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窗,顾艾钐看见安槿上了一辆黑色的车子,那车子有四个相环的圈,是她喜欢的图标。
他不知道的是,上了车的安槿,正自低语,“顾艾钐,你爱的,其实只有你自己。”
十余分钟后,安槿循着青岚交待的路线,找到了伊人杂志社。
以为会在高楼大厦里头,却是穿过一条单行林**,在一处青砖红瓦的院落里。
这地方,似乎不错,有鸟鸣声穿梭在枝叶之间,空气也很清新。
青岚的办公室并不难找,在保安室询问到位置,上主楼二层左转第三间。
微曲手指去敲门,听见里头清脆地一声回应,“请进!”
推开门,看见女子微卷了衣袖,正坐在画架前细心描绘。
看见她来,青岚忙招手,“安槿,过来看看。”
她走近了去看,素白的纸上,灰幕苍穹,大海为景,几点遥远星子,有清凉的月光从云层里探出头来。孤独地背影,长发飘逸,立在海天礁石间。
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忧伤自画纸色泽间慢慢地渗出。
微蹙了蹙眉,有微小的亮光在脑子里划过。
青岚朝她挤眉弄眼了几下,提醒道,“海南三亚天涯镇,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她的困惑在画里逐渐清明,不由错愕。
“是你!”
她们在此之前,竟还有过一面之缘。那一面,有点乌龙,闹了一个啼笑皆非。
青岚呵呵笑着起身,“看来你还没忘嘛。”
安槿轻叹着笑过,“那还真是忘不了,某人都把我当成那欲投海自尽的怨女了。”
青岚凤眼一瞪,继而又大笑道,“谁叫你一失足从那石头上掉进了海里,真是笨死了。”
安槿撇撇嘴,“我那不是犯了头晕症么。”
不过是场意外,她可不是个轻易拿生命开玩笑的人。情再殇,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次晕厥跌入海,生命其实已悄然地为她敲了警钟。
“你那头晕可真是晕得差点要了你的命,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安槿笑笑,“那倒没有,后来也没见再犯,估计那天是感冒的原因。”
青岚白了她一眼,“感冒了还跑去吹什么海风,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安槿干干地笑。
青岚驽驽嘴,问她,“那画怎么样?”
安槿在画前伫立了片刻,“给我做封页吧,省了再麻烦美工。”
青岚一个响指在空中扬起,“安槿,这正是我要与你商量的事情。”
安槿弯了眉角,“不必了,就用这个。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青岚挠了挠后脑,“不过偶尔喜欢乱涂鸦几下而已,没想到你真会喜欢上。”
末了,又朝她投过好奇的一瞥,“安槿,这次的书名叫《你在天涯,我在人海》,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安槿微微笑道,“我那不是在书里面都写了吗?至于意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人的经历与思维不同,所得结论自然也就各不相同。”
避重就轻地答,青岚却也不好再多问。只是隐约的感觉里,这个女子的故事不会简单。将桌面稍作整理后,对她道,“走吧,咱先去见老板把合同签了。能让他亲自接见的,你还是第一个。所以,安槿,你是个奇迹。”
安槿却皱起了眉头,“我倒是奇怪的很,按道理,由你与我来交接便可。”
“猜测无用,去见了就知道了,我也正好奇来着。”
青岚领她上了三楼,也不敲门便直直地推开了最尽头办公室的门。
她却在门口怔住了脚步,那侧身对着她而坐的男人,不是阮维东又是谁?似乎正在翻阅着什么。
忽然地想起一个词,阴魂不散。
安槿有了转身想离开的感觉。只是,一个清秀干净温婉柔和的女子已经迎了上来。
早已听青岚提及过,她的老板是一个女人,名唤席岸飞。
以为会是个精练到雷厉风行的女子,却不曾想过是这般小家碧玉的模样,身形纤小,与想象中的有天壤之别。
“安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面生的脸孔,搜尽记忆,安槿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这个女子。
“我们见过?”
“意大利威尼斯,水上之行。”
安槿微蹙了蹙眉,依旧无法想起与她的交集。
席岸飞温婉地笑着,将她迎了进去。然后打开书桌屉子,从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黑皮笔记本交到她的手上。
她疑惑地翻过两页,熟悉的笔迹迎面扑来,惊讶道,“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里面,有《你在天涯,我在人海》的雏形。
“你把这个遗落在船上,我正好捡到。当时就想联系你,无奈世界太大,这上面并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只好先保留着,期待有一天能再相见。这可不,半年前你投在《伊人》的连载篇,我似曾相识,再比对这上面的内容,于是就肯定了是你。”
安槿笑笑,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今天的意外实在太多,多到让自己忽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恍惚间感觉阮维东微抬头扫过她一眼,她瞟眼过去时,他的视线却是埋在手中握着的白纸黑字中。
“请坐吧,安小姐。”
她在他的斜对面落座,接过青岚泡来的咖啡,“谢谢!”
“怎么,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吗?”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喜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