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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新娘

我怎么也想不到寻找安的路途会这么漫长。不是因为身后的追杀。

狼是北荒的护法,只要有月光存在,自然就没有人对付得了它。

但脚下的山好像在与我一起漫步向大海,不管狼带着我跨越过多少座山包,眼前能看到的依旧是山,和那山间翻涌着波涛的林海。

山的那边没有海,陈国的海。

我不禁开始害怕见到安。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啊,却涉水跋山去到了遥远的北荒,看了眼开得灿烂的往生花后就无力地倒下……

该有多少汗浸湿了衣裳,该有多少泪,滴穿了心房。

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幽冥海岸上飘荡着往生花瓣的余香,对安来说是多么痛苦的折磨与挣扎。当她缓缓睁开眼瞥见那蜷缩在地上的花茎时,该有多少道利刃撕碎着她心中唯一的希望。

是我亲手将花瓣摘下,一片一片,塞进了自己的口腔……

然后只剩下柔韧的花茎漫出鲜红的色彩,无力地蜷缩在血红的土地上。再也没有氤氲的灵气将其环绕,再也没有洁白的花瓣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

只留下一缕花香伴着风沙却缭绕不散,和安静静滴落地上的那一朵朵泪花。

我仿佛看见了一颗种子飘落在血红的土壤上,被安的泪水一滴一滴灌溉,却长出了血红的鲜花。

而我,却亲手将那带血的花瓣摘下,一片一片,塞进了自己的口腔,混着泪嚼烂……

安的泪还挂在眼角。

“你是爱我的对吗。”

我后悔那时候的怯弱胆小。那么现在,就没有理由停下。

狼和我一样没有见过陈国的海,却能够嗅着安的味道一路带我寻找着她。

我有点羡慕狼。至少它还能够嗅到安的味道。至少,它的腿上还包裹着安的手帕。

安给我留下的,只是回忆,还有胸口的那道疤。

噬骨的黄金沙不肯把那伤口愈合上,留下了剑的痕提醒我安那冰霜般的冷笑。然后我就记起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恨上的月光。尽管我和狼不得不躲藏在月光的庇护下,尽管安最喜欢的就是月光。

因为我永远都想不明白,那一剑,刺下得那么突然。

也不需要我想明白,只要狼带着我见到了安。我会把命还给安。

是的,我会把命还给安,但不是交给身后的追杀。

可身前逼近的马蹄声响令我开始不安。不是因为堵截,包抄,追杀。北荒的王,就算怯弱也有自己的孤傲。但那渐渐逼近的马蹄声响却让我涌起了浓浓的不安。

望着狼匍匐在地上呲牙咧嘴发出的低吼被掩盖在树叶的沙沙声响下,我想,它大概也一样。

踢踏的马蹄从狼身前的灌木掠过,扬起的沙飘散着惊恐的味道,可飘到我手中的却是那漫天飞扬的喜报。

拓跋的婚礼就在下个满月的夜晚。

我知道整个卫国,只有一个人姓拓跋。没有名字,没有称号。

而卫国最美的新娘,将会是前陈的公主殿下。

我知道,那就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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