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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空城

我想我认识这个诸葛孔明。哦,不对,是听过。我还没有背叛那个人的时候,听他提起过。他说,如果不是汉高祖和霸王垓下之战之后,天下的战争从现在的人间转至了外城。战争的胜利全在于将士的血肉搏杀。兵法谋略的作用降至微乎其微。那诸葛孔明可以算得上是前无古人的谋士。而大汉也会早十年得以复兴。

似乎还有另一个人跟我提过他的一个故事。我还记得那个故事,但是却想不起是谁说的了。

故事里说,他曾孤身一人守一城,逼得十五万魏军望风而逃。

一个似乎稍加思考就觉得漏洞百出的故事。如果是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故事还有那么几分合理性。可当场景换成只有三面城墙的有余,那这种一人退敌数十万的故事也只能是说书人口中的传颂了。事实上,这个空城计的故事也正因为它的剧情太过于传奇,才在世间声名不显。

但是我却知道这个故事是真的。

唯一需要甄别的是,不是一人守一城,而是一人一城守。

人间有人。天外有仙。仙若堕入凡间,就是山人。山人蛰伏于城内,等待终有一天如凤凰涅槃般重生。

诸葛孔明不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跟山人有过接触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他一定是第一个和山人做朋友的人。

那个已经被我遗忘的人告诉我,山人靠诱惑城主来掀起战争以获得成长所需要的血肉。

作为食物的人和失去所有记忆身份情绪的山人成为朋友,本来就算得上这方天地里最大的笑话之一。

很多了解山人存在的人都会记得那一天。

司马仲达领着十五万魏军最终在有余没有城墙的那面停了下来。空旷的位置处只有席地而坐的诸葛亮和一张发出空灵乐音的琴。

长时间的对峙之后,司马仲达终于按耐不住想要赢得那个人的渴望,率先发起了攻击。于是有余在十多万双眼睛的注视下,拔根而起。在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高高跃起,砸在了目瞪口呆的军队里。

石块碾压过血肉,发出凝滞又刺耳的声响。鲜红色的血液从砖块与地面的缝隙中流出。空气中开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也是这一战之后,胜利的天平开始从偏向平白无故少了十五万大军的魏国变为了偏向白捡了一场胜利的蜀国。

然而这并不是这件事的关键。关键在于诸葛孔明和那个山人的关系之深,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在算卜上有天纵之姿的诸葛孔明没能长命百岁,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寿尽而逝。而那个山人竟然违背了所有山人重新修仙的偏执本性,跟着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另类地打破了山人全都渡劫失败而死的魔咒。

赵聋子是在给诸葛孔明结庐守孝时认识的胡璃。

那天下着缠绵的雨。胡璃为了躲雨,走进了赵聋子的小屋。作为答谢,她帮他缝了一件绽线的衣服。后来赵聋子的衣服经常破,而她也时常来躲雨。再后来,他们就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回去的时候,赵聋子家还亮着灯。赵聋子在门口整理好了衣服才进的门。我和老柳回到将军阁的时候,柳罹云还在看月亮。她很久没有看过月亮了。病没好前,命运给她关了一扇窗。她总是在天黑后点着烛火等待着下一个天亮。

她没有要睡去的意思。我就坐到她的旁边看着她。她哼了一声,拿手把我的头推向了另一边,不让我再看她。我抬头陪她一起看着月亮。我笑着说:“看。那株月桂。好高好高。”柳罹云不理我。我伸手揉她的头发。她轻轻拍掉了我的手。我说:“难道你看不到吗?”柳罹云哼了一声说道:“桂姨早就不在那里了。”我问她:“广寒宫真的像传说里那么漂亮吗?”柳罹云淡淡道:“漂亮又有什么用?”我问她:“漂亮不好吗?”柳罹云喝了口冷掉的茶说道:“整个宫殿里,除了雪就是雪。再漂亮你住上个几百年试试?”我点点头:“嗯。月亮上面确实好冷。所以我只去过一次,都没落地就回来了。”柳罹云显然当我在吹牛,冷哼一声又不理我了。

我也不想解释,就问她:“你之前说嫦娥不在月亮上了?那她去哪儿了?”柳罹云冷冷道:“死了。”我有些失神,以为自己没听清:“死了?怎么死的?”柳罹云继续冷冷道:“当然是冷死了。”我说:“柳罹云,我没和你开玩笑。”柳罹云不满道:“我也没和你开玩笑。”我忽然有些不想说话,呆呆看着月亮。

柳罹云却不依不饶揶揄我道:“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的广寒宫不过是一座无人的宫殿。一个冷的让人不愿想起的地方。没有嫦娥,没有月桂,没有玉兔。”说到玉兔的时候,她似乎停顿了一下,但我不敢确定。我说:“那吴刚呢?”柳罹云很自然地说道:“听桂姨说,他就是个傻子。”我觉得这个答案很合理。于是我又问:“吴刚为什么要一直砍树?”柳罹云很诧异地看着我:“砍树就砍树呗。还要什么理由?他喜欢砍,你管得着吗?”

我想苏幕遮说的太对了。对于成年的男子来说,未成年的女孩子永远是个未完待续当局者的迷。你永远也猜不透她们的世界何时打雷下雨,何时春暖花开。

只是我的伤心已经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胎记。所以我不希望她的青春会留下永不褪色的淤青。

那些可能刻骨铭心的事,还是算作偶阵雨的好。

老柳拿来一盘洗净的胡萝卜。柳罹云很自然地伸手拿过一根。我很自然地看着她张嘴欲咬的模样。她很自然地哼了一声,扭过头,然后咔咔咔吃了起来。我一口茶还没有喝完。她的一根胡萝卜已经吃完了。她就一根接一根的吃。发出的咔咔声脆脆的,弄的人耳朵痒痒。

等她吃完了一整盘胡萝卜,我才问她:“那你呢?你跟玉兔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就是玉兔?”

柳罹云满意地摸着自己有些微鼓的小肚皮,一听我的问题,泄了气一样趴在桌子上不说话。

她不该认命,应该任性。她应该在吃饱喝足后微笑,应该只在窗外才开的花被夜雨打落后偷偷哭泣。

我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诶,我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她没动,淡淡说道:“魔术是什么?”心里骂了句苏幕遮,我解释道:“就是戏法。”她嘲讽我说:“你一个将军也会变戏法?”“你别管我是什么,看戏法就行了。”“哼。幼稚。不看。”“很好看的。”“不看。”

我揪着她的耳朵把她的头拎了起来。她微微仰起头,睁着明晃晃的大眼睛愤怒地瞪着我。脚下一个劲地踢我。她不求饶。我不松手。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看她眼泪都快疼下来了,我笑眯眯地问她:“看不看?”她习惯性扭过头,却扯到了耳朵,不得已又把头转了回来,咬着牙说道:“不看。”已经知道耳朵就是她的弱点的我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我不再用力往上揪,而是用手指轻轻搓揉,同时问她:“真不看?”她的脸瞬间就红了,最后还是别过头哼了一声。

见她服软,我也就松开了手,然后摊开左手手心摆在她面前说道:“看看。我现在手心什么都没有是不是?”她随意瞥了一眼,撇撇嘴角说道:“有颗痣。”我瞪了她一眼:“那不是重点。”她哼了一声。我左手握拳再摊开:“看。还是没有。”柳罹云本有些小期待地偷瞄,结果发现我在耍她,不由哼了一声,抬脚就想走。我只好赔笑拉住她说:“这下好了。你快看。”我把握紧没动的左手掌再次打开。手心正中痣的位置多了一颗指甲大的果核。柳罹云一脸惊讶地拿过桃核,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问我:“这是什么?”我故作神秘说道:“你猜?”柳罹云显然不想猜,拽过我的手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我抽回手笑着说:“魔术才刚刚开始。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柳罹云哼了一声,但还是把果核放到了我手心。

我走到那颗桂树跟前蹲下,用右手挖了一个浅浅的坑,把果核放了进去。柳罹云蹲在我旁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我对她说:“你先闭上眼睛。数到一百下再睁开。”她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开始数数。我没有动。果然,才数了十下,柳罹云就偷偷睁开了眼。我把手上的土往她脸上抹。她恨恨地看了我一眼,不甘心地再次闭上了眼数数。

我咬破左手食指,费力地挤出一滴鲜血滴在果核上,又拢了些泥土把果核盖上了,轻轻拍实。我在心里默数三下。泥土松动。有嫩芽破土而出。嫩芽吹了风,瞬间长高变成一株小小的树,并且缓缓开出了几朵花。

柳罹云数到五十睁开了眼,发现了眼前突然长出的开花的树,惊喜地叫了起来:“桃花。”我微笑点头。柳罹云看看只有她膝盖高的小树,又看看我,再看看树上零星地几朵小花,再看看我。她伸出手,很小心很小心地碰了一下那朵开的最盛的桃花,又立即缩回了手。我拉过她的手,轻柔地放到了那朵桃花上。她吓地闭上了眼睛,还摒住了呼吸,发现手指上的触感没有消失不是一场幻觉才谨慎地睁开了右眼。我往她的另一边脸上抹了些泥土,把痕迹弄成对称的。她这才又睁开了左眼。

她看着似真非真的幼小桃花树,明明很想问我些问题,可最后还是故作骄傲地哼了一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种小把戏桂姨也会。这棵桂树就是她的枝条,可比你这大多了。”我笑着问她:“你桂姨是你桂姨。我就问你会不会?”她脸上表情一暗,嘴硬道:“我桂姨会就是我会。”我又问她:“那你桂姨呢?”她微笑说道:“桂姨去找她的幸福了。”

我调转话题:“这株桃花送你了。”柳罹云不情不愿地说了句谢谢。我很高兴地回了一句不用谢,才继续说道:“它会陪着你一起长大。等到它长到比你还高的时候。你也就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了。这是我给你的祝福。”柳罹云盯着桃花,头也不抬回道:“祝福有什么用?承诺都会变成谎言。”我咀嚼了一下她的后半句话,才说道:“我娘亲可是执掌姻缘的神明。我是她唯一的儿子。区区祝福,不过小事。”柳罹云抬头看着我,一脸鄙视。我不甘示弱地瞪她。她忽然趁我不注意,抓了把泥土往我脸上抹。我不想躲开,被她抹个正着。见我没怎么生气,她才卸下防备,继续看着已经看了好久的桃花。

柳罹云问我:“这个什么时候会结出可以吃的桃子?”我说:“这个不会结可以吃的桃子。”她诧异地问我:“为什么?”

我也在想: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我种的这些桃花不会结果子?而且我在外城种了那么多桃树,可它们似乎连花都没开过?是它们开花结果的时候我没看到?还是我在的时候它们就不会开花结果?

没想到答案,我只好告诉柳罹云:“兔子就该吃胡萝卜,吃什么桃子。”柳罹云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反驳我。

今天的月亮依然亮的温暖人心。夜风吹过,桂树叶哗哗作响。我忽然有些想唱歌,便对柳罹云说:“我教你唱歌吧。”柳罹云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仿佛我变成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怪物。我说:“真的,我唱歌很好听的。”柳罹云依然那样看着我。我就当她默认了。

我清清嗓子,唱那首娘亲回家时会唱的歌。

小兔子乖乖

把门儿开开

快点儿开开

我要回来。

我很用心地唱了,连声音都变得无比温柔。可柳罹云还是站起身,一脚把我踹到在地上。然后一提裙子兔子一样儿的往自己房间跑去。

我躺在地上。眼前刚好是那株桃花的树根。躺在地上,我才发现这株桃花是有多高大。纤弱姿态所迸发出的无穷无尽的力量,完全不是旁边那棵郁郁葱葱的桂花树所能遮掩的。

闭着眼躺了一会儿,感受了片刻与众不同的安宁,我站起身,拍拍衣服准备回房睡觉。

经过柳罹云房门的时候,柳罹云突然说话:“玉兔是我娘亲。”我停下脚步,靠着门,看着正在由圆变缺的月亮。我想柳罹云一定在等我问她,所以我问了:“那你爹呢?”柳罹云淡淡道:“他就是个王八蛋。”我语气认真地问她:“你不是说你爹是个人吗?怎么成了个王八?”柳罹云说:“因为他做了王八蛋才会做的事。”我解释道:“也许他是由苦衷的。”柳罹云反问我:“是不是所有做了坏事的人都是有苦衷的?是不是有苦衷就可以被原谅?”我没法回答。

柳罹云见我不说话,呵呵轻笑了一声才说道:“嫦娥死掉之后。我娘亲在广寒宫也渐渐害了寒病。后来她就偷偷下了月亮,入了凡间,在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那个王八蛋。桂姨说他们是一见钟情。你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吗?”我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大概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之一。如红日般令人温暖。如银月般令人寂寞。”柳罹云又呵呵笑了:“反正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桂姨说,那是娘亲生命里最快乐的日子,可是却是如此地短暂。有了我之后,娘亲便向他吐露了自己的身份。后来还通过建木,把他带到了月亮上。我是在广寒宫出生的。所以我不怕广寒宫的寒冷。但是他怕。”

我放缓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干扰到柳罹云的倾吐。柳罹云又笑了:“所以他就向我娘提了个要求。他想不怕冷,想长生,想成仙。他便问我娘,嫦娥有没有留下不死神药。我娘说没有。他便问嫦娥的尸身在哪儿。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

我说:“我应该不知道。”可她的答案和我想的一样。柳罹云说:“他说如果有嫦娥的尸身做药的话,也许可以再炼出不死神药。”我说:“你娘肯定不会让他这么做。”柳罹云说:“当然。所以他就拿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当时才生下来没多久,还被裹在襁褓里。你知道刀锋有多凉吗?我现在睡觉的时候偶尔还会发抖。”

我知道刀锋有多凉。有的时候,我都受不了。

柳罹云说:“他疯了。”我补充道:“人为爱经常发疯。”柳罹云冷笑道:“对啊。桂姨说的对,你们男人最擅长哄骗女人。说出的话的漂亮程度,连说书人都比不上。而论真实性,更是令说书人只觉得汗颜。”我说:“女人爱听。男人才爱说。”柳罹云继续冷笑:“所以他告诉我娘,他想要成仙只是想和我娘一起活下去,一起去看海枯石烂,一起去看沧海桑田。”我说:“想要爱长久,不过是人最本能的欲望。如果能做到,其实没什么不好。”柳罹云痴痴道:“是啊。没什么不好。所以我娘含笑答应了。然后含泪杀死了他。”

我忽然觉得有些冷,把垂着的手臂抱在胸前取暖。

柳罹云说:“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我便问:“为什么?”柳罹云说:“办不到的承诺和谎言,你觉得有什么区别吗?”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但是,区别在哪儿呢?

我不由有些气恼。这个小破孩儿,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柳罹云不知道我的气恼,只是有些脆弱地问道:“你说为什么他握得住那柄刀呢?那把刀明明那么凉。”我说:“凉的是刀口。大概他握得是刀把。”柳罹云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会说笑?”我笑着说道:“除了这个,我好像还真没什么别的擅长的。”柳罹云笑着说:“其实你说的一点都不好笑。”我说:“可是你笑了。”柳罹云说:“世间有一万种笑。你分得清我是那种笑?”我说:“你数一遍。我肯定能分的出来。”

柳罹云幽幽道:“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我理所当然道:“真。当然是真的。”柳罹云呵呵笑道:“那你说他为什么要杀我呢?”我说:“他最后杀了你吗?”“没有。”“你有想过为什么?”“没有。”“也许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在你娘亲面前杀死你。也许他只是个志怪小说里的文弱书生,面对美若天仙的妖女,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你想说什么?”“也许他只是想死在你娘亲怀里,趁自己还没有老去之前。”“为什么?”“你娘亲会老吗?”

柳罹云翻了个身,说道:“也许会?毕竟她还不是仙。”我问她:“那她什么时候才会老去?”“谁知道呢?”“他肯定不知道。”“所以?”“所以也许他自知陪不了你娘看什么海枯石烂沧海桑田,只好趁自己老死之前,先死一步。”“为什么?”“因为爱的不够深,爱的不够认真。你娘就可以忘了他,可以再找一个能够陪她海枯石烂沧海桑田的。”

柳罹云又翻了个身,说道:“世间会有这样愚蠢的人吗?”我笑笑:“世间什么人没有呢?”“你见过吗?”“嗯。很多。”“可我娘死了。”“爱很多时候都可以跨越时间。这点他大概不知道。”“那他真蠢。”“是蛮蠢的。”

柳罹云似乎踢掉了被子,说道:“那,我一直以来,是不是都恨错了人?”声音细若蚊蝇。我笑笑说道:“这又不怪你。是他太笨了。”柳罹云嗯了一声说道:“对。不怪我。就是他太笨了。”她的语调不再如落了水的棉花,听起来更像是被风吹起的棉絮。她小声重复了几遍,才不客气地质问我:“你怎么这么擅长说谎?”我笑笑:“我哪有说谎?”她说:“有。”我说:“没有。”她说:“就有。”我说:“就没有。”她说:“就有就有。”我说:“就没有就没有。”她没有再争辩。我听见她似乎用被子蒙了头在小声偷笑。我也陪着她笑。听见我的笑,她忍着笑说了句:“幼稚。”

我幼稚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其实我还蛮想幼稚的。可当我从无法接受任何谎言,变成可以漠视所有谎言,再到自己学会了说谎,甚至常常说谎。我便知道,我不可能再幼稚了。我没有办法再锁好门,把头埋在被子里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也等不到那个会在门外唱歌的人了。

我说句晚安,转身回房。柳罹云轻轻哼了一声以作回答。等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她数到了第一百种微笑。

睡了一个时辰后,天便亮了,我起床准备离去。数到三百六十五便睡着的柳罹云还没醒。老柳已经帮我准备好了一些干粮还有一坛珍藏多年的酒。给那株桃花滴了一滴血之后。我拎着酒坛准备离去。

走之前,我问老柳:“为什么开了将军阁?”老柳摸着头嘿嘿笑道:“将军说武能定国,文能安邦。我定不了国了,也不会安邦,只能做些相近的事。”我说:“做的很好。”老柳说:“我做的还不够。”我摇头说道:“够了,真够了。”

我没让老柳送我。他留在门槛内,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我。我回过头,看见他抬头挺胸,努力直起了微驼的背。他问我:“少将军知道我们为什么如此拥戴将军吗?”我摇摇头。他微抬了下头,胸有浩然气般说道:“因为将军教会了我们不怕死。每次楚军和人交战,都有不少人死于牙齿。”我说:“我会把这句话带给他的。”老柳又低下了头,欲语泪先流,“少将军又知道为什么我们爱戴您吗?因为您教会了我们不怕活。辛苦算什么?不公算什么?等待算什么?活着怕什么?以前能从外城回来的人不多。我们很多都没打算活着回来。现在能回来的人依然不多。但我们都想着有朝一日能活着回来。”

我也抬头挺胸直腰站好,正色大声道:“柳文杰听令。”柳文杰闻声抬头挺胸站好。背不驼了,只是眼睛有些红。我转过身,迈开步,轻轻下给他的最后一个军令。

不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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