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槿微笑地抱着盘子缩在他的怀里。
他在她的耳边说,“槿,谢谢你。”
他感谢这个女子,为他留住了生命里唯剩的亲人。将心换心,取得祖母的欢心,同时亦让祖母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姿,心境开阔。
这些,是他想做而不知如何做的,她替他做到。
他想,这是一辈子的感激。
可惜,认识太过迟钝。少时的伤,蒙蔽了对她的认识。
原来,人真的不可有偏见。否则,会错过许多美好。好在,他终于追上了她的脚步。
安槿初时凝了神色,不过一会,又眉眼展开,笑道,“谢什么?”
脖颈里,他的吻落下,咬下轻微地印痕,像小小的惩罚。
“明知故问。”声音不悦,唇角却扬着笑,温暖地,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形。
女人在他的怀里稍动了下身子,寻一处更舒适的依靠点。盘子里的西瓜,有一片经她纤素的手指,渡到他的口里。
沁甜入喉。
他也捡起一块,送入她的嘴里。
幸福是什么?
大抵就是这样了吧,能拥着心爱的女子,相互喂食,心境平和。
甚至于,希望时光能停驻在这一刻,忘了还有一对憎恨的母子。
“中午你也不休息会吗?”她问。
“现在这样,挺好!”他的回答。
“可我有点困了。”她说。
在他听来,是极煞风景的一句话。
只是,她接下来的举动,却又叫他满心欢喜。
安槿将西瓜盘搁在茶几上,拨开他的双手,越过他的膝坐在沙发另一侧,仰身一躺,头枕在他的膝上。
抬眼看见,他淡淡微笑的脸,竟比窗外的阳光更加耀目。
他已俯下身,轻吻落在眉睫上,“睡吧。”
女人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双手交叠于胸腹之间。
是真的有些困了。
昨夜睡得很晚,清早又起来赶时间,有些许的吃不消。
有时候想,也许是真的年龄大了吧,体质已不如从前。
有人说,女人一过二十五,便需要开始保养身体,否则,会老得快,她一直不以为意。
不过是少睡了几个小时,便精神不济。也不知数年前曾经历的三天两夜不眠不休,是怎么度过的。
还有那些连续不断地加班生活,竟也能支撑过那么久。
或许人的生活真的是一种习惯,失去了强大的压力,惰性便生。
只是如今的生活,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安祥平和,岁月静好,期待一场新的爱恋开花结果。
阮老夫人起来的时候,安槿正躺在他的膝上睡得香甜,两个小时里,一个翻身也没有。
如果不是黄老太的电话在楼下催促,她想她会退回卧房,不愿侵扰客厅里静谧的时光。
目光所抵达的画面,叫她轻而易举地想起了数十年前,她与丈夫还年轻的时候。
她与他,也是这般。她躺在他的膝上睡,他的手轻抚了她的发。
只可惜,早已是阴阳相隔,她只能在地面看天上的云。却不知,飘过的哪一朵,是她的爱人。
阮维东听见声响,原本微眯的眸子慢慢展了开来,回头,看祖母已走出来。
祖母放轻了脚步,声音压得很低,“睡着了?”
阮维东点点头,轻手把她的脑袋从膝上移开,枕上一方小枕。
“可以不去吗?”他问。
“说好了的,哪能不去?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今天公司你也别去了,就陪着槿丫头吧。”
“我送您下楼。”
祖母嗔了他一目,“我可还没老得不会下楼。”
两个人交谈,细声碎语,生怕惊醒了那沉睡里的人。
其实安槿已转醒,迷迷糊糊地,听见耳边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意识里,是想要起来。
似乎,也感应到自己正在睁开眼睛,努力地要坐起来。
却是反复地几次后,发现自己依旧躺着不能动弹。
在老家,有种迷信说法,是所谓的鬼压身。
那是种想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状态。想对耳边的声音作出回应却发不出声音,想有所动作却发现无法移动半分。
其实,科学而言,不过是压住了胸口的动脉产生的压迫感。
以前极少有这类事发生,只是近来,已数次出现。
安槿在脑袋里下着指令要起来,但想的与做的,往往是背道而驰。无论怎样努力,
直到,那一声关门的响音,扎扎实实地落在耳朵里,一个惊颤,身体终是有了知觉。
手指轻动,握了拳,慢慢地坐了起来。
闷出一声汗,**了背上的衣衫。
房间里变得空寂,唯听得见自己微粗的喘气,手抚在胸口半晌,吐气收腹,缓了大半天,才归于平静。
只是身上粘粘湿湿地,冷空调吹息过,便觉得皮肤沁凉。
喜欢清爽一身,于是找了套简单的家居服走进浴室。
却是刚调试了水温,便听见他的声音传来。
“安槿?”
连叫了三声,最后一句,落在卧室里。
那脚步声近,她正要去关花洒,浴室的门却在这时被推开,她一时不防,后退了几步。整个身体淹没在细密如雨丝的水柱里。
湿了衣裙,紧贴着肌肤。
身姿影绰,落在他的眸里,有声音从喉结里滚过。
他径直走向她,一同站在水线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