几个手电筒的光柱,我暗自疑惑,不知道敌人搞什么鬼,既然他自己暴露了,就别怪我不客气。我悄悄地抬起步枪,对准手电筒就是一枪,那手电筒顿时熄灭,随之就传来一阵杀猪一般的叫声:“自己人开什么火!我是张奎发,对面哪位弟兄发什么神经!”
张奎发?我送了一口气,于是叫道:“我是朱恒淮,王玟琳也在这边。”
张奎发骂道:“老子见你们没影了辛辛苦苦回来搜寻,你小子倒好,一言不发就先打一枪,老子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张奎发骂骂咧咧,他在怒头上,自然口不择言。我倒是罢了,心里虚,不敢接口,但是张奎发一不小心扯到王玟琳,女人脸皮薄,喝道:“张奎发住嘴,再不住嘴,当心老娘给你好看!”
张奎发顿时闭嘴不说,我和王玟琳爬起来,打开了手电筒,前去与张奎发汇合,不见还好,一见之下顿时大吃一惊。张奎发脑袋上缠着绷带,额头鲜血印了出来,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我吃吃说道:“老张,我这一枪,不至于把你打成这么严重吧?”
张奎发一甩手喝道:“你枪法太准,倒是把我手电筒打烂了,幸好有备用。这伤,是和前面的怪物打了一架弄起来的。”
我心里一惊,问道:“前面有怪物?”
张奎发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我们先过去,你去了事情就知道。咦,刚才我听到这边枪声不绝,这才过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我本想将杀手的事情和盘托出,但是被王玟琳瞪了一眼之后,就咽回肚子里面,推说了一番。好在张奎发也不计较,带着我们就往前走。走的时候,我路过方才杀手开火的地方,看到地上丢着一个弹壳,还有少许几滴血液,看来我击中他了,或许能够通过伤口找到他。
张奎发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也是跟着脚印往回走的,一边走,我一边询问张奎发,想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张奎发闷声不响,居然没有回答我。走了约莫两三里地,就看到前方不远处亮着手电筒的光,几个人三三两两蹲在地上。他们发现我们来了,就站了起来,但是手里的枪却也同时提了起来,似乎在提防什么,直到看清了我们的样貌之后,这才将枪口朝下。
吴之哲迎面过来,恼怒地质问我和王玟琳:“你们发什么疯,半途中居然不见了,害得我以为你们被怪物吃掉。”
我和吴之哲不和,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因此是王玟琳代我回答:“运气真不巧,我们两人一起掉进了一个沙坑里面,昏了过去,直到老张来找我们,这才醒过来。看你们的情况,似乎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那个洞里一样的怪物吗?”
吴之哲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沾满了血迹,显然刚刚经过了一番血战。他没有直接回答王玟琳的疑问,而是身体往旁边挪了一步,露出背后的事物。我将手电筒打过去,吴之哲背后是一具尸体,身上穿着和我们类似的衣服,但是脑袋已经被打了个稀巴烂,脑浆、血水淌成一片。王玟琳看得顿时脸色发白,蹲下来又不断作呕。我只是眉头皱皱,不明白吴之哲干嘛给我们俩看这具尸体,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归天了。
猛然之间,我发现了不对劲,这里站着的人,就是我们下来的那批人,一个都没少,甚至连那几个没有多少战斗力的江湖人都还活着,只是畏畏缩缩蹲在地上,显得非常害怕。
我吃吃说道:“这、这具尸体……难道是哪个在栈道上想逃命,最终被杨老头捅死的家伙?”
吴之哲点点头说道:“正是那厮。”
王玟琳吐完站了起来,不敢看尸体,她听到吴之哲所说的话不由得奇了,问道:“咦,那个家伙不是被我们从栈道上丢下来吗?尸体应该在天坑的岩壁附近。而这里距离岩壁少说也有四五公里,谁这么蛋疼将这具尸体搬过来的?”
吴之哲面色阴沉,王玟琳一呆,终于猜到了答案,失声叫道:“难道不是有人搬过来的?”
杨老头叹道:“确切地说,是‘它’自己过来的。”
杨老头在说话的时候,可以强调“它”,即使汉语里面三个第三人称代词发音都一样,我们都能够察觉到杨老头肯定用的是那个“它”。马其成被杨老头刺中了要害,又从几十米高的栈道上摔下来,绝无存活的可能性,一定死翘翘了,化作尸体。一具尸体,如果没有活人帮助,要赶到这里,只能是自己用两条腿走过来的。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尽管这事情不是第一次碰到了,但是仍然感到心理惊悚万分,似乎又回到了北京的那个奈落基地之中,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吴之哲开始叙说事情的经过:“一开始,我们在手电筒中看到的黑影,就是这个东西。它似乎是暗暗跟着我们,但是技巧不够过关,居然叫我们察觉了。我们一路追过去,终于追上,这东西眼见逃不了,就和我们一番大战。虽说最终干掉了这个东西,但是差不多人人都负伤。直到这时,我们才发现你们两个(他指着我们)不见了,一开始以为是被这个东西弄死了,除了几个人留守以外,大家就分成几组四下里寻找。后来大家陆陆续续回来,张奎发是最后回来的,不过幸好他将你们找到了。”
王玟琳踏上前一步,掩口盯着被打成碎块的尸骸,然后询问吴之哲:“又是幽浮游灵?”
吴之哲面色古怪,说道:“这才奇怪,幽浮游灵非常明显,是蓝色的等离子物体。比如我们在奈落基地之时,只要将会动的怪物打碎,附身之上的幽浮游灵就会离开。但是……”他踌躇了一下,“这次的尸骸,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幽浮游灵的踪迹!”
我大吃一惊,叫道:“什么!没有幽浮游灵尸体也会动?莫非他原本就是一个活人?”
吴之哲摇摇头说道:“不可能,绝对不是一个活人。在打斗的时候,我们打碎了它的脑壳,其依旧动弹不已,有这么妖孽的人类吗?显然,它根本是和幽浮游灵一类的东西,但是离奇的是上面却没有任何幽浮游灵附身的痕迹。”
这就奇怪了,我抬头仰望着深邃地天坑,莫非这片古怪的土地当中,埋藏着某种异样的力量,在操纵着这一切?
这已非我们人类所能够对抗的力量了,但是我们仍然得前进。大家默默地休息了一阵,就拍拍屁股往前走,王玟琳照例跟在我屁股后面,忽然对我问道:“恒淮,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奈落基地遇到的那些不死怪物吗?”
我点点头回答:“记得,那是幽浮游灵搞的鬼。”
王玟琳又说道:“但是眼前的这个活死人,以及之前我们在天坑上面遇到的那群数百年的鬼魂,我觉得,也是幽浮游灵在搞鬼。”
我眉头一皱反问道:“不会吧?这次我们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幽浮游灵的踪迹,怎么可能是因为幽浮游灵而产生的怪异现象呢?”
王玟琳说道:“所以我才觉得怪异,我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什么想法。”
“我是认为,在奈落基地的那些不死怪物——控制他们的幽浮游灵仿佛是来自外面的,无法在本地依附,所以只能操控一些尸体之类的死物。但是这里的土地就不同了,仿佛有一股奇特的力量,这股奇特的力量,使得死人自己能够产生幽浮游灵!”
我一怔,侧过头继续听王玟琳描述:“幽浮游灵绝对不是日本人所说的等离子生命体那么简单,一定是一种更加玄妙的物体。其实仔细一想,受到当时的科技水平局限,日本人将其认为是等离子生命体就不错了。我们受到了误导,一直以为幽浮游灵就是等离子生命体,在许多方面,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奇异特点。”
我读书有限,王玟琳的这些话只能一知半见,说到底一句话,幽浮游灵不是简单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