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不久,居然是一个洞穴,两边修缮有护栏,中间有台阶。洞穴入口大概有两三米高,里面深不可测,想不到天坑底部,还是别有洞天。大家的胆子老早练大了,当下没有一丝犹豫,就直接步入里面。
这是一个岩浆喷发形成的洞穴,没有钟乳石一类阻碍视野,极其开阔,向上有十多米,左右两边五六米,完全可以想象当年火山喷发的规模,岩浆像是大江潮水滚滚冲击。这个洞穴微微向下倾斜,是通往更深的地底,我们渐行渐远,这个岩浆洞封闭的空间中失去了时间感,只能通过数脚步估计大概走了两公里多。
走在前面的张奎发猛然脚下塌空,踉跄几步,啊呀一声跌倒。我走在他后面,硬生生地收住身子。其他几个可没有我这么好了,顿时大家跌了个荤七素八,好在已经踩实平地了,不至于受伤。原来岩浆洞里面一片漆黑,手电筒照射距离有限,看不清脚下的路途,心理一直默认是向下倾斜的步伐,冷不防踩到平地的时候,身体平衡系统没有调整,几乎就要摔倒。
大家呻吟了半天,这才勉强爬起来,我见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好奇地拉住那厮的手往上一拉,笑道:“怎么还不起来,犯懒是不?”
但是居然手臂吃空,居然硬生生地扯下那人的胳膊,心里先是一惊,其他人一惊把手电筒一起照过来了,定睛一看,又是一具尸骸,凌乱散落一些物品,有头盔、水壶等,看情形似乎和之前在天坑底部看到的日本鬼子一起来的人?
我同时发现鬼子尸骨下压着一个圆盘状的物体,从骨骸的姿势判断,仿佛是他故意藏起来。我把尸骸踢开,捡起圆盘,翻来覆去地研究。历经五十几年的岁月,圆盘已经微微发黑,里面却仍旧存有凝固的油脂。我好奇地熏熏,味道怪怪的。
“等等!”
张奎发倏然止住我,抢过圆盘,拿在手上端详,浑身战栗不已,颤颤悠悠说道:“这,这不是人骨油灯吗?”
众人脸色一起变掉。
张奎发面色凝重,他凑近鼻子嗅嗅,面色凝重,“存放了几百年也没有变坏、挥发,既非牛亦非羊,我肯定这是尸膏!”
“尸膏?”
我奇怪地问道,转念一想,牛羊死后不也是尸体吗?
“尸膏特制用人的尸体煎熬的油脂,添加某种特殊物质之后制造出来的油膏,在平常室温下不易溶解挥发,只有点着了火,才会熊熊燃烧。据说这是蒙古帝国时期拔都元帅远征西域,从波斯人那边学过来的。”
我脸色唰地雪白,刚才还闻了一下,当即作呕。
王玟琳一边替我捶背,一边埋怨说:“亏你还是当过兵打过仗的人,怎能这般不谨慎?幸好只是人油罢了,若是有毒,此刻你老早一命呜呼了”
我干呕了一阵,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只不过心底不舒服罢了。
大家之后四下里搜寻了一番,在稍微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外头不规则的玄武岩垂下来,竟然好似一头巨蟒张开了大嘴,要将我们被吞下去,心中莫名的一阵恐慌,但见王玟琳已经进去,便不得不跟上,其他人也相继跟上。
越往前走,鼻中闻到的一股硫磺味道越发浓重,忽然一块巨石横插在我们前行的道途上。我举起手电筒,眼前巨石高约七八米,光滑平整,漆黑的岩石层上刻着一个佛像,两边是奇怪的蒙古文字,依稀就是喇嘛庙里面发现的九转经轮上那六字真言:嗡、嘛、呢、叭、咪、吽。
这些人当中只有王玟琳懂得蒙古文字,她走到前面来仰头看着巨石,口中念道:“黄金家族的子孙们,请远离吧!恐怖力量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这是一种长生天也畏惧的恶魔。不要在前进了!否则,面对的将是无间道里的黑暗未知力量!”
我说道:“这块镇邪石上面在警告我们,莫非里面真的常有非常可怕的东西?”
王玟琳默然,顷刻道:“不必理会,幽浮游灵我们都见识过是什么家伙!不过有一件事情非常奇怪,上面刻的是阿里嘎里字体。”
“什么?这字体有什么奇怪的?”
我疑惑地问道,周围的人也表示不解。
王玟琳解释说道:“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建造这个基地的时间在元朝忽必烈及其孙子时期,当时他们主要使用的是八思巴字。而这个阿里嘎里字体,则是明朝年间才被发明出来,当时元朝已经覆灭上百年了。也就是说,这些字是后来人刻上去的。”
大家一时之间想不透,倒是吴之哲提出了一个观点,就是说这里因为某些事情,和奈落基地、阿拉丁的魔窟一样都被废弃了,直到元朝覆灭。但是幽浮游灵却具有可怕的力量,一些元朝的继承者不甘心中原的花花江山失去,就来到此处试图拿到幽浮游灵的力量,但是却失败了。为了防止这股力量无序地失控,他们留下了一些人看守,那些人就是天坑上部古村遗址的居民。
吴之哲的说法得到了大家的赞同,然后我们继续硬着头皮往里面走,越走越宽敞,约莫走了几百米,脚下冷不防打滑,幸亏事先做了准备,低头一看,是一具死人的骸骨。这具骸骨头朝外,伏趴在地上,临死之前,极力试图逃出去,然而终究没有成功,死在了这里。
我们跨过这具尸骨,接下来就必须小心翼翼地行走了,因为死人的骸骨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头朝外试图逃窜的人。但是也有些尸骸,他们勇敢地面朝前方,手中还握着兵刃,为数还不少,他们横躺在地上,似乎是经过一番大战才毙命,层层叠叠,堆积近半米高,不下数千具尸骸。我们各自都心惊不已,一起拉着手依次通过尸骨的海洋。近日尸骸见多了,见怪不怪,但是如此众多的尸骸,竟然叫大家都闭上嘴,只余沉沉的呼吸声。
许久,有人低声问道:“这里一定发生过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低头检查了一下地上的尸骸,说道:“头朝外的尸骸,身上没有什么东西,估计只是普通的工匠,因为穿着一般面料的衣服,所以在数百年间内腐烂殆尽了。而穿着盔甲和带着兵刃的,应该是保卫这里的武士,似乎前面有什么威胁,他们上去搏斗。但是太奇怪了……”
张奎发问道:“什么奇怪?”
“死法太奇特了。”
吴之哲接口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指这些尸骸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是许多骨骼都折断了,说明他们是受到钝力的袭击身亡的,就好像是一个活着的人突然发生,拿自己去撞墙一样。”
我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表示同意,难得吴之哲的看法和我相似。我继续说道:“到底是什么威胁?他们一定看得到,所以才不畏生死的往前。而这股威胁又相当恐怖,以至于他们全部死掉也无法阻挡。”
我们第一次感到死亡的威胁,之前的探险从一北京起步,虽然遇到了诸多的困难,但是始终没有可怕的死亡威胁,而眼前数百年前的死亡场景,不由得让我们心生恐惧。
王玟琳拉拉我的衣角问道:“你还记得奈落基地里面的场景吗?”
我低头看着王玟琳说道:“你的意思,和幽浮游灵控制的死人差不多?”
王玟琳摇摇头说道:“不,我觉得更加可怕,幽浮游灵远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复杂。”
我们手电筒的光线照射范围有限,只能看清尸骨堆的一部分,推测可能形成以中心围成圆环状。前方再也没有任何路径了,我们推测通道就是尸骨堆中,于是走过尸骨堆,第一眼看到一个石头平台,刻有代表马和鹰的图案,栩栩如生。平台上陈列着一排灯架,陈列了几个人骨油灯。
这人骨油灯,是用人类的头盖骨削制而成,在一些宗教当中,被由于头盖骨被认为通灵,所以非常适用。
王玟琳眉头一皱说道:“这里?点燃人骨油灯的地方?”
我拣到的人骨油灯放在王玟琳手里,她想点着火尝试一下。
我担忧地问道:“玟琳,这会不会……”
王玟琳打断我的话:“没关系的!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尝试一下看。”
其他人好奇心压过了担忧,王玟琳掏出火柴把火苗引入一个人骨油灯,轰地幽蓝的火焰猛然弹起,紧接着,周围的人骨油灯就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接着一个自动燃起火焰。不出十多秒,立时把这里照亮如白昼,远远望去,人骨油灯竟然排成了整齐的“卐”字形状。灯火幽幽,异常诡秘!
这是佛教中的“卐”字,由武则天钦点读作“万”,象征吉祥如意。片刻大地猛然轰轰烈烈,仿佛几百辆坦克在身边开过,声震乾坤。然后咔嚓咔嚓,地下传来巨大齿轮运作的声响,原本排成整齐“卐”字的人骨油灯缓慢移动,围成一个圈,中央地面裂成两块,一道阶梯呈螺旋状徐徐升起。
我们不禁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紧紧盯住。其实我手心都是汗水,心中暗想,万一触动了某个杀人机关,我第一时间就要拉王玟琳逃命。
阶梯终于从地下完全升起,完全暴露在人骨油灯的照亮下。令人惊奇的是,这里数百年没有人来过,阶梯上理应都是灰尘,好像月球的表面一样毫无痕迹。但是阶梯上却布满了脚印,一开始还想不通,转念一想,老早有日本鬼子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