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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成人礼上的牛津来信

身处异乡——了然无趣的大学时代

与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乔安娜带着遗憾踏上了通往大学的求学路。母亲的疾病让乔安娜的内心矛盾重重,枯燥的大学生活更令她身心疲惫。一段法国巴黎的留学时光暂时缓解了这种乏味的生活,借此机会,乔安娜拥有了宝贵的首次执教经历。

在英国,16岁就算是成年了,不过心智是否成熟,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如果想要在公共场合公开喝酒,那至少要到18岁才行。成人,在人生旅途中是一座十分重要的里程碑,标志着一个人从孩童正式向成年人转变。从这一刻起,这个人必须要开始学习如何摒弃自己孩子的身份,学会如何不依靠父母的帮助去解决一些问题,同时,对未来也必须要有一定的打算。

1983年的时候,乔安娜18岁,显然已经过了举行成人礼的年纪。最近的几年里,安妮的病情一直无法确诊,全家人都处在一种无比焦虑与低沉的状态中,没有心情为乔安娜举行成人仪式,这一直是乔安娜心中的一个小小遗憾。她曾经为此烦恼不已,却又不想说出来给家人带来麻烦。这一年,乔安娜的妹妹黛安娜已经16岁了,正是举行成人礼的时候。安妮的病情也已经基本确定,虽然这结果叫人绝望,却总比对自己的身体一无所知感觉要好许多。同时,乔安娜也刚刚参加了牛津大学的入学考试,彼得认为,罗琳家长久以来的压抑气氛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舒缓一下。况且,整天都无法自由行动的安妮更需要欢乐与陪伴。

现代的英国社会,有专门策划成年礼的职业组织。他们会根据客户的需要来制定各种各样的成年仪式策划,比如出远海去捕鱼、独自荒野求生,甚至还包括昼夜狂欢。这些看似毫不沾边儿的活动其实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直接或者间接地告诉那些孩子,通过这一关的考验之后,他们就将被视为成年人。成年人并非只意味着可以随意抽烟喝酒,更多的是需要培养自己独立解决困难的能力与拯救自我的勇气。不过相对于这些五花八门的成年仪式,罗琳家的庆祝方式就简单了许多。

这天晚上,彼得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一家四口打算在自己的教堂小屋中举行一个简单的庆祝派对。安妮生病之后,渐渐丧失了劳动能力,而彼得的家务技能与烹饪手艺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渐提高,他总是开玩笑说,也许自己当工程师是个错误的选择,他更具备厨子的潜力。

安妮很开心,因为他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地聚在一起吃饭了。她最近总是回忆起从前在尼克勒斯巷生活的往事,那时候两姐妹还是顽皮不堪的小女孩儿,而自己则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年轻母亲。彼得坐在餐桌旁,耐心地用餐刀将安妮面前的肉排小心翼翼地切成小块,这样安妮就能很轻松地用叉子将食物送进口中。乔安娜今天的心情也很好,久违的笑容终于又一次出现在母亲的脸上,这让她的内心感到无比欣慰,就连对牛津入学考试的担心似乎都因此减弱了。彼得切完肉排,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葡萄酒,他先斟满自己与安妮的酒杯,又给两个女儿分别倒了一点。

“年轻的小姐们只能喝这么多。”彼得笑着说。

虽然酒很少,但是黛安娜还是显得很兴奋,她一直都对酒的味道十分好奇。而乔安娜显然比黛安娜淡定得多,毕竟她跟她的好哥们儿谢安经常相对豪饮,酒精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完全不存在什么新鲜感。

彼得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说祝酒词。他的祝酒词非常短:“敬我们的生活!”

黛安娜看着自己的爸爸哧哧地傻笑,彼得也慈爱地回应着那个笑容。大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当然,安妮需要丈夫的协助才能完成整套动作。只有乔安娜,她的心中掂量着“生活”二字的分量,那种沉重感即使到了今天也依旧记忆犹新,红酒的味道很甜,却透着涩涩的口感。

他们一边享用晚餐,一边闲聊着一些琐事。这时,门铃声响起,乔安娜起身去应门,原来是邮递员送来了一封加急信。信封上面十分醒目的“牛津大学”字样一下子就揪住了乔安娜的心。她的心脏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启动了狂跳模式,这里面所写的内容将决定她今后的人生,乔安娜这样想着,手指似乎都有些发抖。餐桌那边,彼得在给安妮和黛安娜讲着一个什么笑话,但是乔安娜此刻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她哆嗦着,迅速将信封撕开,扯出里面的信纸展开阅读。

其实在那一瞬间,乔安娜完全没有想明白自己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她当然不希望自己落榜,不过如果真的落榜,她做好充足的准备了吗?

“英文成绩——A,法文成绩——B,德文成绩——B,……不予录取。”

乔安娜落榜了,她感到失望透顶。在看到落榜结果的一瞬间,乔安娜才弄清楚,原来自己是那么渴望能够考入牛津大学,不过现在一切都成为了定局,结果无法改变。她觉得自己又重新被曾经那一团阴暗的浓雾包裹住了,刚刚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餐桌那边的人终于发现了乔安娜神色异常,彼得走过来,看了看乔安娜手中的成绩单,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回到餐桌旁边继续吃饭。重新坐回椅子上的乔安娜,望着盘子里还没有吃完的肉排,半点食欲也没有,口中只剩下刚刚那一小杯葡萄酒带来的涩涩口感。

晚些时候,她打电话给谢安,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了他,谢安的语气里充满了惋惜。乔安娜心里清楚,包括韦迪恩中学的老师与自己的父母在内,大家都会对这件事充满遗憾与失望。乔安娜后来在学校听说,其他中学的一个姑娘考出了与她相同的成绩,却被牛津大学录取了,因为那姑娘是在一所私立中学参加的考试,而韦迪恩只是一座公立学校,这个消息彻底将乔安娜的心打入了谷底。

与牛津大学的失之交臂给乔安娜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她本以为,考入牛津可以成为韦迪恩无数个枯燥岁月的完美总结,结果却成为了中学时代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遗憾。她对这里的回忆只剩下了痛苦与烦躁,以至于从那之后,乔安娜就开始拒绝穿任何跟韦迪恩黄色学生制服相同颜色的衣服,即使到了今天,仍旧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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